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拮啧

发表于 昨天 23:07 | 显示全部楼层

  藍煙霞飛內,朝雨丹站在綠茵上,四周盡是一片粉紫、紫藍的紫藤花海環繞,一身白色衣裙輕揚,在燦色花海中,獨有的一抹白,仙姿雅逸的模樣,彷佛真是天上仙女下凡塵。

  她懷抱著一把朱紅琵琶,綠地花海,白衣飄袂的清雅相襯懷中如火的熾豔,倩影仙姿引人至極,纖纖長指挑動弦音,一弦化音流,竟像可見的淡影流光緩緩蕩漾,再勾琴弦,拂、抹彈出的音曲,像水光剪影,交織流光回繞她周身,置身其中的朝雨丹,眉目請斂,神態沈思,像與音曲融成一體。

  昨日她再排一盤「奕局勢」,朝家、棋師和表哥命危之局不變,更亂她心的是綁在小倪身上的系魂絲,也同時傳來陣陣令人不安的波動,有危險將靠近小倪了嗎?

  從方向感覺,小倪並沒有聽她的話去貝爾青畔,反讓自己又落入危險中!

  她該告訴袁牧飛這件事,讓他去找小倪嗎?不行,先人應劫的命數還沒過去,不能讓袁牧飛靠近小倪,她該想辦法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袁牧飛對她的行動,掌握得一清二楚,要如何擺脫這樣的困境?

  袁牧飛!這個名字總是讓她心亂,氣難定,他就像一道無形東鎖住她的枷鎖,遇上他,朝雨丹似乎就是無能為力……

  不自覺的,音也開始紛亂,拂彈出的琵琶音曲,弦音化流,不再是清平祥和的淡影水光,而是帶著情緒色彩的激昂,引動四周花卉,粉紫、紫藍漸層般的紫藤花,開始朵朵離枝,隨著音曲旋律彙聚,再旋飛凝形成無數棋子般,四散於周遭虛空。

  音曲已失平靜,朝雨丹進入一個被情緒左右的縛心之境,指像綻凝焰火,重重劃下的弦音,瀉灑無限焦心意念,撩傾綠地,綠地下的泥土,竟緩緩揮突而出,像劃線般縱橫交錯,一大片綠茵被泥線劃出棋格,承接虛空上凝形成的花棋。

  四藝寄靈術,一一從心而出一一琴音化流,再注萬物,驅動它們,如令棋般,轉化四方銳鋒,只見虛空竟浮出如窗扇般大的書章,一弦氣蕩淩空,掀開一頁書章,書內繪著繁花麗景與獨特宅第,正是被層層雲濤化氣所封鎖的藍煙霞飛。

  四方鋒銳以她自身靈氣傾注,對準書章內所浮現的藍煙霞飛,有四個陣法關鍵,她想擊毀藍煙霞飛內的雲濤之界,伸手就要劃下決定性的一弦——

  他來了,朝雨丹能感覺到他接近的氣息,自從那晚在櫻花林邊的溫泉內,接受他「雲霄塵海」的元功內息後,她能更快地感覺到他。

  抱著懷中烈火似的琵琶琴,朝雨丹驀然轉身面對來到身後的人。

  「雲彤,你會傷了自己,放下琴,過來我這。」袁牧飛一身淡雅白衣,神采內斂,一手負於身後,雅逸又沈穩的深沈魄力,朝她溫聲道。

  「這個天下,你最害怕什麼?」朝雨丹忽問,抱著琵琶琴退了一步。

  「你很清楚我怕什麼。」他定眸看著她。

  「我嗎?不對,是雲彤,雲彤有任何傷害,你都害怕,對嗎?」

  「我只怕失去你,但是除非老天再一次帶走你,否則,在這世上已無人可讓我害怕。」袁牧飛朝她伸手,不無警告:「我說過,誰都別想傷害我袁牧飛的女人,連你都不行,雲彤,過來我這。」

  「我就是要傷害你的雲彤——」

  她揚手就要劃下這自毀性的音弦,卻不知何時數道雲氣化成的雲絲扣住琵琶上的四弦,四道長長雲絲之弦源頭系於他伸手的四指中,雲濤凝氣劃過雲弦,直抵琵琶音律,震住她,朝雨丹一惱轉為挑動對抗的琴弦。

  一弦對一音,一音化一勁,浩瀚雲濤,不絕之氣,掠過雲絲,一一化去她的弦威,消融火烈琴勁,隨即四弦頓失音律,朱紅琵琶綻裂開,隨即在她驚愕聲中散碎無數。

  瞬間,泥線回於草下,高空的一頁書章消失,花朵匯形成的鋒銳,紛紛四散落地。

  最後一道雲絲化氣的弦,從他手中彈射而出,竟直達她胸口,而至弦氣入心,牽住她任何動作。

  朝雨丹看著他,對這一道直逼人心的雲絲,她清楚他的竟思——他要她的心,更想問她的心,何時面對她就是他的妻子!

  他袁牧飛緊緊握在手的雲弦,就如同要握住她的心、她的人一樣,這一世他絕不會再讓他的「雲彤」有任何閃失,他不會再給老天有任何帶走她的機會。

  「我要你從現在起,學著說愛我。」

  那晚,他強硬的命令,形同宣告,無論她曾經心意為何,如今,她只能學著愛他,她的心也只能有他,仿佛她這一生應該做的,就是愛上他。

  朝雨丹深深吸著氣,告訴自己,她不會說的,她不會讓自己全盤皆輸。

  當入心的雲絲弦氣消失時,英挺雅逸的身形已來到眼前,她咬著唇看他,以為他會重重責備她,沒想到他只是橫抱起她,低吻她的額際後,靜默地漫步於花海中。

  螓首不自覺地靠在他胸口,朝雨丹在他懷中漸漸放下緊繃的身軀,這一路,他抱著她在輕風徐撫、燦爛花影繚繞中,信步而行。

  好一會兒後,他才開口:「四藝寄靈,雖是巧兮為今生的你所創的術法,以天地萬物靈氣為運行,她希望你感受天地萬物的氣,保持最純真的模樣,但你的心若持著毀滅一擊的極端,萬物匯形之氣也會反噬你,就是走火入魔。」

  她在他懷中微微哆嗦,方才負氣不惜一切的做法,牽引玄寒凍氣,雖沒發作,卻有絲絲寒氣紊亂的在體內流竄。

  袁牧飛抱她回到屋內,一被放下,她便推開他,卻又被他拉回去。

  「不要!」他吻上她,她鬧情緒的別開頭,又被他扣回螓首,深深吻住她。

  強硬的舌直探入她唇內,挑開她想躲開的舌瓣,她用力扭開頭,感覺到自己的唇舌劃過他的齒緣,銳利如他,割人又磨人,熾熱的唇很快再尋上她的唇,四唇再次緊緊糾纏。

  雙掌捧住她的後腦,舌瓣相膩著絞纏的力道,唇齒也轉為輾磨,她掙脫不了他的箝制,只感覺吮吻越來越激烈,氣息快被掠奪盡,直至朝雨丹覺得自己快窒息。

  「牧……牧飛……」她在他唇中發出嘶啞的氣音,求饒般。

  他激烈的吻逐漸放緩,唇抵著她,感受著她劇烈喘息的呼吸,她任何反抗的力道都已被卸盡。

  從接受「雲霄塵海」元功內息那一夜後,除了鬧脾氣還是喊他老色鬼、老無賴之外,她開始習慣喚他的名字。

  「我……我要回朝家,讓我回、回家……」動著發麻的舌瓣,她道。

  「我說過的事,不會改變。」他說過,以後她的一切由他照顧。

  「但是你也說了,一時間要我放下親友、家人很難,我……我真的擔心蓮天貫日對朝家下手,讓我回去……」連日來的優慮,讓她不禁抽哽著聲。

  袁牧飛沒有回應,朝雨丹忽然抱住他,面容緊埋在他胸懷中,哭著道:「奕局勢……所測出的命棋,讓我很擔心,還有棋師……棋師好像出事了,他和音女一直照顧我,我不能不管。」

  「測算未來有時是陷阱,如何掌握它而避開陷阱,需要經驗與禪修的定力,今生的你沒有經過太多的鍛煉便擁有術法異能,這是天賦,但對測出的未來你缺乏了判斷的智慧。」

  袁牧飛輕歎地撫著她的發,柔聲道:「雲彤,你還太年輕,這身聖女靈能,你要學著駕取,而不是被左右。相信我,朝家不會有事,東棋歷代皆要歷經死劫,才能浴火重生,這是柳懷君身為東棋後人註定會遇上的。」

  「可是……」還有表哥和小倪……

  以他對她的佔有欲,若知道她還掛心表哥,不知是否會對表哥不利。

  「怎麼了?」他看著懷中欲言又止一臉優慮的她。

  「你讓我回家,我不管前世的『雲彤』如何,今生我有一個父親、三位母親,還有很多手足,他們都會為我著急,我好想家人,你不能……就這樣帶走我,完全不讓我和家人告別……」

  「我遲早會帶你回朝家一趟,但現在還不是時機。」

  「時機!」她氣惱地揪扯他的衣襟,怒喊著:「你的時機是何時?滅了蓮天貫日時?這之中若朝家出事,我還何必回去,或者,讓蓮天貫日滅了朝家就是你的算盤?讓我一無所有,只能依賴你!」

  「我袁牧飛真要滅朝家滿門,早在確定你的身分時,就會做了。」何需假手他人。

  「那你要何時帶我回去?愛上你的時候,好呀,你現在帶我回去,你想怎麼聽甜言蜜語我都對你說,只要你帶我回朝家。」她負氣道,隨即又一陣竄寒地打顫。

  「雲彤,先穩定你的真氣。」他想輸真氣給她,卻被她發洩情緒地揮開。

  「我不要,除非你帶我回朝家,或者你要等到我解了玄寒凍氣,全身只剩你的氣息的時候,你才願意——」

  忽然一道靈光閃過腦海,玄寒凍氣唯有雲濤陽氣可融,他感覺得到她的一切動靜,莫非與此有關?若她接受他的氣息,在雲濤陽息掩蓋下,再加上現在的她體內有部分「雲霄塵海」元功內息,是否……寒氣消弭的那段時間,也等於他無法感覺到她?

  「雲彤?」見她喊到一半突然靜下,袁牧飛獲眉。

  「我沒事,只是忽然很想……靜一靜。」她推開他,轉身才走出一步,不意外身後的人再次將她攬回懷中。

  「你只能在我懷中靜一靜。」

  「你的不可一世和囂張從來沒有盡頭吧?」朝雨丹對從身後抱著她的人嘲諷問。

  「欺負你,確實如此。」他抱起她,不理她的嚷喊。

  「袁老頭,才吃過早餐沒多久,你、你就算采陰補陽,也別一大清早,陽光還很亮。」知道他的意圖,她指著大敞的窗戶,陽光幾乎都照到他們兩人身上了。

  「我說過,我的色心沒有早晚之差,更無禁忌。」

  ****

  床榻前的大窗,面對的正是一片繁麗的紫藤花海,光影輕躍灑進屋內,一陣陣的風將一串串的紫藤花吹散開,紫色、粉色與紫藍色,風起,飄飛,朵朵的小花散落在房中各處。

  陽光、輕風伴隨著被吹進的漫飛花朵,襯映著房內的無邊春色。

  朝雨丹跨坐在他膝腿上,喘吟地接受著身下不停頂上的昂挺,大掌撫著她紅潤而微汗的小臉。

  為了穩住她體內的玄寒凍氣,就算沒發作,他也會以結合的姿態,傾灌「雲霄塵海」的真氣,讓真氣緩緩流走她周身,此時的他較溫柔也大多不說話,只愛以火熾的律動,悠然的閒情觀看她。

  最近,袁牧飛喜歡讓她坐在身上的結合姿勢,看她接受他時,喘息繃緊的模樣,微微的泫然欲泣,偶而他會故意懸在那,不進也不退,碩大的欲望撐得她動彈不得,看著她難受地咬緊紅唇,雙眼紅潤地看他,那模樣可愛得撩動專屬於對她的肆虐心。

  「牧飛……」

  她開始抽噎,統是不開口要他繼續或示弱的求饒,最後喚著他的名字,傾身貼上他的唇,有些啜泣地輕吻,這時他才滿意的繼續動起來,邊回吻她,看她接受他時渾身顫慄,與―再頂上她時的哭喊,剛開始有些惶然地抱住他的頸頂,最後抓到步驟與他一同律動,感受著那激情的歡愉。

  他的鼻與面龐又輕蹭著從她敞開的衣襟內彈露出來的乳峰,最後咬住輕扯乳蕾,她吟喊著將自己更加挺向他。

  「你好可怕。」她忽道:「連欲望……都有這種能力。」

  情事後,他拿著絞濕的帕子輕拭她的身體與腿中殘跡,但他留在體內的欲望熱流,正化成絲絲雲息往深處而去,像與她聖女靈氣的陰元相融。

  朝雨丹羞紅了臉蛋與頸項,緊緊交並著雙腿,她能感覺身下那沸騰般的餘韻,溫暖得像一股在腹下旋動的力量,同時,慵懶的倦息也流竄四肢,他的擦拭讓她輕顫著呻吟。

  從接受「雲霄塵海」的元功內息,每次激情後,體內的氣息便開始與他的氣息有一番相融。

  「這只對你有用,玄寒凍氣能引起雲濤陽息的共鳴,再加上『雲霄塵海』的元功內息本就是從欲望中共修而生,你的身軀會在這時敏感亢奮。」

  「只有……這樣嗎?」

  他像一種會上癮的毒藥,身軀從反抗到現在他的氣息一傾灌入身,她便開始意亂情迷,他真的沒有對她下什麼怪招嗎?否則她怎麼會變得這麼……淫亂。

  「這只代表,你已深深愛上我。」對她的疑問,他給出了這個答案。

  「你大概從不知道,自我膨脹和無恥還是節制一下好吧。」

  他的回應是給她一記深深長吻,隨即再次覆上她,在她瞠大的雙眼中,驚人的頎挺,再次進入她狹窄柔軟的體內,這次他不再保留,幾乎是釋放力量,狂野有力的撞擊,不停撞入她的核心,雙掌揉握飽滿雙峰,她尖叫泣喊,銷魂蝕骨的狂濤,很快吞噬她!

  好一會後,他再撤出時,她的身軀悸顫不已,腿中的小小幽穴抽搐著,盛著滿溢的欲望之潮,像隨時要潰堤,朝雨丹嘶吟著,因他灼熱的視線,她下意識伸手想遮掩,熱烈的欲流卻從指中滴灑,更顯春情欲色。

  「雲彤……」袁牧飛沈啞地喚,邪魅一笑。「我最愛你這誘人的小小幽穴,無論你認為我的兇器多麼惡霸,它總是接納得下我,然後,誠實地表達它的喜愛。」

  他拿開她想遮掩的小掌,拇指輕輕拂彈過那赤紅的蒂心,頓時,劇烈的戰慄竄湧,朝雨丹激昂地仰拱著身軀,強大的熱潮在她亢吟中從幽處泉湧而出,她該感到難堪,卻在他伸來雙臂時,她緊緊環抱住他的頸項,痙攣不已的嬌軀只想偎縮在他懷中,聞著那份讓她安心,帶著溫暖陽光的男性氣息,直至高潮的身軀平靜下來。

  「小咫尺,我帶你到溫泉邊清理,好好睡一覺,什麼都別想了。」沙啞的聲輕哄低語:「今天就乖乖待在藍煙霞飛,別去古嵐山莊了。」

  ****

  近午,古嵐山莊內,負責打理廚房的王大娘剛在雞舍撿了一籃雞蛋,才走出雞舍忽見到一堆白色像雪又像碎紙片飄落。

  「這才什麼季節,就下雪了?」王大娘好奇伸手要接,卻發現像紙片的雪消失在手上。「這東西……雪還是紙,這麼奇怪!」

  其他虛空飄飛的白色碎紙片也落地消失,前方走來一人。

  「萍娘。」看到迎面走來的婦人,王大娘打著招呼。

  萍娘看到她,才開口就連連咳不停。

  「怎麼啦,著涼啦?」王大娘忙把竹籃擱一邊,關心地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要不要叫小順到鎮上請大夫回莊?」

  「鎮上?大夫?」萍娘開口的聲有點沙啞。「不、不了,到莊內很遠吧?」

  「遠?唉喲,萍娘,你真的病糊塗了,山下的鎮遠到哪去,你要真難受,讓小順用輕功把大夫背來,一柱香時間就辦成。」

  「咳咳,是嗎?人一犯病,腦子都昏了。」萍娘又是低頭咳了幾聲。「不用請大夫了,應該只是著涼,我吃點山莊內的藥,多休息一下就好。」

  山莊人口多,有自己的藥鋪,也有一、兩個略通醫術的人,但真犯大病,還是要請鎮上大夫。

  「那你今天別忙那些雜活了,有時間就多躺躺。」王大娘關心地又拍拍她的背,接著想到問:「今天看到主母了嗎?」

  「沒……沒見到,或許主母今天想待在藍煙霞飛。」

  「那就好,主母若想離開山莊散心,可得別讓她離開山莊二十裡外,一過二十裡就斷了主人的掌握,主人可要擔心了。」

  「二十裡……」

  「幸好那鎮只有十多裡遠,別忘了,主母若要出莊逛逛,找人陪著她就行。」就怕萍娘一病忘了這事,王大娘再叮嚀:「主人對主母的一舉一動都很在乎,我們要小心幫忙照應著。」

  「我知道,沒事,你去忙吧。」萍娘也拍拍王大娘的手。

  「那我要趕緊去廚房忙活了。」王大娘拿起滿滿雞蛋的竹籃,又關切地交代一番才往廚房走去。

  一路上,王大娘跟其他山莊內的人打著招呼,快到廚房時看到貝管家和萍娘,她驚訝。

  「萍娘?!你怎麼會在這?」王大娘看看後面又看看眼前的人,不解萍娘怎麼會走得比她快?

  「我來這看看有什麼食材需要派人再去鎮上添補的,用點好吃的給主人、主母。」

  「可是……剛剛在後峰的小庭院那碰到你,不是才說生病頭昏嗎?」

  「我沒生病,也沒去小庭院呀?」萍娘一頭霖水。

  「我明明才在小庭院遇上你……怎麼……」王大娘抓著頭,不停地回頭看,已經搞不清是不是自己沒睡好,看到幻覺。

  倒是一旁的貝管家緊蹙雙眉,深感其中蹊蹺。

  此時,以術法讓人錯認她為萍娘的朝雨丹,已成功走出古嵐山莊,迎著吹來的山風,她不敢置信自己真的成功離開,多日來,總算有擺脫東縛的感覺,她欣喜歡呼。

  看來,體內有他的雲氣時,果然可以不用擔心會引起雲濤結界的反應,進而驚動袁牧飛。

  午後,袁牧飛經常於湖心鍛意識之劍,這時的湖常是濃濃雲氣彙聚,隔絕外界一切,要想有任何行動,只能趁此時。

  「那就是最靠近的城鎮。」站在高處的峰丘上,俯瞰下方,確定了城鎮的方位。「我該以什麼方式入城……」

  她想了想,凝氣運指,虛空一點,眼前景色竟忽然像幻影般碎開,成瑩亮碎點落下。

  剛過正午,一位相貌平平卻神態活潑的少年,愉快地走進城鎮,朝雨丹以術法隱去一切外在表像,在人們眼中她就是一名普通少年,在陌生的城鎮還是以男子的模樣最方便行動。

  走在頗為熱鬧的街道上,看著人潮來去,被困住一段時間,她卻覺得好像好久不曾再接觸人群,心情有些激動。

  現在要先想辦法探聽一些武林消息,瞭解目前的情勢變化。

  「酒館、小吃攤繞繞,應能聽到一些消息。」各路江湖人落腳歇息,最愛閒聊武林事。這鎮說不上大城鎮,卻也有相當規模,人潮聚集處,有好幾家酒館、飯鋪都有一定的水準,朝雨丹觀察了一下走入店內的客人裝扮,選擇一家江湖人聚集較多的地方,正要走進去,與一位旅人裝束的男子錯身。

  「小阿姨!」一個熟悉的聲驚訝喚出。

  「獷兒!」聽到熟悉的叫喚,朝雨丹也不敢置信地回頭,眼前一個看來眉目沈鬱卻頗有幾分雅氣的男子,和外貌有些不相襯的宏亮嗓音,正是邑東綠林四十八騎之首——成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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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煤

发表于 昨天 23:16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怎麼會在這?!」成獷握住她伸來的雙手。

  「朝家、朝家現在還好嗎?」朝家長輩和成獷不受她的術法所惑,因此可以直接看到她的真實樣貌。

  「朝家沒事,現在是你有事!」成獷不解她為何有此一間。「朝家為了你都急翻了,連我都被請去朝家商量事情,想辦法要找出你的行蹤。」原本陪著泰羅武往西北岩嶺,回途被母親大人緊急喚回,要他走一趟朝家瞭解情況。

  「那……家裡的人都還好嗎?」

  「大外婆病倒了,目前二外婆打理朝家,三外婆扛下找你的事,去找睿深老人打探消息,外公也動用人脈天南地北打探你的消息。」

  「母親病倒了!娘親去找博通耆宿!」博通耆宿被江湖人敬為「無事不通,無事不曉」,人稱睿深老人。

  聽到這,朝雨丹已心中有數,朝家應該清楚她發生什麼事,否則娘親不會去找博通耆宿,放眼天下,當今江湖還能在袁牧飛面前說得上話的,也唯有睿深老人。

  「大外婆向來緊張朝家每一個孩子,你出這麼大的事,她老人家自然是茶飯不思,吃睡難安身體就弱了,說不上大礙,就是需要休養。」

  「母親若沒親眼看到我,只怕放不下心。」她很清楚母親一旦擔憂犯病,書信都解不了她的思念,必須親眼看到人。

  「你知道就好,大外婆想你想得緊。」

  「那音女和棋師,你知道他們怎麼樣了嗎?」

  「棋師被蓮天貫日帶走,音女受傷在桐家休養。」

  棋師真的出事了,朝雨丹急間:「知道棋師被帶到哪嗎?」

  「我已派人打聽,但是青野舅舅聽音女說,袁小倪追著線索而去,她親口承諾會救出棋師,她的能力應該不用懷疑。」

  「小倪!」她果真沒去貝爾青畔。

  「小阿姨,你到底被誰帶走了,怎麼會在這?」說到這,成獷四處張望,眼神兒惡起,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態勢。「帶走你的人在這嗎?」

  朝雨丹有些遲疑問:「你……對我失蹤的事知道多少?」

  「青野舅舅只說你被一個高人帶走,對方好像看上你的天賦,帶走你別有用意。」

  「哥哥這麼說……」兄長該是不想把事鬧大。

  「哪個高人帶走你,想做什麼呀?」

  「這……一言難盡,改天再說吧。」她和袁牧飛如今的關係,還有自己的心境,要她如何對成獷說得出口。

  見她面有難色,成獷拍拍她的肩。「你想說時再說,有我在這,你不用擔心了。」

  他清楚這個小阿姨雖聰慧伶俐又有一身異能防身,但某種程度跟不食人間煙火差不多,她受桐家太婆遺言所限,始終生活在保護圈中,對江湖險惡經驗不夠。

  「我的情況……大概沒人能解決了。」朝雨丹只能苦笑。

  「這個天下沒有不能解決的人和事,小阿姨,你放心,獷兒這個江湖不是混假的,我解決不了的事,也能找到解決的人,再強的人都有高手能制。」成獷馬上打包票安慰她。

  「無論發生什麼事,小武都不會嫌棄你的,但是真發生什麼事,一定要先告訴我,獷兒會先打死對你亂來的混蛋。」小阿姨若真被人欺負,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表哥,他沒事嗎?」朝雨丹想到命棋顯示出的詭異。

  「小武會有什麼事?」

  「他現在在哪?」

  「我讓嫩獷保護他取原鐵,十多天前收到消息說他們要繞道競蘭山一遊,從時間推算,他應該在回桐家的路上吧。」

  「競蘭山,我記得近年此山周遭一直有奇異的事傳出。」不安的謎團讓朝雨丹深感吊詭。「我以命棋測算,表哥遇劫……」話才說到一半,急喊的聲音已傳來。

  「首頭——小嫩獷出事了——」邑東綠林中年紀最老的大獷沖來。

  「他怎麼了?」

  「有人幫他代傳消息,說他在競蘭山出事了!」大獷將信件交給他。

  「大獷,有說到泰羅武怎麼樣嗎?」朝雨丹急忙問來人。

  「呃,你……誰呀?」大獷對眼前沖著他間的陌生男子錯愕,不解對方怎麼喚他喚得這麼熟悉。

  「嫩獷被袁小倪救了。」看到信件署名,成獷驚訝。「上頭說嫩獷中了奇特的掌力,現在昏迷不醒,無法知道他到底遇上什麼事,但是她會往競蘭山一探,瞭解清楚。」

  「小倪也要去競蘭山?!」瞬間有股惡寒竄心,朝雨丹拼命搖頭。「此山不祥,她不能去。」

  「信中還說,嫩獷昏迷前說:『大家都死在……競蘭山的極樂七重天穀』?!」看到這,成獷無法平靜了。「他媽的,那幫人馬敢弄我邑東綠林的兄弟!」

  「都死了!」朝雨丹一震。

  「小阿姨,先冷靜,袁小倪與小武是認識的,但信裡並沒有特別提到小武,可見她也不清楚狀況。」

  「首頭,現在要怎麼辦?」

  就在成獷沈思時,其他手下也來到。

  「首頭,那幫人叛子要在『起雲鎮』交貨。」

  「是鄰鎮,這群傢夥殺人搶女人、小孩,還栽贓給我邑東綠林,斷了我們在泯西的財路,怎能不好好回報。」成獷先解下身上的披風,改圍上朝雨丹。

  「小阿姨,野林內的風很大,還有,等會兒馬車趕路顛簸,你要抓好。」

  屬下看得一片錯愕!這男人誰呀?首頭為什麼像護女人一樣的細心對待,還有,為什麼一個男人的名字要叫「小阿姨」?!真是讓人渾身疙瘩滿地掉。

  「小獷、阿獷,等處理完那群人販子,你們兩個帶一半兄弟先趕往『競蘭山』找嫩獷。」

  兩名手下領令,不忘問:「那首頭呢?」

  「收拾完那群江湖垃圾,我先送小阿姨回朝家,再趕去跟你們會合。」

  「你要送我回朝家?」她看向藍煙霞飛的方向。「可是我……」

  「走吧,大外婆可盼著你。」不待她多說,成獷拉著她離開。

  「首頭、首頭,這男人是誰呀?你確定要帶他上馬車?」大獷跟上問。

  「男人?」成獷看著朝雨丹,知道她又用術法遮掩自己。「這是你們見過的朝姑娘,我母親疼愛的妹妹,我的小阿姨。」

  說完,繼續拉著朝雨丹往馬車走去。

  「原來是首頭那位美女阿姨。」難怪對他喚得這麼熟悉,大獷恍然大悟。

  邑東綠林幾個輪流帶頭的,都見過朝雨丹,也常幫她調查一些江湖事,更清楚她的本領。

  「太可惜了,又用術法遮住外表,看不到真面目。」

  美女人人愛看,尤其首頭的美女阿姨,勝過他們有生以來看過的美人,記得初次見面,大家眼睛全發直,沒人想移開眼。

  「雖然說行走江湖,美貌會招禍,但我們在,可以保護她呀。」

  「對呀,趕緊要美女阿姨撤了術法,還她原貌,這樣大家才聊得起來。」

  「就是呀,跟個男人聊多沒勁。」

  難得有絕色美人可以看,這個眼福怎麼樣都不能借過。

  幾個獷字頭的領頭,迫不及待追上,個個想跟美女阿姨擠同輛馬車,卻全被成獷轟下去。

  ****

  五、六輛馬車在野地上賓士,滾滾黃沙飛揚,四周景色掠影而過。

  「小阿姨。」

  「怎樣?」掀著車簾看外頭,朝雨丹漫應著。

  「你好像從一坐上馬車就很緊張,不停看外頭?」

  「我、我只是擔心,有什麼意外發生。」朝雨丹忙坐正,迎上他打量的眼神,她虛咳幾聲,掩飾自己的不安。「那個……你要去的那個『起雲鎮』在哪?」

  ……一過二十裡就斷了主人的掌握——

  想起王大娘說的,她有些惶恐和忐忑,卻又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她不知道體內承受的雲濤陽息可以維持多久,只能慶倖,此時的袁牧飛在隔絕外界一切的雲氣內鍛意識之劍,等她過了二十裡就脫離了他的掌握。

  「距『留雲鎮』向東二十多裡外吧。」

  「留雲鎮?」

  「小阿姨不知道這一帶的『三雲鎮』嗎?」見她一臉困惑,成獷講解著。「剛剛我們遇上的鎮叫『留雲鎮』。」他撩開車簾,指著遠方高山道:「『留雲鎮』、『起雲鎮』、『喚雲鎮』,三座城鎮都繞著那座『鎮雲山』腳下。」

  朝雨丹看向遠方那座綠意盎然的山峰,正是藍煙霞飛和古嵐山莊所在之地,內心有種納悶的感覺,為什麼這一帶都跟雲有關,「獷兒,那座山……你去過嗎?」

  「鎮雲山嗎?挺奇特的一座山,又叫裂峰山,整座山從峰頂裂了一道大縫,那縫直通峰底,站在上頭俯瞰,跟斷崖深淵一樣可怕。」成獷回想他早年爬上去見識的時候。「前峰山腰有座老莊子,聽說附近的三雲鎮都跟莊內的人熟,後峰山勢陡峭險惡無人去過,只能說那道大裂縫隔絕一切人煙。」

  藍煙霞飛位在後峰,袁牧飛所選擇的居所,向來都愛「人煙罕至」。

  「這人到底是有多孤僻。」她低啐。

  忍不住又想,這些地方都是前世「雲彤」在身邊時,他一一打造的居所,根本是故意為了讓處處跟他作對的妻子無從選擇,只能依賴他。

  現在是她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終於得見的「人煙」,全都是敬他如神,對他一切言行皆奉為圭臬的人。

  朝雨丹記得剛到藍煙雷飛的頭幾天,趁他鍛劍時,她絞盡腦汁想辦法要「走出去看看」,卻一步都難以踏出古嵐山莊,她根本連山莊大門都找不到,那一切全是袁牧飛在搞鬼,最後朝雨丹只能想另一個方式,直接跟他要求一份將到的「生日禮物」。

  雲濤劍仙另一個盛名江湖的是「一言九鼎」,只要說出口的話,絕不反悔,以他對雲彤的心意,不可能違反自己的承諾才是。

  卻因此讓朝雨丹再次見識到他對「人煙罕至」的偏愛……

  「十九歲的生日禮物。」

  「對呀,我從小被玄寒凍氣折磨得很悲慘,根本沒辦法像正常小孩子一樣,可以四處跑出去玩,家人總是在我生日那一天,弄得熱熱鬧鬧的,爹會找個地方,辦個熱鬧的市集,讓我一個人逛個夠。」

  這話有一半是真,老爹確實是會弄個市集,但最早是慶祝母親的大壽,只是她的生日和母親太接近了,母親便要求老爹,市集以小孩子愛玩的為主,爹和三個娘帶著她逛市集,好吃、好玩的,都讓她先玩,爹娘見大家玩得開心,就每年都辦上一回,讓全家熱鬧。

  「你要我辦個市集給你嗎?」他似真似假地道:「我可以給你一整個城鎮,陪你遊玩一整夜。」

  「我才不會跟你要這個。」市集的熱鬧是跟家人,跟他能有什麼樂趣。「你說過我有什麼要求,只要開口,你都能辦到,不是假話吧。」

  「你想要什麼?」前世的雲彤提出帶有獨特能放出玄能霞光的八天龍,還有一把能認主和血緣的劍,他好奇今生的她想提出什麼刁難的條件。

  「任我要求嗎?」朝雨丹雙眼閃亮,合著雙掌趁機問。

  他頷首。「只要是這世上存在的東西。」

  「我不要東西,我只要一個願望成真。」

  「願望?」

  「我最大的願望,就是當一代神尼,『一個人』早晚敲敲木魚,『一個人』揮揮拂塵,『一個人』伴伴青燈,這生活聽起來真是讓人嚮往。」她慎重強調一個人的願望後,接著雙眼誠懇而熱切地看著他:「劍仙大人,你說過任我要求一個十九歲的生日禮物不會騙我吧?」

  「我記得你說過,渡過十九歲的死劫,就要遊遍天下,每一個神秘的地方你都要一闖。」

  「人心都會變了,願望當然是隨環境而改。」

  「什麼時候改變的?」

  「遇上你的時候。」她一定功德做不夠,才會遇上神級瘋子。

  袁牧飛沈默半晌,開口:「我成全你的願望。」

  他答應了她十九歲的願望。

  「真的。」朝雨丹大喜。「那……我等會兒打點好包被,就先走了。」

  「我帶你去吧。」

  呢?去哪?

  「淨泉寺。一座位於九絕環鸞、八壁矗聳、七峰絕崖,仙佛難及,人煙絕跡的地方。」袁牧飛一派認真地告訴她:「在那裡你想怎麼當神尼都行,木魚隨你敲到破,拂塵、青燈也隨你玩,每天的香客只會有我一個,因為我就住在淨泉寺的隔壁。」

  只見朝雨丹忽然雙眼一紅,隨即扁嘴,哽噎地抽紅了鼻子。

  「雲彤,不用這麼感動,這一生,我都不會離開你的,你真絞了青絲,我定也相伴,不離不棄。」

  隨即是她放聲大哭,重新體會冤魂不散的糾纏。

  「小阿姨,怎麼了?」見朝雨丹忽然表情猙獰,狠狠地捶打一邊的坐墊,成獷嚇一跳問。

  「我只是想到有一種男人硬拖著女人住在每天不是雲海就是花朵,溫泉的地方,完全沒有其他人的存在,真是陰險,用這種方法逼那女人只能依賴他。」她忿忿不平。「真可惡,害那女人日夜都只能對著他一人!」

  「這男人有少給了吃喝或衣物嗎?」

  「這倒沒有,雖不是什麼豪奢的錦衣玉食,卻也是豐富的飲食和上好的衣裳。」

  「那就是言行虐打了那女人?」

  「當然沒有,那女人連跌一跤,都可以看到那男人即時出現扶起她,可以說那女人有任何異樣,那男人都掌握住情況。」就是氣惱袁牧飛,把她掌握得清清楚楚。

  「喔,那女人因為這樣瘋了?」

  「你才瘋了,你是從哪一個地方覺得那女人瘋了?」

  「這種絕地相處的背景,如果那女人是被迫的,又成天面對一個她不愛的男人,對她再好也是作廢,既然沒瘋,答案不是很清楚嗎?」

  「什麼答案?」

  「那女人心裡早就喜歡他了,既然雙方你情我願的,這事沒什麼不對呀!」

  只見她睜圓一雙大眼,好像非常錯愕,仿佛對這個答案震驚到不敢置信!

  「什麼叫沒什麼不對——那女人不是自願的,我很確定那女人一點都不愛他!」

  「是誰遇上這種事,要讓小阿姨這麼為她出氣?」成獷很乾脆地說:「要我說,這女人就是太好命了,把她交給我,老子把她丟到鬼林瘴氣之地,一把推入五毒泥淖內,放心,死不了,就是模樣毀個幾天,一旦被五毒泥內的毒物螫到,西施也變無鹽女,還想跌倒有人扶?嗟,連狗都會退避三舍。」

  成獷一副喃念著,小阿姨就是太單純,江湖經驗少,才會隨隨便便相信一個傲嬌女人說的話,這女人根本就是欠人下馬威。

  「獷兒。」朝雨丹忽然幽幽一喚,再一副盼望地合掌,看著他道:「阿姨忽然好悲傷,需要你幫我。」

  成獷頓時愕愣。「不是現在吧?」

  「就是現在、就是現在,我好悲傷、好悲傷……嗚,你都不想辦法,我只能跟你娘說……嗚嗚……」朝雨丹掩面啜泣。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要跟我娘說,小阿姨別哭了。」

  朝雨丹馬上收淚,綻出笑顏。「獷兒真好。」

  成獷坐正身軀,解開衣襟,露出一邊肩胸,雙手用力握拳放在膝上,深呼吸後把頭用力別向另一邊。

  「來吧!」他一副慷概就義,閉上眼道。

  「獷兒好乖,不枉阿姨這麼疼你呀!」

  朝雨丹換上一臉切齒磨牙的得意,亳不客氣地伸手捏住他胸膛上的肌肉,用力一擰轉,成獷倒抽一口氣咬緊牙關。

  「我感覺心情好上一點點了。」敢說我太好命,這個死獷兒!

  「要——怎麼樣——讓你心情——完全好?」在她不知擰來第幾下中,成獷咬著牙擠出聲,額汗飆下問。

  小阿姨跟一般女孩一樣柔弱,打人沒什麼力氣,但捏人很有技巧,她纖纖玉手,專挑胸膛上較軟的肌肉,掐住小小一塊,用力轉擰下去,這種擰肉的痛,簡直比被人砍一刀還要讓他哀號。

  小時候被她捏到哀哀叫,她卻快樂大笑時,母親就要他負起讓小阿姨快樂的責任,這責任重大到他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自己真是太偉大了。

  每年他總會在朝家住一段時間,這之中,小阿姨生病不快樂時,他要被捏;小阿姨吃不下飯,胃口不好時,他要被捏;小阿姨玩耍跌倒,哭泣時,他要被捏;包括聽從這個比他小幾歲的阿姨任何命令,比如:要他背、要他當馬騎。成獷都覺得他就是從小被踢被捏,才鍛煉出一副不凡的身子骨。

  「我再多捏幾下,心情就輕快了。」

  還要好幾下!成獷瞠大了眼,抬手咬住手臂,忍擰肉之苦,外面都是屬下,他不能叫出聲,否則傳出去他顏面何存。

  當馬車一個轉彎,忽然傳出激烈慘叫聲時,屬下們全嚇一跳,五、六輛馬車都停下。

  「首頭、首頭,發生什麼事了?」

  眾人掀開車簾,只見馬車內成獷特意豪邁跨坐的身軀很僵,還歪著一邊,臉皮也抽搐著,像在忍耐什麼。

  術法掩身的朝雨丹,看起來就是一臉無辜安坐的模樣。

  「我、我在練習……一種新叫聲,當作下一次傳遞任務時的……招呼。」

  邑東綠林每次發任務,都喜歡先來段男子漢嚎叫的聲響,振奮一下。

  「下一次任務的傳遞要用慘叫聲嗎?」

  大家面面相望,隨即個個拍掌叫好。

  「不愧是首頭,永遠出人意表。」

  「這一路我們一同研究、研究。」

  馬車再次上路,差別是每輛馬車時不時都傳出慘叫聲。

  「大家真是熱鬧有活力。」朝雨丹聽得佩服。

  成獷只能一邊揉著胸,一邊咋舌呼痛,默默接受她的荼毒。

  依輩分,這個比他小幾歲的女孩就是他的阿姨,是長輩,成獷已經很習慣她偶爾發作的任性。

  「對了,這個給你。桐家老宅的嶽川陣法被破之後,大家整理太婆院落,在一片斷垣殘壁中發現這個。」他從馬車的暗隔內,拿出一個長形黑木盒。「裡面是一支蓮花簪,簪上刻著『雲彤』,桐老夫人說這是太婆姥姥留給你的。」

  小阿姨一失蹤,他走了一趟朝家,也去了一趟桐家瞭解情況,桐老夫人就給了他這木盒說明原委,請他轉交。

  「夢師父給我簪子?」朝雨丹打開小木盒,拿起裡頭的蓮花簪端詳,一朵小小盛開的紫紅蓮花下垂著幾朵含苞小連花。「這支蓮花簪……好像活的一樣,有奇特的靈氣寄在花心中。」

  簪上的紫紅蓮花好像真花,在光影照射下,似乎還會褪去紫紅色彩,換成粉白蓮花。

  「那朵花怎麼摸都不像假的,好像種在簪上一樣,卻又不會枯萎,反正跟桐家太婆姥姥有關的東西,都挺神奇的。」他從小就聽聞桐家太婆姥姥的事蹟,無論來歷或經歷,都充滿傳奇色彩。

  小盒內沒水沒陽光,都放幾十年了,竟然還可以盛開得這麼燦爛。

  「沒想到夢師父還給我留下這支簪子,只是這麼安排,有何用意?」夢師父該是算到嶽川陣被破之後,此簪才會到她手中。

  「小阿姨,你別上這支簪,簪上的蓮花看起來更活了。」

  見朝雨丹直接將蓮花簪別上,成獷替她調整一下,驚奇地看著那朵紫紅蓮花綻出光暈般,連簪下垂串的含苞小蓮花都盛開。

  「這簪子上頭寄存的靈氣,能與我體內的北岩聖女靈氣呼應。」她能感覺到簪子的生氣流動。

  「那你說太婆姥姥留給我的這個葫蘆瓶是要跟什麼呼應呀?」

  成獷拿出腰後系著的一個赤褐色的葫蘆,大概男人的兩個手掌大,葫蘆身看來斑駁,葫蘆腰繪著水藍色流紋,下方有排小紅字寫著「醉遊塵海一道人」。

  桐家太婆測算排出孫女桐雲袖未來將嫁賈商巨富,同時,要她將這個葫蘆瓶送給朝家長女所生出的男丁中,手臂有一道劍形紅印的人。

  「這葫蘆我聽娘親提過,夢師父還交代說此葫蘆是物歸原主,遲早會遇上葫蘆酒友。」朝雨丹搖搖葫蘆,很沒興致,撇撇嘴角。「聽起來應該是個信物之類的,不過葫蘆酒友……找喝酒的就算了,你還隨身帶著呀?」

  「這葫蘆不知為什麼我瞧著挺喜歡的,最奇妙的是,任何酒裝進去都特別香。」

  「我喜歡品嘗小酌,但討厭喝到醉死的,你從以前就愛拉表哥喝到昏醉,不吐死不甘休,表哥就是這樣被你弄到無酒不歡。」她看了就沒好氣。

  「小阿姨不懂男人的豪氣,酒是男人的個性,灌下去是拍胸的承諾,一起醉倒是過命的義氣。呃……葫蘆、葫蘆!」成獷說得激昂,手中的葫蘆卻被朝雨丹打掉,在震動的馬車內滾著。

  「獷兒,這葫蘆我看了就生氣,一生氣就會感到悲傷……」

  一聽到悲傷還得了,成獷馬上感到胸口很痛,就怕另外半邊要被擰,他忙收好葫蘆。

  「我收好、我收好,這葫蘆不會再讓小阿姨看到。」

  「獷兒好乖。」朝雨丹滿意地拍拍他的頭,這個比她年長、比她個高的侄兒,向來是她愛捉弄的物件之一。

  「簪子是交給你了,小阿姨有沒有心情說說你的事了?」

  「這個嘛……等我睡醒再說。」她伸個懶腰打哈欠,將另一個墊子折成枕狀。「我費盡心力,很辛苦的才能在『留雲鎮』見到你,黃昏前再叫醒我。」

  為了證實體內有雲濤陽息可擺脫袁牧飛的掌握,順利離開古嵐山莊,她在袁牧飛為她清理好纏綿後的身子時,佯裝睡著,再撐著疲憊慵懶的身軀起身,現在一放鬆,倦意襲上。

  「到底是誰要讓你費盡心力,至少簡單說一下再睡。」見她閉上眼了,他只好改道:「馬車顛簸,要不要忍一下,晚點到客棧再睡,那有床被比較舒服,小阿姨?」

  回應他的是輕微鼾聲,朝雨丹竟已快速地進入酣睡中。

  「哇,這是有多累呀?」真可說沾枕即睡,成獷拿出馬車內的一件薄衣物幫她蓋上。

  此時外邊另一道急奔的馬蹄聲追上,這頭的五、六輛馬車也停下。

  「首頭,跟蹤的兄弟們來消息,說那幫人販子臨時改地點,改到『喚雲鎮』。」

  成獷跳下馬車,和弟兄們討論著下一步的做法。

  「『喚雲鎮』在鎮雲山后峰一帶,那是三雲鎮中較小的村鎮,他們改到那是要做什麼?」喚雲鎮和另外二鎮不同的是,有條貫穿的水路。

  「這群人販子,聽說最近也開始交易屍體,會不會他們在那跟人有交易。」這二年一直聽水道上的船家說,很多屍體被從水路運走。

  「八成跟近來橫行江湖的蓮天貫日有關。」成獷搓著下顎,看看馬車內沈睡的朝雨丹。

  若真會遇上蓮天貫日,不能讓小阿姨出現,畢竟她的身分特別,不能招惹這個邪派的注意。

  眾人一番交頭接耳後,成獷改坐上其他馬車,載著朝雨丹的馬車則調頭,從另一條小路馳行。

  沈睡馬車內的朝雨丹,別在發上的蓮花簪,紫紅蓮花正緩緩散出淺色華光,淡淡異香繞鼻,漸漸轉成小小白蓮,將她帶入奇特的夢境內。

  朝雨丹不知道睡醒後,等著她的是另一場雲濤震撼!

  ****

  「覺山禪寺」是座簡單的雙殿廟寺,位在秀山面水的高峰上,此寺出名的是擁有一百多年前,一代禪師「明齋」坐化的肉身佛金身。

  禪寺上下二十多名僧人,自給自足,平日偶有香客,不涉紅塵俗世,今天的禪寺卻來了多名意想不到的江湖人。

  「住持當真不願成人之美?」

  後殿小廳內,七十來歲的住持,前一刻還與來者相談其歡,下一刻聽到來者要求,頓時一臉嚴肅地斷然拒絕。

  「施主之願本寺之災,更有可能是蒼生之禍,恕老納無法答應。」

  「『黑識生石』原就是我派之物,先人為人所害,身亡後,有心人將它交予明齋禪師保管,如今物歸原主,不知大師為何如此刁難?」

  來人面容溫潤如玉,眉心一點朱紅,氣質儒雅,讓人如沐春風般的舒然,烏亮的發以綠玉與沈木發簪盤挽一髻,其他墨色如緞的長發散垂於肩,乍望有如清美佳人的男子。

  此刻住持已開始感到呼吸沈窒。「『黑識生石』是惡知邪慧所成,出於早年禍亂天下『無生之合,心魔為佛』的幻無生,施主既是蓮天貫日之人,老納更不可答應,施主,請離開吧。」住持起身,直接下逐客令。

  「住持何以認定『無生之合,心魔為佛』不能是佛。」來人正是蓮天貫日的蓮日聖座,他一派從容悠坐不動,依然是那讓人舒坦的儒雅輕語:「人心之闇與心魔皆是人性,何以佛皆只能出自光明,黑暗不能是佛?」

  「明心見性,佛在心,一盞心燈能照大千世界,行於無垠無邊的黑暗,縱是苦海,也以本心見彼岸。」住持眉目凜然,一字一句道:「無心難見性,心為闇,眼之所見,耳之所聞,只能是惡鬼在黑暗中誘以血腥氣味引路,最後本心已喪,血海沈淪,終將成為自身所踩踏的血海。」

  「住持不愧是明齋禪師所欽點的傳人,我蓮日素來敬重修為有德的道者、僧人,還望大師對『黑識生石』再慎思而為。」

  「觀施主器宇,自有一番內斂睿芒,不該是無知受弄之人,何苦自陷苦海,沈淪本性。」

  「大師,荷蓮清美,總要一番曆濁而出。」蓮日忽道,隨即長歎一聲:「唉,今日我本不想見血光。」

  「不用說了,今日就算你殺了敝寺上下,也拿不到『黑識生石』,老納斷不可能為這世間造孽。」

  「很遺憾大師的選擇,『黑識生石』如能由大師所取,那自是完美收場,否則,我便只能以大師之心,換一代禪師的血淚。」

  「你知道『黑識生石』在——」話未說完,住持已感劇痛穿心,一股旋動的氣猛地貫胸而入,他的胸腔裂出一道口,眼前的人竟直接穿胸探掌。

  「是的,我知道『黑識生石』在明齋禪師的金身內,感謝貴寺這數十年保護先人的意識之石。」

  明齋以佛身聖性壓制體內這個由惡知邪慧所成的異石,以蠻力硬取,金身將連同「黑識生石」一同毀滅,唯有住持能以明齋坐化前親傳的口訣,從金身內取出。

  眼前那如玉般的面容,依然俊美,眉目神韻卻綻出令人悚栗的豔光,雙瞳中緩緩擴散出綠金光芒,讓人從骨子裡感到毛骨悚然。

  「如今,覺山禪寺只能隨著明齋禪師的金身一同灰飛煙滅。」

  「劫數……」當探入胸口的掌握住住持的心臟時,住持面容痛苦扭曲地抓住蓮日的衣袖。「施主……花開見佛性,願你……真是曆濁的荷蓮,出……淤泥而不染……」

  「蒙大師贈言,蓮日銘記在於。」血淋淋的心臟被一把抓出時,住持已倒下。

  覺山禪寺的大殿上,見到握著心臟,走進大殿的男子,眾僧者全驚駭不已。

  「你是誰——」

  「佛門清淨地,你竟敢如此不敬——」

  見到眼前儒俊的男子,逕自往前方供著先人金身的聖台而去,一旁僧者要上前阻止,卻發現四周飄蕩著黑、紫兩色的蓮瓣,圍繞著大殿四周,置身其中的眾人頓感動彈不得,其至連呼吸都開始沈重。

  蓮日來到聖台前,面對明齋禪師坐化的金身,他眼中的金綠光芒更盛,揚唇悠笑。「今日將迎得闇佛第一道生魂魂識。」當青紫幽光從掌中綻出時,掌上的心臟已轉化成朵朵赤紅血光,注入金身體內。

  道道血光入體,眼前金身似感受到徒弟的慘亡,兩道血淚落下,隨即金身從頭頂沿著額一路裂開,血色紅光透出。

  當蓮日步出寺門,一掌托著虛空懸浮的黑色光石,身後的覺山禪寺已付於熊熊大火中。

  「恭迎蓮日首座,我等虔誠恭迎闇佛魂識。」

  寺外一群蓮天貫日門眾高喊後跪地,七磕頭、七頂禮、七護法門的交疊手臂,再激動伏地。

  「迎回闇佛的時機已到,接下來『元識紅石』、『陽識藍石』都將一一迎回,闇佛的三魂三識回歸,齊全的意識再與軀體相合,以後蓮天貫日將是天下人跪地膜拜的名號。」

  當年合佛的三魂意識化成不同異石,被置於三個不同地方,歷經近百年的沈潛,意識之石與身軀所失的靈氣已全,只待重生。

  此時一名部下上前。「稟蓮日首座,剛才極樂七重天谷的人傳來消息,在鄰近的江面上,發現燒毀的船和焦屍,應是法業師和身邊的門下。」

  蓮日聞言眉目深蹙,同時,掌上的「黑識生石」忽激烈旋轉,深淺不一的幽光紛射而出,最後光指一方。

  「北岩聖女就在附近的三雲鎮。」蓮日眉目炯亮起。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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粳惜钢

发表于 昨天 23:24 | 显示全部楼层

雲海情濤(下)作者:四方宇

北方首富之女朝雨丹
一出生便帶著詭異的寒氣凍體,隨時有夭折的可能。
一出生更伴隨著活不過十九歲的警告!
直到遇上「江湖傳說」袁牧飛,解了她的死劫,也讓她深刻體認到傳說的可怕,不在於他的武功多高,只在於他的認知??世上一切只能以他的決定而定!
朝雨丹不但被他當成妻子強硬佔有,更被他帶到杳無人煙的地方,讓她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每天只能與他相伴。
她微弱的小道行難敵一百二十多歲的神人,一哭、二鬧、三上吊,全玩一輪皆無效……
「我成全你的願望。」
袁牧飛答應了她十九歲的願望。
「真的?」朝雨丹大喜。「那……我等會兒打點好包袱,就先走了。」
「我帶你去吧。」
「呃?去哪?」
「淨泉寺。一座位於九絕環灣、八壁矗聳、七峰絕崖,仙佛難及,人煙絕跡的地方。」袁牧飛認真的告訴她。「在那,你想怎麼當神尼都行,木魚隨你敲到破,拂塵、青燈也隨你玩,每天的香客只會我一個,因為我就住在淨泉寺的隔壁。」
只見朝雨丹忽然雙眼一紅,隨即扁嘴,哽咽的抽紅了鼻子。
「雲彤,不用這麼感動,這一生,我都不會離開你的,你真絞了青絲,我也不離不棄的相伴。」
隨即是她放聲大哭,重新體認冤魂不散的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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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婴虱

发表于 昨天 23:31 | 显示全部楼层

  朝雨丹看著眼前碧藍湖水,波光瀲濫著水藍色彩,當風拂撩波,隨即一路蕩漾到天際般的蔚藍,此時的湖水像與天空同一抹色調。

  環繞四周的綠林更像漸層而出的綠,從最靠近她的嫩綠,一路加重色彩到遠方的深翠,藍的湛藍,綠的蔥郁,這個世界像以二種色調,調出最美的甯謐祥和,四周無論水光或綠林,不停搖曳出悠悠琴音,彷佛一草一木皆有旋律。

  前方湖畔邊,有一長長的桌案,一名淡紫衣裙的女子,素雅妝容:高挽髮髻,花卉別著水藍晶珠的發釵,襯著身後的空靈水色,優雅美麗,正執筆專注於桌上圖繪。

  「夢師父。」來到桌案眼前,朝雨丹平靜一喚。

  眼前的女子放下畫筆,抬頭看著她,嫣然一笑。「你我相見註定是夢中,我的好徒兒。」

  朝雨丹面對眼前這張秀麗脫俗的容顏,笑起時,燦爛嬌美,連她的心也不禁怦然一動,優雅的神韻,言行卻又別有一分爽朗。

  「我不明白,為何袁牧飛沒與你走到最後?」忍不住她脫口問出。

  夢師父的美與「雲彤」不分軒輊,甚至當年杜巧兮與袁牧飛有著患難與共的感情,這段時間和袁牧飛相處,她能感覺到,對感情他不像負心人,卻為何會對夢師父絕情離去。

  杜巧兮笑起。「當年你看到我,劈頭也問:『為何你要離開袁牧飛?』」

  「是夢師父選擇離開袁牧飛?」朝雨丹騖訝,她一直以為是袁牧飛負心無情。

  「我與袁牧飛相遇在年少時,各有性格,對這天下也有熱情的想法,他的一切都令人很難抗拒,尤其他又對北岩聖山有恩,滅了蓮天貫日後,與他在一起,似乎很完美落幕。」她起身,看向身後的空靈山水。「只是,我杜巧兮要的是一個從頭到尾眼中都只有我的男人,而不是一個有我卻還對送上門的女人來者不拒的男人。」

  「死老頭,果然荒淫放浪,有夠差勁又下流!」朝雨丹啐聲痛駡,惱怒撇唇。「臭袁牧飛,他到底有過幾個女人了!」

  她的反應讓杜巧兮打趣:「你為袁牧飛曾四處留情在吃醋嗎?」

  「誰、誰吃他的醋,我當然是氣他花心,他畢竟有了夢師父,還這麼……風流。」

  她嘴硬道。

  「在女人中放浪不拘,這是雲濤劍仙年少的一頁,同樣的,伴隨著他的殘忍無情,現在所知的劍仙不殺婦孺,但年少的袁牧飛殺人沒有禁忌,曾經有個武林大派出身的豔色女子,年少喪夫以守貞出名,此派女子多為貞節堅毅,極受武林人尊崇,若有冒犯,也必受天下人責難,但此女私底下卻是靠肉體為武器,為利勾引江湖名人,令他們身敗名裂難見於天下人,最後都選擇自盡。」此事令杜巧兮印象深刻。

  「袁牧飛認為此女作為,與她出身的派門定有關連,因此故意受她引誘,一夜歡情之後,再一劍殺了這個女人,將這個女人的屍身以大紅花轎送回此派,他讓人在門口大聲朗誦此女的床技精湛,他使用不差,不愧是名門出身又身經百戰的肉體,特將屍身送回,以謝此女出身之門的教導。」

  朝雨丹瞠大眼,一時間無言了,雖是吃驚卻又不覺訝異,這很像袁牧飛的作風。

  「他想殺的人,任何方法,都不會改變他的心意,以他之能,更不在乎樹敵。」說起當年,杜巧兮長歎。「他有傲睨天下的本事與本錢,也確實夠荒唐、殘忍,在我憤怒後,他雖為我而改:卻不到會為我不惜一切,或許我們都太年少,我要的太多,而他不想放棄的也太多,更也許,我們終究不是彼此感情中認定的人,因此我決定放掉這段曾讓我銘心的情感。」

  「夢師父當年做下這個決定,不曾....後悔?」她看得出,當年的夢師父定然深愛袁牧飛。

  「當年,他是個對女人去者不追的人,卻為我的離去而千里追人,拿到了我給他的信物後,便不曾再多問,斷然轉身離去,我就清楚,他對我雖動情,卻不曾動心。」

  「袁牧飛……是這麼爽快瀟灑的人嗎?」朝雨丹怔愕,畢竟她遇上的雲濤劍仙,是把她栓緊在身旁,管得死死的人。

  「他與雲彤相遇時,已是過盡千帆,任何盛名與男女之情入不了他的心,轉而一心追求劍的境界,這樣的他對雲彤動心了,且一動心,就是這麼驚濤駭浪,也才知道原來他可以如此激動狂熱地喜歡一個人,不惜為她改變自己全部的原則。」杜巧兮看著她,眼中透出一份長者慈愛的眼神。

  「我的乖孫女,放下你的傲氣,才能冷靜看待他,你能讓他入魔弑殺無道,也能讓他成為高高在上的江湖傳說,止殺定性。」

  「但我……怕他,有時我覺得他高深莫測到讓我好恐懼,而且他把我掌握得太徹底,又令我……懊惱。」

  杜巧兮笑起,伸手撫著她的發道:「他已瞭解你一世,而你卻才初識他,他曾失去過你,今生對你自然貫徹咫尺不允的距離。」

  「咫尺不允……好累人的距離。」朝雨丹抿唇。

  「對付蓮天貫日也是你接下來當為之事。」

  杜巧兮將方才所繪的圖,轉過方向,讓她看清楚。

  「認清畫上的人。」

  「他是……」正要開口念出畫上的名,纖纖長指卻輕按上她的紅唇。

  「噓。」杜巧兮示意她默記在心便可。「此刻的天時,是他們的時機,以你、我皆共有的身分,喚出口,易引闇邪。」

  朝雨丹意會在心,「北岩聖女」是他們共有的身分,此刻在夢中,正以靈識交流,又帶有聖女靈氣,喚出的名,極可能是送出的邀請。

  「我雖是你名義上的師父,卻不曾真正教過你任何事,你從出生就在我設下的限制內,我卻不得不做下這樣的限制,否則你可能還沒等到袁牧飛的出現,便夭折,你會恨我瞞你太多事嗎?」

  「若沒夢師父,我也無法活下,我不恨,只是怨。」朝雨丹坦言:「怨自己竟成為你與他之間的鬥氣,甚至將我當成一份贈送的禮物以全師父你對袁牧飛未完的……餘情。」

  她感覺得出袁牧飛和夢師父之間,有一份外人難以介入的默契。

  「確實,我不忍見他選擇為妻子再等一場來世,卻是孤獨地活著,因此為他顧好來世的妻子,還有,闇佛也是他未完成的天命。」對她的直白,杜巧兮不惱,只是慨然輕笑:「至於未完的餘情……當我遇到一個不在乎我的過去,眼中只有我,更願為我不惜一切的男人時,年少的一切便已過去。」

  「是外曾祖父嗎?」朝雨丹聽過外曾祖父為追求夢師父的癡傻,甚至不惜放棄諾大家業,只為跟佳人在一起。

  「為一場人世未完的遺憾,我讓你的外曾祖父在那世界等得太久。不過你確實是我送給袁牧飛的一份大禮,只是別忘了,今生你可是我的徒兒和曾外孫女,又身負北岩聖女的靈氣,自是蓮天貫日的目標,我豈能不為你安排好這天下最強的保護者。」杜巧兮拉起她的手輕拍著:「現在,我該給你一份什麼樣的禮物,做分別之禮呢?」

  分別?!「夢師父!」

  「別難過,這一夢之緣,實屬不易,珍惜這剩下不多的時間,你還希望為師幫你什麼?」

  「那……有什麼方法,能讓我離開袁牧飛?聖女靈氣的術法對他無可奈何,四藝寄靈看在他眼中,只是小孩把戲,對上他,我真的無法可想。」

  「你這麼想離開他?你可正視過自己的內心?」

  「我與袁牧飛之間既成局勢,如何定局,我會沈思。目前,我只想先好好處理完身邊的事,但他讓我連家都無法回去,見不到親人、無法相救出事的朋友,袁牧飛能力之高,卻是思緒難測,我不想求助於他。」朝雨丹無奈說著,有些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覺。

  「這世上唯有你能接受他的雲濤陽息,納於己身,甚至融為一體,為己所用。」

  「就算如此,我也不可能贏得了他,他是力量的源頭,我和他,根本是小河對上浩瀚大海,絲毫不起作用。」

  「確實起不了作用,今生的他已無人可敵,但這世上也唯有你,是唯一能反制他的人,這個機會只有一次。」杜巧兮看著她,眼曈燃起光芒。「為師告訴你一個如何讓袁牧飛長眠不醒的方法吧。」

  睜開眼,朝雨丹發現自己還在馬車內,只是馬車沒在行進。

  「成獷……」她掀起後車簾問。「你們頭兒去哪了?為什麼停在這?」

  「首……首頭阿姨醒了!」「是朝姑娘,什麼首頭阿姨!」

  車外,五、六名負責保護的邑東綠林手下,一看到從車簾後探頭的朝雨丹,大家全怔愣住,退去術法的遮掩,一張絕色精緻的容顏,不施脂粉,卻有股清豔麗色,抿唇看似思考地看他們時,又充滿俏麗的慧黠。

  「稟、稟朝姑娘,因為要砍的....呃,是要追的人販子改到『喚雲鎮』,首頭怕對方和蓮天貫日有關,擔心朝姑娘安危,便讓我們保護朝姑娘改到喚雲鎮後方等他。」

  「喚雲鎮。是三雲鎮之一?」成獷說的,鎮雲山一帶有三座村鎮。

  「是呀,此鎮是三雲鎮中較小的村鎮,在鎮雲山后峰一帶。」見她要下馬車,負責的小領頭忙上前半蹲著身,以肩當美人扶手。

  朝雨丹看著天色,太陽逐漸西移,雖還是白晝的明亮,但過不久,暮色將籠罩了。

  「這一帶是鎮雲山后峰?!」她看著前方的山,怎麼覺得那座山比在留雲鎮看還要接近。

  「這、這離鎮雲山……多遠?」

  「稟朝姑娘,不到十裡。」

  「不到+裡?!」朝雨丹震嚇住!「朝姑娘——你要做什麼?」

  一旁大樹下,系著數匹馬,朝雨丹竟跑過去解開一匹馬的韁繩,很快跨上馬。

  「朝姑娘,你要去哪?」小領頭忙上去按住韁繩,苦著臉道:「你若離開,首頭回來不會放過我們!」

  「看到天色沒有,我若不趕快離開二十裡外,黃昏到了,大家都會出事。」

  她的離開定讓袁牧飛盛怒,被他找到,難保不會遷怒到她身邊的人,朝雨丹很清楚,一旦撩起袁牧飛的殺意,不管是非對錯,他要殺便殺。

  「有邑東綠林的人在,朝姑娘不用擔心。」以為她擔心有什麼壞人追殺來,小領頭保證道。

  「我若不離開,你們有可能都會沒命,快放手。」

  小領頭和其他邑東綠林的人卻是拉住韁繩或圍在馬旁,就是不讓她行動。

  「朝姑娘若離開,我們才可能都沒命!」首頭非宰了他們不可。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虛空一陣陣衝擊而來的波動,遠方天際,盤繞橘黑異彩,透出妖詭的橘紅光,隨即慢慢延展開,像龐大的烏雲,遮住陽光,「蓮天貫日?!」朝雨丹心頭激昂,像是一股宿世之怒被挑起。

  「朝姑娘,請進馬車內,千萬不要出來。」小領頭急忙道。

  「那不是你們能對付的,快讓開!」

  此時,橘黑詭雲忽匯凝成一朵碩大的黑蓮,一波波的妖唱梵音隨著接近的蓮影籠罩而來,五、六名邑東綠林的人,眼瞳忽開始發直,全身僵定不動,甚至漸漸失去瞳彩,青黑筋脈浮出。

  「這陰霾黑氣追著北嚴聖女靈氣而來。」朝雨丹見他們情況不妙,馬上調過馬頭,一聲低叱,策馬疾奔。

  上空的黑蓮果然再次散形成詭雲緊追著她,此梵唱妖音會奪人命息,她必須想辦法甩開。

  不能牽累其他無辜者,但朝雨丹對這一帶地理環境不熟悉,略一沈思,凝氣指尖,揚空一點,紙花散灑於虛空中,再化成無數小鳥紛飛各處,為她探四周方向。

  不知為何,一場與夢師父相遇的夢境後,她的聖女靈能被全面啟發,甚至往昔她在修煉四藝寄靈所遇上的難題,此刻都一思即悟,面對逼來的蓮天貫日,術法應對之能隨心而出。

  當梵唱妖音不再,邑東綠林的人也恢復正常,眾人面面相覷,隨即趕緊跳上馬要通知領頭。

  朝雨丹一路飛馳,從紛飛的紙鳥探勘四周,再化成光回到她手中,已疾奔到一處曠野綠地,她想停下,座騎卻被緊追的妖音驚駭得不願停蹄,她安撫無效,馬兒一逕拚命狂奔,錯過綠野奔入竹林,最後猛地嘶鳴抬蹄,差點被摔下馬的朝雨丹忙躍身而起,倉卒落地。

  馬兒瘋狂地跑掉,她起身,卻發現陰霾黑氣已至,四周雖不再響徹梵唱妖音,但驚人的黑氣蓄勢待發,像是要吞噬一切般,對著竹林內的她直撲而來!

  「是幻無生三魂中的一道魂識!」

  黑氣一逼近,朝雨丹馬上強烈感覺到來者身分,髮髻上的蓮花簪,忽化出無數清光流影,層層環繞住她。

  危急當口,另一頭,西移的太陽已至遠方的鎮雲山,當一道昊光像在天際一端迸閃,鎮雲山上驚見巨大的沖霄紫氣,驚動乾坤般,彌天雲海如從天的破口流瀉而下,像壯闊瀑水一路傾瀉,沖入竹林!

  雲濤浩氣將她包圍,浩瀚雲海中,一道雲化的人形氣影步出,面對直襲而來的龐大黑氣,雲氣化形之人似是一手負於身後,一手揚帶起狂瀾氣流,看似輕描一掌擊出,卻是勁掃平原,震動十方。

  黑氣被雄渾烈氣一擊,瞬間退去,遠方高峰,蓮日雖收回「黑識生石」,卻被虛空強撼的氣勁一掌重創,狂烈之氣直貫心脈!

  「蓮日首座!」看到蓮日忽然吐血,一旁手下嚇得上前扶住主子。

  「是袁牧飛,居然在鎮雲山上。」蓮日忍著極重的內傷,命眾人離開。

  當黑氣退離,層層包圍住朝雨丹的雲濤之氣也逸散開,雲氣化形的人影步向她,朝雨丹愕退一步,雲氣人影穿過她,隨即霧散於虛空,卻清楚讓她明由,他要她乖乖回鎮雲山,那麼一切他可不再追究。

  袁牧飛已知道她離開藍煙霞飛、離開古嵐山莊,她若不回去,他就會離開鎮雲山擒人,只是這一回去,她還有離開的機會嗎?她的能力對上他,天地之差。

  但是,她還有機會一賭,如今她的聖女靈力已齊,玄寒凍氣雖未盡除,也可靠她自身能力壓下,或許她可隱入市井,借各種氣息再以聖女靈力掩飾,騙過他,想辦法離開二十裡外,他便掌握不了她。

  藍煙霞飛內,逸挺的身軀站在湖面上,一身衣袍迎風翻飛,袁牧飛負手閉眸,眼前是將成的神化之劍,像確定了什麼,他淡斂的眸目緩緩睜開。

  「雲彤。」眸芒晶炯,平日少見神情波動,此刻似見一絲不同的情緒在瞳底沈醞。

  朝雨丹急奔出竹林,便見到前方一座偌大的二層樓茅頂長竹屋,是郊野常見的野店客棧,讓人暫宿或歇腳用餐。

  這座野店規模不小,一邊的大竹棚下,有五、六匹馬,前方草地還有二+多匹,顯然是往來的客人座騎。

  這類郊野客棧都有往返鎮上採買的腳力,朝雨丹打算跟店家重金買匹馬,她得趕在落日前往「喚雲鎮」,再想辦法找到成獷。

  快近黃昏,打尖住宿者理該很多,但這間野店卻不見出來招呼的夥計,這麼大的野地客棧,向來有二名夥計在店門招呼才是。

  一走進客棧,刺鼻的血腥味便撲來,她皺眉的同時,店內二十多名彪形大漢,隨興坐滿七、八張桌子,二名站在桌邊看似夥計的男子,戰戰兢兢端著酒菜。

  更多的是被亂刀砍死的人,有的伏桌,有的倒地,整間店像是被屠殺過,隨處可見鮮紅濺血,血腥味與四周傳來的低啜聲,讓氣氛顯得緊張而危險。

  在場的人看向走進店內的絕色女子,全都看直了眼,好一會兒回過神。

  「好美的女人!」

  「這個女人能賣到相當高的價格吧?」

  「要看她還是不是處子,若是處子可值天價了。」

  多名大漢起身,個個流露色慾,朝雨丹沈目四望,這才發現一邊牆角,好多名瑟縮的女子、小孩,個個神態疲憊、害怕、哭泣,每個人手中捧著簡單白飯,眼前只有一大碗水,顯然是大家共飲。

  這些人……莫不是獷兒要追的那批人口販子?!

  「是不是處子,由老子我親自驗一驗就清楚了。」

  「這個女人不見得是你這人販頭子的,我北崗山虎要她做押寨夫人。」

  另一桌,二名像是領頭的人起身,其他壯漢馬上讓路。

  「那就各憑本事,看誰能讓這女人欲仙欲死,就是誰的。老子上過的女人,什麼貞節烈女到最後也變淫娃蕩婦。」

  「行,不是處子價格差了些,但憑那長相,就算被人玩個幾遍,也不愁賣不到好價錢,瞧那對奶子翹得老高,看起來就讓人心癢到不行。」

  人販子和土匪頭皆垂涎淫笑打量眼前女子,不但臉蛋絕色,連身形都玲瓏有致,讓人恨不得快快剝了她的衣服,好好銷魂。

  朝雨丹看似闖入狼群中的小羊,但面對一群虎視眈眈圍來的男子,她不見慌張,只是鎖緊雙眉,橫眉豎眼的兇狠大漢,她看多了,邑東綠林個個如此,只是成獷帶領的都是面噁心善的俠盜,而眼前這幫人卻是無惡不做,喪心病狂的匪寇。

  她的憂慮不在眼前這些畜牲,而是她要花多少時間對付這些人,以四藝寄靈之能,自己離去很簡單,但還有這些女子和小孩,一時倒讓她無法瀟灑走人。

  思索中,眼角瞥見外邊天色一轉黃昏色調,霞光已露,遠方大霧彌天蓋地而來,朝雨丹神色一變,她終究沒能離開鎮雲山二+裡外,逃出他的掌握!

  「不好!」她咬牙。

  「喲,終於知道害怕了,你乖一點,老子會憐香惜玉,這麼多人你也逃不掉,嚐過這滋味搞不好你會愛上。」

  從此女一進來,神情著急、憂慮,就是沒見到懼色,此刻終於有點反應。

  「清張桌子,讓你們大開眼界,看看老子的雄風。」

  兩邊手下馬上把I張桌上的東西都掃下,一腳踢開上頭的伏屍,其他人也全圍過來,個個興奮不已,先看一場活春宮,欣賞絕色美人的肉體,怎麼在二個老大身下呻吟,希望老大享用完,也可以賞給他們。

  朝雨丹看著遠方逼近的雲海翻騰,想到袁牧飛出手殺人的狠厲,尤其一身血紅襯托的白衣風采,是那般令人顫慄,朝雨丹撝著頭,甩不開腦海浮出的可怕景象,只能大喊:「快走,否則你們都會死。」

  縱是一群為虎作偎、無惡不做的惡匪和人販子,此刻,她依然不想殺孽由自己而起,只能警告眾人逃命。

  一群人相視獰笑,絲毫不察外邊的異狀。

  「老子還是第一次聽到,一個這麼美的女人,遇見我們不喊救命,竟是要我們快逃命。」有意思。「誰能殺我們?你嗎?」

  惡匪頭子伸手想握住她的下顎,卻還不及碰到她,指頭已一根根掉落,隨即整條手臂斷了!

  「誰?!」

  這個發展讓大家震駭住。

  「哪來這麼大霧!」

  「是、是雲吧!」也有人驚愕道。

  眾人張望四周,整間野店望出去都是雲海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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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农

发表于 昨天 23:33 | 显示全部楼层

  惡匪頭子斷手的淒號聲,讓被霧海包圍住的一幫惡眾心生惶恐。

  「妖女,你搞什麼把戲!」人販頭子怒對朝雨丹,刀鋒轉向她,卻在下一刻,一道銀白迅光,從後腦貫出他的眉心,人販頭子硬生生倒下。

  「老大!」

  四周眾人不及驚恐,便發現虛空開始降下輕霧,詭異的霧饃糊了四周。

  「屋、屋內怎麼……會起霧?」

  「我們會不會來到……不乾淨的野店!」

  常聽說荒郊野嶺的客棧野店,是山精鬼魅用來引誘路過的人類,一夜之後,被吸光精氣,難道他們夜路走多了今天終於碰到鬼?!

  二十多人驚恐看著莫名而來的傾濤大霧,眨眼已是白茫一片,窒息逼人的感覺也席捲而來,隨即是驚雷鳴響,四周的雲海翻騰中,依稀可見各種顏色的龍形飛竄。

  「那是……龍嗎?!」

  驚愕問出,竟見各色龍形化成銳鋒,淩厲劍意,似水波流劃,隨即從四面八方,對著霧海中的人群,銳光交錯而過,每個人只感脖子與周身各處,像有寒意穿入,皆感身軀一震,下一刻,每個人的身軀從體內迸閃無數千鋒銳意——

  「彩霓八天龍?!」

  店內一隅,被一道淺藍淡霧隔絕保護的朝雨丹,上空迸閃雷光與水波鋒銳,全然進不到她周遭,當惡匪人頭一顆一顆歪斜,滾落地上,隨即四肢和軀體,像被大卸八塊般一一散落,店內也充滿駭叫聲。

  雖不像朝雨丹曾經看到的前世景象,血肉噴湧,散成一地的碎泥血肉,但硬挺挺的身軀眨眼成殘塊崩散一地,已非驚悚可言,被人販子丟在一邊牆角的女人、小孩們全哭喊尖叫。

  八道龍形靈氣化成光流往外飛去,只見雲海高空,竟有八條各色龍形騰飛天際,待八色流光驟收回身時,八條龍形再納一條紫色天龍龍身內,隨失於虛空盡處。

  此時,籠罩野店四周的霧海已散去,日陽西墜,橘紅夕陽織染天空,霞輝照進,門口,一道俊逸身影昂步而來,周身雲氣淡繞。

  在滿地人頭與殘肢中走來的人,一身飄袂白衣,風采獨傲,俊逸出塵,彷佛不沾染半絲世俗塵埃,相映滿地血紅死屍,來人彷佛是地獄步出的閻羅君王,舉手便要以殺孽之血為焰,焚盡世間罪惡。

  「龍本騰雲之物,降世間魔首梟雄,殺宵小匪類只需吐一口化鋒氣形,能領教八天龍初形化銳,你們雖死也該感榮幸。」對這滿地殘屍斷首,來人淡淡冷聲道。

  一旁縮在牆角的婦孺們,還有店內倖存的店小二和掌櫃,面對滿地死狀駭人的惡匪,無不驚悚顫抖,離門口最近的人以發軟的腿掙紮著爬出去,發現來人看也不看他們一眼,逕自朝方才的絕色女子走去,一群人爭先恐後或爬或跪行地離開野店。

  血紅映著白衣,活脫脫地獄沖出的殺人狂魔,這樣的他令朝雨丹恐懼不已,以致面對他踉蹌退著身,而至靠到牆上。

  袁牧飛一貫淡斂神情,似乎不見情緒,但被那雙別具深沈的眼一掃,朝雨丹只想轉身就跑。

  「黃昏了。」袁牧飛坐到椅上,看向朝雨丹,一手撩過衣袍。「雲彤,過來,說說今天所發生的事吧。」

  就在滿地的血肉橫屍中,袁牧飛泰然自若地朝她喚,朝雨丹深感背脊竄寒,他比這群無惡不做的惡匪還要令她冷汗直冒。

  「今天應該很多事能說,如何離開藍煙霞飛和古嵐山莊,如何無視我的警告,現在乖乖坐到我膝上,好好地跟我說。」

  「我……」朝雨丹只覺得顫抖到連聲都發不出。

  「雲彤。」不容拒絕的,他的眼一凜,伸出手,沈聲再喚。

  她打個寒顫,知道此刻若反抗,只是自找罪受,暗自深吸口氣,邁開虛軟的腳,走到他眼前,忐忑地將手放上他伸出的手,讓他牽著坐到膝上。

  「今天,很精采吧。」袁牧飛撫著她的臉和被風吹亂的發。

  她低眸,在藍煙霞飛,每當她坐到他膝上,他就會開始輕撫她的臉蛋,既而以指梳理她的發,邊漫談似的開始與她閒聊。

  「都去哪些地方了,瞧你連早上挽好的髮髻都散了了。」看到她發上的蓮花簪,袁牧飛蹙眉:「這簪子……誰給你的?」

  朝雨丹坐立不安地抿唇,隨即被他勾起下顎,對上他的眼,在他平靜如常的神態中,她看到他瞳底那股陰鬱,凜冽得令朝雨丹一顫,他正盛怒中!

  她不安的模樣令袁牧飛眯起眼,忽地淡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隨即俯唇而來,朝雨丹忍不住撇開頭,她不想在滿地死屍中與他親吻。

  「不聽話的你,今日沒有選擇的餘地。」像知道她在意何事,袁牧飛將她的螓首扣到臂彎內,拇指輕撫她的唇瓣,以異常溫和卻充滿警告的聲道。

  被扣在臂彎內,朝雨丹只能接受他覆上的唇,探入的舌,深深地纏膩吮吻。

  「還有不知死活的送上門了。」袁牧飛忽在她唇上道。

  話落,上方一聲轟響,隨即是好幾聲驚響,屋頂破了好幾個洞,無數的壯漢威風凜凜,臨空垂繩而降,野店內外頓時站了十多名男子。

  一個覆面的為首者,身上斜肩環著數圈手指般粗的銀長細鏈,見到被男子抱在懷中的朝雨丹,來人雙目瞠怒,拉過鐵鍊,銀光劃空,一記力量怒然劈上袁牧飛所坐的桌子,一把系著銀鏈,亮晃晃的長刀矗立桌面,充滿示威警告!

  「星河精鐵所鍛的長鏈和刀。」袁牧飛看得出這系著長刀的銀鐵鍊和刀,是獨特的星河原鐵所成。

  「認得我星鏈長刀的來歷,算你有幾分見識。」

  來人一腳勾過長椅,一腳跨上後拉下覆面巾,眉目沈鬱又別有幾分雅氣的男子面龐,對上袁牧飛,開口的聲是和外貌不相襯的宏亮,正是邑東綠林四十八騎之首——成擴。

  他一收到蓮天貫日可能找到朝雨丹的消息,馬上領著人循著線索追來,就怕小阿姨再出事。

  「摟得很爽是嗎?可以放開了,這個美女不是你的命能碰得到的,有事沖著老子來。」

  小阿姨向來被嬌養著、保護著,外邊男子根本別妄想碰著一根指頭,如今竟被一個混蛋這般調戲,成獷怒到極點。

  「獷……」看到成獷,朝雨丹忙要起身,卻被袁牧飛按在懷中。

  「你們認識?」袁牧飛敏銳地發現到雙方的眼神。

  「他是我……」

  「男人、情人、愛人、未婚夫婿,隨你認定,反正她是我的女人,不是你的。」成獷改為挺起結實胸膛,昂然環胸。

  「你在胡說什麼丨」朝雨丹昏了一半。

  「小……小丹丹,你不懂這種事,不要說話,交給我,江湖我在行,既然都是江湖人,那就江湖方法解決。」差點脫口叫出小阿姨,硬生生轉了個聽來親膩的喚法。

  要搶回女人,就要是她的男人,最能理直氣壯叫囂對陣,若說是搶回「阿姨」,這氣勢就是沖不起來,感覺很孬。

  「首頭,我們追的人販子,還有北崗山虎那幫惡匪,看起來……滿地都是。」手下小獷上前跟成獷稟告屋內外狀況。「死的很慘呀,會是這小子……殺的嗎?」這俊美小臉竟有這種本事。

  「這滿地、滿牆的血,濺到連桌椅都有,這小子一身白衣,身上卻一點血印子都沒有,我看誰殺的,還不一定呢。」另一名手下阿獷覺得需要再看看。

  成獷則重新打量眼前這名白衣小子,雖目測不出他的來歷,但不像蓮天貫日的人,看到他依然自我地把小阿姨當成他的女人摟著,理智再次斷線!

  「臭小子,老子跟你講話,你可以放開我的女人了,否則我會把你打成碎渣!」

  「他是拐你離開我身邊的人?」袁牧飛只是問懷中的人。

  「以你的修為、閱歷,該看得出可能嗎?」成獷不懂他面對的人是誰,朝雨丹只擔心他為自己惹禍上身。

  「無論可不可能,今日和你有接觸的人,都別想離開。」

  朝雨丹在他眼中看到另一波殺意,忙拉住他的衣襟,急切說明:「獷兒是我的外甥,我們今天在『留雲鎮』偶遇,他完全不清楚我發生什麼事,和他沒有關係。」

  「小阿姨,你跟那混蛋解釋什麼,有我在這裡讓你靠,不用怕這小子。」算了,他就是搶回阿姨,氣勢靠自己沖。「小子,放開她,站起來,打一場。」成獷指著袁牧飛,一派有種單挑的氣概。「想帶走她,先贏過我。」

  只見眼前俊美的白衣小子,淡掃了他一眼,彷佛已是賞臉般輕輕一歎。生平第一次,對手僅用一個眼神,就讓成獷有很想把他砍成碎渣渣的衝動。

  「小丹丹,你說呢?」袁牧飛捏捏臂懷內的朝雨丹,戲譃問。

  「夠了,不要叫我小丹丹。」朝雨丹羞惱地別開頭,不喜歡袁牧飛在獷兒眼前故意跟她親熱。

  「臭小子,別再碰我小阿姨,還有,小丹丹是你叫的嗎?」成獷來到他眼前,拔起桌上長刀,哼,橫霸地一腳踏上桌邊長板凳,故意撫著銳利刀身,道:「掂掂你的分量,我小阿姨你配得起的嗎?她不但是天仙美人,才華縱橫,還是北方首富之女,每天錦衣玉食,瓊漿玉液,讓她嬌貴水潤,你能養得起嗎?」

  他輕蔑地斜睨袁牧飛。「你要拿什麼嬌養她呀?雨水還是露水?你知不知道她喝的每一口茶,都不是一般人供得起的。」

  眼前這小子從頭到尾一臉氣定神閑,對他的話連眉都沒挑半下,完全不把他看在眼裡的模樣,讓成獷的心頭火越來越旺。

  「雖然你看起來一副讓女人尖叫的德性,但是,我小阿姨心中只有一個男人,就算你俊美得像畫出來的也沒用,小阿姨心意堅定。」

  他媽的,就在他眼前,這死小子手還邊聽邊摸著小阿姨的頭髮,一副聽人說書的德性。

  「好摸嗎?把你的賤手從她身上移開,別摸髒了她——」成獷怒要抓住他的手,沒想到手一抓下,眼前一空,臭小子和小阿姨已不在眼前。

  這種身形,快得不及眨眼,站在四處的邑東綠林一群人全目瞪口呆地張著嘴,不知道人去哪了。

  「好傢夥,原來是高手!」成獷卻是毫不猶豫轉刀回身,一刀就要架上已在身後的袁牧飛,刀刃卻被一道虛空隔來的氣勁震退。

  「獷兒!」見到成獷被震開,朝雨丹焦急,卻被袁牧飛攫緊手腕。

  「在年輕,輩高手中,能有這般敏銳度,也算可造之材。」雖看不到他的身影,卻能馬上感覺到他的靠近。

  「首頭,一起拿下他。」一群手下要上前,卻被成獷抬手制止。

  「開口閉口年輕一輩,你又是哪一輩?不如亮亮名號,讓我敬老一下。」成獷已知對方能力不凡,莫怪身懷聖女玄術的小阿姨會被制住。

  甩過手中的刀,成獷眉目轉沈,知道眼前的人是高手,且不好對付,他必須冷靜應對。

  「你何必跟江湖小輩們計較。」朝雨丹對袁牧飛道。「帶我回藍煙霞飛吧,今日之事全為我一人所起,你想怎麼懲罰我都接受,就是不要再開殺見血。」

  他每開殺一回,便是在命格的肅殺簿上多添一筆,積累成劫,善行不抵殺伐之重,應劫的,又豈只他袁牧飛一人,還有與他一脈相承的小倪。

  「小阿姨,你不會真被這粉臉小子給迷了吧,你的心裡明明只有小武,你今天還擔心地問我他是不是出事了,怎麼你現在要跟他走了。」

  「你離開藍煙霞飛是為了泰羅武?」袁牧飛皺眉,看向她。「我告訴過你,小孩的戀情該斷了。」

  「表哥只是原因之一,我說過,我擔心朝家和棋師,沒有親眼見到我是不會放心的。」

  「親情、友情、對無緣的師父,也充滿敬仰之情,今生的你倒是多情。」袁牧飛又是那似笑非笑的淡扯唇角。

  「重感情錯啦,我小阿姨就是多情,才有這麼多人照顧她,怎麼樣,這礙到你了!」嗟。「小武是她的心上人,她擔心是理所當然,該斷情的,是你這個癡人說夢的傢夥。」

  「她已經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自有我照顧。」

  「什麼?你的女人和……妻子?!」看到被攬在身側的朝雨丹閉眼別開頭,不敢看向他,成獷頓時知道發生什麼事。

  「走吧。」袁牧飛環著朝雨丹要離開。

  「欺負小阿姨,辱她名節,你能去的地方,只有黃泉路。」成獷陰沈地緩緩吐字。回應成獷的,是那一貫的淡冷之笑:「憑你?」「我絕不會讓你走出這家野店——」

  他怒不可遏地狠厲一吼,躍身而起,怒掌擊出,袁牧飛僅氣凝一指,虛空彙聚無形浩勁,一指指向成獷掌心,一股龐然氣遊,從掌心直貫,成獷當下被震退數步而至飛撞到牆面上。

  「看在你與雲彤的關係,我可饒過你這無知的小輩。」

  邑東綠林一班人全愕然,他們沒看錯吧,首頭甚至還沒近身,對方就只憑「一指」就講首頭震飛!這個人是什麼來頭?

  「可惜,我這等無知小輩對『可笑長輩』的敬重,就送是他上路!」成獷再次掠身而上,這次,他拉過星鏈長刀,鐵鍊如鞭揮舞破空,長刀翩飛而出,騰騰怒焰轉化成高昂鬥志。

  鐵鍊所控制揮舞出的刀,直取眼前文風不動的袁牧飛,流利靈巧的刀鋒,卻挾雷厲之威,燦亮而炫影的刀流,幾度在袁牧飛周身竄繞、鎖定,卻始終在飄逸的白衣錯影中,錯失目標,長刀連鋒數度劈入牆面,劃出深深刀痕。

  「果然有過人的敏銳度,我可助你刀法精進,激出你更高的天賦。」能捉得到他的移身錯影,這個人袁牧飛倒有興趣。

  「我也可助你一刀斷舌,舌根泡酒,你的囂張,老子配酒一口吞下,來個乾淨了斷。」

  成獷咆吼回嗆,他宏亮的聲,讓人以為該是霸氣橫掃的悍勁,沒想到出手的刀法灑脫,眉目一派深郁持重,言行聽似魯莽,卻又有幾分內斂,讓袁牧飛隱隱勾起一份不知何來的熟悉感。

  「好氣魄。該給年輕就有這樣氣魄的你多一點敬意。」

  似乎覺得一場與年輕小輩的遊戲差不多了,當提勁再起的星鏈甩動,刀鋒破空而來時,袁牧飛輕然揚手,白袍衣袖一振,氣風旋蕩,刀勢頓時一偏逆轉飛向持刀者。

  成獷不及反應,便感一股綿柔之勁,透過他所握住的鐵鍊而來,他控制不了刀勢,回頭的長刀砍上他的肩臂,再一路劃下他的胸口!「首頭——」

  成獷持刀退身,身上見血,從星鏈竄來的綿柔餘勁激得他心口一湧,吐血而出,手下們嚇住。

  「竟敢傷害首頭——」

  「殺了他——」

  眾人個個亮出兵刃,就要殺上,虛空卻見輕霧罩下,詭譎的氣旋再次湧動,見情況不對,就怕他要再開殺,朝雨丹大喊:

  「袁牧飛——你若殺了獷兒和這些人,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獷兒若真慘死在眼前,她定然崩潰。「他是雲濤劍仙,你們打不過他的,帶著獷兒,快走吧。」

  雲濤劍仙,袁牧飛?!這個名號讓眾人全都震愕,這個俊美的年輕小子,是那個天下人都懼怕的江湖傳說,大家已經吃驚到說不出話。

  「他媽的——我管你是誰,老子今天命一條跟你押了,最好我成獷能看自己的親人受辱,還無動於衷,今天我就挑戰你這個淫仙!」

  成獷可不願就此甘休,抹過嘴角的血,咬牙撐起受傷的臂,就要掄刀再上前,卻被身邊手下,或拉或抓的擋住。

  「首頭,你冷靜呀,這算一算都快一百三十歲了,還長那德性,就知道今天撞邪了,這麼邪門,你千萬別衝動呀!」手下拉住他,拚命喊。

  「對呀,他袁牧飛被江湖叫傳說,就表示能力不是胡說的!」

  「想清楚呀,他叫劍仙,不叫散仙,弟兄們還需要首頭的帶領,你千萬別在今天成仙呀!」大家沒這準備。

  一群邑東綠林輪流領頭的獷字輩全拉住他,獷字輩以下的全擋在他眼前。

  「全給我滾!」成獷以內力震開拉拉扯扯的傢夥們,怒然再往前,卻又邁不開腳步。

  「首頭被傳說殺掉的話——大家沒有報仇的能力呀——」大獷撲倒,抱住他的腳被拖行也死不放手。「你不要害弟兄們內疚一輩子呀!」

  他們雖是綠林賊盜,卻也都混個義字當頭,不可能老大死了不報仇,但眼前這個等級太高了,他們辦不到呀!

  「不用叫、也不用阻止我,準你們不用報仇,老子死了也不會半夜來抓你們的腳,只要記住,我如果死了,一定要找到『韓柳荻』這個不知道是男人還是女人的來上柱香,告慰我找不到人的悶氣。」他沒好氣踢開手下。

  這話一出,更讓眾人哭天搶地勸他別衝動。

  「獷兒,你真要我親眼看你命喪在此嗎?」

  「除非你告訴我,你心理沒有小武了,你是自願跟這個淫仙在一起的?」

  「你不用再說了,事已至此,表哥的感情,我……我已經沒有資格。」

  「無論你發生任何事,小武都不會嫌棄你!」

  「你向來清楚這個江湖的現實和利害關係,你走吧,過一段時間,我會回朝家的。」袁牧飛答應過會帶她回去。

  「這個淫仙會帶你回家?」成獷指著袁牧飛咆吼。「是要召告大家,身為一個武林前輩卻是玷汙女人的渾蛋,他毀了你的貞操、敗了你的名節,你不得已變成他的女人了,是要說這件事嗎?」

  被晚輩指著講這種事,朝雨丹只感萬般難堪。

  「你不要再說了,我、我只能說,我與他並非全然……是你想的那樣。」她知道她和袁牧飛之間不一樣了,只是她還需要時間瞭解自己的內心。

  「我想的是怎麼樣?你是要告訴我,你愛小武是假的,現在你跟他才是真的?」成獷冷笑嘲諷:「這個強迫你的淫仙,才跟他在一起多久,你就愛上他了?我記憶中你沒這麼水性揚花呀!」

  下一刻,一記重重的風旋甩過成獷,他像被強風拔起再重摔落地,再被一擊重打在胸口,當下氣血翻騰上心口,連吐好幾口血。

  「獷兒!」朝雨丹想沖過去,卻被袁牧飛拉回。

  「首頭!」手下們全嚇到,上前扶起他,要他冷靜。

  「我改變心意了。」殺氣湧上袁牧飛眼中。

  「住手,他只是擔心我才會口不擇言,你……」隨即,袁牧飛一指點向她心口,朝雨丹當下竟動彈不得。

  「你敢傷害首頭——」

  忽然虛空氣旋再次湧動,無數氣流散如流星,看似無邊四射,卻準確地分別打中邑東綠林一幫人的穴道,眾人全都無法動彈。

  「我給你三招的機會,只要你能近到我身前一步,我就放過你,否則今日我就取你一臂作為你口不擇言的代價。」袁牧飛走向成獷。

  「你的遊戲我沒興趣,這三招也只是讓你把我耍著玩,一臂嘛,卸了也就算了,我還怕你這淫仙不成!」成獷很清楚二人之間的差距,他不會照他訂的規矩走。「小阿姨,是獷兒不好亂說話,你不要難過,你想怎麼選擇獷兒都沒話說,但是,我是不會屈服於這個淫仙的。」

  「袁牧飛,你想怎麼對我都可以,你不要傷害獷兒,算我……求你!」

  「小阿姨,這種高人都自認很性格,不為腳下庸俗改其原則,你的哀求他還當悅耳的歌聲。」成獷拿過腰後的葫蘆瓶仰灌一口酒,豪氣道:「一條胳臂,送你啦!」

  他握緊手中從小到大的隨身葫蘆,幸好獨臂還可以繼續拿葫蘆喝酒,牙關一咬的同時,卻發現手中酒瓶不見了。

  「你怎麼會有這個葫蘆?」

  此時,朝雨丹心中靈犀一閃,夢師父的安排向來別有心思,卻都不脫與袁牧飛有關,或許,「葫蘆酒友」指的就是……

  「那是夢師父臨終前的吩咐,送給朝家長女所生出的男丁中,手臂有一道劍形紅印的人,還交代說此葫蘆是物歸原主,遲早會遇上葫蘆酒友。」

  「劍形紅印、物歸原主。」袁牧飛盯著成獷看,對他始終有一股盤繞在心的熟悉感,難道……

  「獷兒的左臂上就有一道劍形紅印。」

  下一刻,邑東綠林眾人全詫睜了眼,那個叫傳說的男人,眨眼將他們家領頭按到桌上,壓住他掙紮的身軀,撕下他左臂上的衣物。

  「喂喂喂,我成獷就算胸懷萬物,包容度大,對男色也可以接受,但不是你對我做呀!」

  被撕開衣物的左肩,手臂上確有一道劍形紅印。

  「鈞濤?!」隨即是袁牧飛如天震響的笑聲,扳過他,握緊他未傷的一肩。「今生你竟成了雲彤的外甥,好一場天意的安排。」

  就在成獷還沒搞清楚發生何事之前,他忽被用力抱住,隨即是手下此起彼落的倒抽聲,就在他們以為領頭可能不是卸臂膀,而是男色不保時,這個叫傳說的男人忽然放開人。

  「我們會再見面的。」袁牧飛拍過他的肩。

  當野店內困住眾人的雲霧瞬間消失時,袁牧飛與朝雨丹的身形不見了。

  「能動了、能動了。」

  邑東綠林一幫人發現可以活動之後,趕緊拿藥為首頭裹傷,順便把他的春光遮好。

  「首頭,我們快走吧,以免那個什麼傳說又回來對你色心大動。」

  「走個頭呀!」成獷敲過一幫手下們的頭,馬上扯動傷勢,痛得他呲牙裂嘴。「我小阿姨又落回那個淫仙手中了!」這下好了,他又弄丟小阿姨了。

  只是,小阿姨到底怎麼跟雲濤劍仙袁牧飛扯上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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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咫

发表于 昨天 23:41 | 显示全部楼层

  星燦、月明,涼風徐來。六角大屋內,一扇敞開的窗前,映出眼前薄霧伴隨著旋舞夜空的粉色櫻瓣,璀燦的星夜,讓這片夢境夜景,添上一股優美詩意。

  一張深木色的長桌案,對著美景當空的夜色,桌上爐煙輕嫋,袁牧飛撫著古琴,悠悠琴音回繞夜空。

  坐在他身旁的朝雨丹,一身單薄的紫色衣裳,心情緊張,眼角餘光幾次偷偷打量一旁的袁牧飛,卻在他回頭望來時,慌張地避開視線,隨即感覺到大掌輕拍她的頭。

  從一回到藍煙霞飛,他便一語不發,神態淡然,朝雨丹猜不出他的心思,他一放開箝握的手,她便退離他好幾步,一副只想離他遠遠的樣子,知道這麼明顯的動作,可能只會引起他的不悅,但她真的害怕今天的他,不知他想如何懲罰她今天的作為。

  朝雨丹只能深呼吸地等著他可能的暴怒,現下她已沒多少力氣可應付,今早撐著與他剛歡情後,體內有的雲濤陽息離開藍煙霞飛,又動用聖女靈力面對蓮天貫日,好不容易獷兒與邑東綠林一幫人安然,現在她只覺得精神和身軀都疲憊不已。

  「去梳洗吧。」來到她眼前的袁牧飛,只是伸手輕撫她的倦容。

  呃,梳洗?一時間朝雨丹像無法意識他的話。

  「需要我幫你?」見她動也不動,袁牧飛問。

  「不'不需要,你千萬不要突然闖進來。」她忙沖進梳洗的地方,關上竹門。竹門內,幽美寬廣,一個引外邊溫泉水的浴洗小池,水煙霧氣淡繞,還有一個長竹榻,朝雨丹看到一襲衣裙已放在竹榻上,她猜不透他此時的心思,卻真的渴望熱水洗去一身疲倦。

  當她走出竹門,已是一身清爽的紫白衣裙,袁牧飛昂挺的身形環胸側立大窗前,看著夜色似在沈思。

  她躊躇地想是否乾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轉身到櫻花林內散步幾圈再回來,希望他如果有怒火,可以被夜風吹得平息些,還是,會更生氣?就在她胡思亂想時,前方的人卻已開口喚她。

  「雲彤,來我這。」

  朝雨丹來到月光輕灑的窗前,有些不敢面對他,卻被他抬起下顎,袁牧飛拂開她額上的發,端詳她片刻,指背輕劃著她沐洗過後的紅潤臉蛋。

  「餓嗎?吃些東西吧,這是萍娘為你所做的菜色,別辜負她。」

  被他牽著來到餐桌邊的朝雨丹,看著精美菜色,卻有些食不下嚥,但她知道袁牧飛不會讓她拒絕,無論吃多吃少,每天三餐他總會陪著她用膳。

  她原以為自己的胃口不會太好,畢竟今晚的氣氛不對,但熱湯喝下,她開始感到饑餓了,很快把桌上的菜色解決一大半,這之中,袁牧飛始終沒說什麼話,只是像平常一樣,照顧她的用餐,為她挾菜添飯,然後「認真」地看她吃飯。

  他這種「認真」的眼神,一開始簡直讓朝雨丹連喝湯都會噎到,好像照顧她是他每天最重要的大事,而他自己大多一天吃一餐,其他二餐都是看著她吃。

  袁牧飛的食量很奇特,跟他的酒量一樣,可大可小。有必要的時候,他的食量驚人,比如和古嵐山莊的人吃飯,或者她想要他一起享用時,其他時候他的食量幾乎比她還少,雲濤納氣運轉周身,可多天不飲不食,以他幾乎成「仙」的功體,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飯後,再被他牽著來到桌案前,坐在身旁聽他撫琴。朝雨丹雖無心聽音聆曲,卻不自覺的在音律中漸漸平定緊張的心境,看著窗外,風拂花落,粉色櫻瓣飄灑,為綠地鋪上一匹醉人的粉色錦緞。

  「坐到我懷中來。」當音曲結束時,袁牧飛道。

  朝雨丹只能順從地坐到他懷中,馬上感覺背後貼來的胸膛,健壯的雙臂環緊她,溫熱的氣息烙在她頸側上,深深吸著她沐洗完不久的馨香。

  他的面龐從身後貼在她嫣頰上,輕輕廝磨,朝雨丹沒有抗拒,甚至閉眸感覺他緊緊環住的氣息,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是如此喜歡從他身上傳遞來的,一種充滿力量的圍繞,那屬於他袁牧飛獨有的,一個讓她緊張恐懼也讓她安心的氣息。

  「蓮花簪子誰給你的?」袁牧飛在她耳畔邊低問著。

  「獷兒拿給我的,是桐家人在整理夢師父的院落時找到的。」夢師父留給她的發飾,她想多戴著,因此沐浴完她挽個簡單的髮髻別上。

  「你見到巧兮了?」一碰簪上幾乎鮮活的蓮花,袁牧飛便清楚這簪子的玄機。

  「在夢中,夢師父說那是生平的一面也是最後一面。」朝雨丹有些失落道。「你……你做什麼?」

  見他將蓮花簪子拿起,掌心凝出一團紫色氣霧包住簪上蓮花,以雲氣將簪子送到遠遠靠牆的一個木盒內。

  「在藍煙霞飛內,一切由我作主,容不得他人在我眼皮底下裝神弄鬼。」

  「她是夢師父,她與你還曾是……情人呢。」朝雨丹不滿地在他懷中轉身,氣惱他的行為。「就算、就算當年是她先離開你,那也是你太風流。」

  袁牧飛挑眉。「巧兮對你說了什麼?」

  「說你袁牧飛年輕就風流好色,有了她還對其他女人來者不拒。」講起這個,她就沒好氣地斜睨他。

  「無論巧兮說了什麼,不可盡信她所言,她的心思和行事方法,超乎你所想像。」

  「你怎麼能這樣說夢師父?!」為何將夢師父說的別有心機般。「難道對女人來者不拒,是她冤枉你了?」

  「歡情縱慾,也不過是一場年少輕狂。」袁牧飛不否認。

  「是荒唐放浪吧?」

  「確實,一日一女或數女,當年總圖一場得意狂歡。」

  一日一女或數女?!「袁牧飛,你真差勁!」朝雨丹推開他站起身,卻被他握住手腕。

  「你為我百年前的風流帳生氣?」

  「我當然……是為當年的夢師父不平。」大眼心虛地避開他的直視。

  下一刻,他忽然橫抱起她,不理她的驚訝掙紮,袁牧飛將她放到窗前的矮幾上,雙眼深深凝鎖住她。

  「從前世或今生,只要聽到我年少時的風流,你總是跟我生氣。」拇指輕刷著她眼下肌膚,這一雙明皓美眸,無論跟他玩心計或鬧脾氣,清靈澈亮得透出一絲唯有對他才有的嬌嗔,更掩飾不了那瞳底所展現的真正情緒,她就是吃他百年前閱女無數的醋。「聽到你這種德性誰都會生氣吧?」

  「現在除了你,沒有一個女人能撩動我的情、我的心。」他將她摟進懷中,低吻著她的發訂頂,沙啞低喃,「你可知,你的一眸一笑,你的身編、肌虜,都能撩動我的慾望。」

  「我……我才不相信你。」

  「我沒騙你,當年遇上你,我早已無心於男女情愛,卻因你而改變,『雲霄塵海』的雙修元功,讓我只會對你動情慾。」

  他的掌輕撫她的背,他的聲在她髮絲中呢喃低語,讓朝雨丹感到有些融化在他懷中。

  「當年,你、我年紀的差異,我可能會先你而走,我放不下你,更不願見你可能自決相隨,因此共修『雲霄塵海』這部武功,以盼生老與共,這部武功返老還少,一生只能修得一回。」

  「一生一回?」她在他懷中抬首。

  「今生與你在相同的年紀上,攜手共白首。」袁牧飛捧起她的面龐,深深鎖視她有些迷惘的雙瞳,問道:「你很擔心我會殺了泰羅武?」

  朝雨丹一怔。「你會殺了他嗎?」

  「我不會殺他,我會殺了你,如果你心裡真有他。」

  朝雨丹瞠大眼。「你、你會殺我?」

  他忽環起她,一臂托在她的雙膝後,她纖柔的身軀對他彷佛只是一個可以單臂抱起的小孩般,嚇得朝雨丹忙環抱住他的頸項。

  「前世你已違背與我相守同死的諾言,今生我豈能讓你再負我,雲彤,這一生你真是太折磨我了。」他仰首來到她唇上,以唇齒輕輕吮咬她柔軟的唇瓣,邊咬邊道:「我會一次次佔有你,每佔有你一次,就咬下你一塊肉,一塊一塊的吞進我肚內,直到我活生生吃完你的血肉。」

  朝雨丹喘息不已,因為唇上的力道充滿侵略性,有時加重囈咬有時輕吮,她推開他,探舌舔著嘴上被嚐得有些發腫的紅唇。

  「你……真的會這麼做?活活咬死我?」

  袁牧飛沒有回應,只是扯唇一笑,再次低頭隔著單薄衣裳含咬她飽滿的乳峰,隨即面龐輕蹭的靠在她雙峰中,好一會兒的不語。

  朝雨丹已習慣他埋到她胸上,廝磨著她雙峰時的沈默,以前他這動作只會讓她在心中暗罵,死色鬼、老無賴、陰陽怪氣的,現在她下意識地輕輕環住他的顱首,等他開口。

  「我吞下前世的骨灰,今生就改活生生吃掉你的肉體,在北巔聖山的長老們以異術將你的魂魄困在我胸中,徹徹底底留在我體內,或許唯有這樣的永留在心,我才終於不用再時刻地牽掛你,不用再受此身心折磨。」

  朝雨丹的身軀一陣顫慄,除了他嚇人的話,還有他改將她按到懷中,讓她柔軟的身軀順著滑下,雙掌按住她的臀,她的下腹貼在他堅挺的悸動上,那雙幽邃又犀利的眼,深深的鎖住她顫動的瞳眸。

  「我袁牧飛不需要靠殺任何男人,來讓女人愛上我。」他熾熱的唇再次來到她輕顫的唇中逼問:「告訴我,你的心裡真有泰羅武嗎?」

  「表哥是除了父親兄長以外,唯一……一個我從小就在乎的男子。」

  「如何在乎?」

  「我……我從小無論鬧脾氣躲在哪,只有表哥會找到我,會抱起我,耐心哄我,所以我總躲著等他來找我。」她振聲激昂,想要讓他理解,她從小對表哥的感情,不是如他所言,小孩的戀情,在她心中那是不一樣的感覺。

  「我愛表哥身上有你一樣對江湖的瀟灑隨性、我愛表哥有你一樣散出陽光的溫暖、我愛表哥像你一樣,大掌有著厚實的溫度,拍著我的頭時,是那麼令我……安心……我、我愛……」

  看到他的眼神轉為溫柔的凝鎖,這才意識到自己說著什麼,朝雨丹的眼神茫然了,心惶恐不解,她怎麼可以一直在表哥身上對比袁牧飛,不是這樣,不該是這樣。

  「我是說……表哥雖然有很多像你的地方,但是……你們不一樣,表哥、表哥很善良,不像你這麼強硬、可怕,我……我對表哥是……」

  「我受盡等待的折磨,但清楚知道我等待的是什麼,乘著我的願力而轉世的你,茫然地追尋著這塵世人海。」袁牧飛抵著她的額,溫聲輕語:「雲彤,我已經找到你了,我們在一起了,你不用在別人身上尋找我的影子。」

  「不是的、不是的——」她掙紮著要推開他,一定是他的懷抱、他的吻、他的身軀,讓她無法冷靜,讓她亂了心思。「放開我,都是你影響我、是你影響我——我不會讓你破壞我心中對表哥的感情,我討厭你——袁牧飛……」

  袁牧飛更加抱緊她,掙脫不開的朝雨丹,最後埋在他懷中,揪住他的衣襟,哽咽著:「我是愛表哥的,我愛表哥……身上有一股令我思念……的感覺……」

  思念?她在思念什麼?忽然間,她已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對他表達,她對表哥的感情,為什麼她感到這麼困惑?

  「武兒的隨心、隨性與江湖俠情吸引你,而你認定自己心之所屬唯武兒,不曾有過任何疑惑?」

  桐家大娘對她說過的話,浮出腦海。

  「小彤,你透過武兒看著誰呢?」

  「你可知,你每回看著武兒,那雙眼彷佛看著遠方,充滿追尋的思念……」

  她真的在表哥身上追尋袁牧飛的影子嗎?從小她會習慣看著一身淺衣飄袂的男子,看著天空雲海,只要沐浴在一身陽光中走來的人,她總會多看幾眼,她的心有種追尋,卻又不知自己想追尋什麼?

  「雲彤。」袁牧飛抬起她的下顎,就是要逼她正視般,再次問:「告訴我,你真的愛泰羅武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閉緊雙眼,珠淚浪落,哭喊著。「你別逼我,我不想再說了!」

  袁牧飛抱起她來到床邊,將她放到柔軟的床褥上,他支著顱首,側臥在她身畔,大掌撫著她的額,手指安撫般拭去她的淚,她卻依舊哽咽不止。

  最後他俯首吻去她的眼淚,溫熱的氣息一一落在她臉上各處,直到她收住淚水,靈氣美麗的大眼直勾勾看著他。

  「不如乖乖的承認愛我吧,我能讓你……嗯,每天錦衣玉食,瓊漿玉液,嬌貴水潤。」他拿成獷的話出來哄她,撫著那嫣嫩的臉頰,一副談條件似地逗她。

  「不要。」她抿著紅唇。

  「早一點學著說愛我,清楚面對自己,你會比較快樂。」

  「現在討厭你對我比較快樂。」誰要聽他的話。

  袁牧飛笑起。「不怕我殺了你?」

  「你如果以馨不想再……看到我的身體,可以現在就殺了我,或者吃掉我,但我保證吃了我你一定會鬧肚子,我的鬼魂一定會在你體內作祟。」她知道他貪戀她的身軀。

  「這美麗的身體,雖然可□,但吃了就失去了欺負的樂趣,確實可惜。」

  他伸手敞開她的衣裙,豐潤的雙峰坦露,大掌覆撫著飽滿的乳峰,輕輕撚弄著粉色乳蕾,朝雨丹沒有任何抗拒,任他解開衣物,她迎視他俯凝的眼神,感受著那溫厚的掌在身軀上所帶來的熱力。

  她好奇他眼中所映出的自己,這一雙眼能威懾天下人,但這樣的一雙眼,總是盛滿溫柔深情地看著她,他的鼻與她相抵,暖熱的氣息又是拂在她唇上,她回應的伸手撫上他的面龐,朝雨丹發現她漸漸喜歡這雙隻看著她,只為她點燃慾望之火的眼瞳。

  「牧飛,現在的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嗎?」她對啄吻在唇上的他問,隨即嚶嚀一聲,他在她一方乳首上重力一擰。

  「在你成為我的人,身軀盡是我烙下的印子與氣息,與我日夜同寢後,你認為你該是我的誰?」

  「我、我只是……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以前我看姐姐們出嫁,大紅嫁衣、父母送別,雖然有感傷,但是一切都熱熱鬧鬧的。」充滿回憶。

  「你想要一場世俗的婚禮?」

  「我也不愛世俗的繁瑣,但儀式有時是一種名副其實的歸屬感,讓人清楚知道自己的身分。」

  「身分。你的身分就是我的妻子,怎麼,你不滿?」只見她紅唇嘟嚷。

  「我只覺得成天陪著你淫浪荒唐。」

  「這樣就夠了。」

  袁牧飛再次深深吻上她,唇舌交纏深吮著彼此氣息,一股醞釀出的酣醉,她開始覺得他今夜的吻像會醉人的酒,因為這一吻讓她的心評然跳個不停。

  他再次支著顱側,一掌繼續遊撫她衣下的身軀,雙眼又是晶炯地看著,像在打量她,又像是享受她在身畔的悠然。

  他有時令她出乎意料,她以為今晚定然要迎接他的盛怒,重懲她的行為,甚至以後更限制她的自由,但他只是逼她正視對表哥的感情後,就什麼都沒說。

  「牧飛。」她喚,不知為何最近她很喜歡喚他的名字,每喚出這個名字,心中就蕩漾一股微妙的愉快。「三雲鎮,是不是跟你有關?」

  「一座古嵐山莊無法住得下開枝散葉的下一代,莊內的人行走江湖打探我的消息時,也陸續從各地帶人回來,久而久之,就演變成這樣的規模。」

  果然跟他有關。「為何你這麼有把握朝家沒事?」朝雨丹思前想後,決定還是問清楚。

  他說過,東棋歷代皆要歷經死劫,才能浴火重生,是柳懷君身為東棋後人註定會遇上的,那為何他能篤定朝家沒事?

  「因為有人會保護朝家。」

  有人會保護朝家?!見他神態中的從容,她不得不猜測,他早已有所安排。

  「我會保護你在乎的事。」他解下她腰下的衣裙,欣賞著她半敞的紫色衣裳下,雪潤誘人的胴體,連赤裸修長玉足也一覽無疑,腰上半系的衣帶,讓腿中遐思處若隱若現。

  「你……很喜歡玩弄我的身體。」當他探入她雙腿中,撫上那誘人的幽私處時,她輕吟問。

  「玩弄。」對她用出的詞,他挑眉,乾脆將她拉入懷中,大方的把她誘人幽處探索

  個徹底。「嗯,我確實只愛玩弄你的身體,除了這對美麗的雙峰,還有這處太撩人的小小幽穴,你不喜歡我撫摸這美麗又讓人綺想的地方嗎?」

  「你……好討厭。」朝雨丹嬌嚷著,隨又屏息地感覺長指探入私處,兜轉按撫著她甬道深處,引起她陣陣激吟。

  「其實我更愛親眼看這粉嫩的小小幽穴,憐愛又無助地承受著我的進入,那模樣真是令人瘋狂,但今晚我就先用手逗逗它。」

  「你……唔……」

  她的呻吟被他再次覆來的唇吞沒,探入的指再加一根,狹窄幽處收緊著那不停滑動的手指,腿中燃燒起高昂的激情。

  加劇的抽動,令體內的緊繃達到極致,一波波湧上的顫慄更激得她下身仰拱起,一切哭吟都被他佔據的舌給掠奪走,直至一陣抽搐般的痙攣,慾潮傾灑,暖熱了幽私蕊瓣。

  他不曾停止對她的折磨挑動,改將她拉到身軀上,繼續揉弄著那敏感赤嫩的蕊瓣。

  「牧飛……」在他不停地挑弄下,她啞吟泣喊,嬌柔的身軀又是一陣抽搐的痙攣後,灼熱泉湧,令腿間潮潤一片。

  最後的力氣也被卸盡般,朝雨丹虛軟在他身上,慵懶的倦意也濃濃席捲。

  「好好休息,什麼都別想。」長指轉為徐撫著幽私蕊瓣,指腹輕刷敏感的蒂心,她低吟地沈浸在他悠緩的揉撫中,帶起她輕燃的慾望,又因慾望而緩緩放鬆一切身心。

  他的指、他的吻與身軀所圍繞的氣息,像有術法般,任何羞怯與尷尬早已不在朝雨丹心中,她只想將身軀交給他,任他施展這讓人融化的法力,深深依偶著他。

  「我會照顧你,睡吧。」他已抱起她,步入浴洗的竹屋。

  「你……不生氣我離開藍煙霞飛?」她睡意深濃,卻還是想問。

  「能離開得了藍煙霞飛是你的能力,但是接下來你要再輕易離開我身邊,也沒那麼容易。」袁牧飛邊回應邊退下她的衣裳。

  朝雨丹被放到長竹榻上,霧氣煙蒙中,她沒看到他的身影,她已困得快睜不開眼,但是當溫熱的毛巾擦上她的身軀,她馬上伸臂環上他,確認他在身旁,面容一貼到他心口上,便跌入夢鄉。

  袁牧飛見她主動尋著他的身軀入睡,擁著懷中沈睡的嬌軀,反倒放下手中的毛巾,不急著為她擦拭了,他撫著她光裸的身軀,低吻她的臉頰。

  「狡猾又聰明的小像夥,你用什麼方式離開,我應該知道了。」

  他看著窗外明月,皓亮圓月,正是蓮天貫日最愛引動陣法猖獗之時。

  ***

  北方首富朝家的大宅各處屋頂,林立著無數詭異身影,月色下,肅殺之氣彌漫,領軍的是三名眉毛齊白長長垂下面龐,眼瞳赤紅的黑衣道人,他們是蓮日聖座座下的三祆爺。

  三祆爺的黑衣道袍上皆有著碩大的豔色紅蓮圖騰,他們拿著紅色拂塵,各立一方高頂,身後都領著二十多名兩眼掛著血痕的蓮業贖魂者,猙獰的神態在拂塵一動時,黑色屍氣便從蓮業贖魂者口鼻散出,空氣中充滿一股詭異的死屍味。

  「朝家,北岩聖女的出生之地。」

  「蓮日首座之令,找出聖女行蹤。」

  「擒朝富貴,其他人殺無赦。」

  在紅色拂塵揮揚中,每一道身影開始飄降朝家各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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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昨天 23:51 | 显示全部楼层

  朝家,身為北方首富,家園占地廣大,樓臺亭閣、花廳水榭,園內假山成群,多處湖池幽景各見特色,朝富貴的三名妻子皆愛花卉,因此圜內的花木品種更是北方知名,在高高低低錯落有致的花草中,處處可見曲徑通幽的小道,花木隨著季節轉換,為這座廣大的首富家園添染四季的色彩。

  今夜,一如往常,入夜後,除了護院巡守圜內,便是各院落負責收拾工作的下人們在忙碌。

  後花圜,一座假山高處的亭台內,燈火明亮,十多名下人候在亭外,亭內一名藍衣男子正與朝富貴品茗弈棋。

  「多年前蒙先生在一場商業設局中指點,當時一番交談,已知先生學識甚豐,氣度不俗,只可惜先生常居海上孤島,不易輕見。」

  「蒙朝老爺贊言,當年我身處之地兇險異常,所居派門更是武林中必除的物件,實不願拖累無辜,因此朝老爺雖臨島外,也只能拒絕朝老爺登島拜見之請,在此對朝老爺致歉。」藍衣男子以茶代酒,舉杯一敬。

  「哪兒的話,我深知先生之無奈,還要感謝先生當年遣一隊心腹,一路護送我等商隊在海上安危。」朝富貴也忙舉杯回禮,對眼前的人,他心中甚是尊敬。「二年前聞貴教之禍,一度擔心先生安危,今見先生無恙,心中寬慰。也知先生近年收拾教門殘局,若有任何需要,無論金錢或房宅安置,我皆可出一份心力。」

  「朝老爺此番心意盛情,我銘記在心。當年已感世事無常,教內風雨不斷,當下已另覓立身之處,沒想到就逢教門劇變,也賴提早因應,才能在短時間內,將殘存的教眾與家眷安置妥當。」

  二人一陣寒暄,開了談話興頭,擱下了桌上一盤對弈棋局。

  「素聞易先生精于五行陣法,對術法也頗有精研,不知先生對神佛之說,有何見解?」

  「人未知的事物與命運,總在徘徊,惶恐中寄託於神佛,並視此寄託為信仰,當有心者以此信仰操弄控制,這些信徒最終難逃身心遭挾持而淪為行屍走肉的下

  場。」藍衣男子深有所感道:「神佛之名是誘惑,生時希望神佛保佑,死時希望神佛指引,只是,連人都修不好,神佛又如何指引不擇手段一身惡業的人。」

  「聽來生先也是信神佛,敬仰天地的?」

  「或許,我更相信心正便是佛,人生才是一場『成佛』的鍛煉,此生的我深愧妻女,餘生只想照顧好唯一的女兒,若蒼天真有靈,盼一場來生,彌補我對妻子的愧疚。」

  「老夫相信蒼天憫人,定會成全先生願望。」

  「但願真如朝老爺之言了。」

  「當今邪教橫行,術法操弄人心,不知先生對這些邪術可有破解之道?」

  「魔邪之流,術法欺弄為多,最常以毒物先迷惑五感,此毒可借水或煙霧散於空氣中,再以惡相驚嚇,人在恐懼驚叫之下,反而吸入更多毒物,最後坐以待斃。」

  此時,朝家其他地方,經過花園回廊的家丁和丫鬟們,聞到可怕的惡臭,每個人都作嘔欲吐,前方暗影中出現數名壯漢身形。

  「你們是什麼人?」黑暗中的身形,看起來陌生,但是體格魁梧,或許是護院,只是女眷院落,護院不得進入,這些人怎麼會在這。

  得到不回應,幾名提著燈籠的下人上前,只見眼前數名壯漢,神情慘白僵硬,兩眼掛著血痕,口中吐出黑氣,身上傳來濃濃的屍臭味。

  「鬼、鬼、鬼呀—」

  下人燈籠嚇得脫手,火光燒起,照亮這些人猙獰可怕的面貌,更清楚地照出眼前這些壯漢絕非活人!

  眾人失聲駭叫,濃濃黑氣隨風撲來,轉身想跑,卻跑沒幾步,便開始感到肢體僵硬,意識也隨之昏沈。

  蓮業贖魂者揚刀上前,眼見長刀就要揮落,卻被更快橫來的鐵棍擋下,雄渾之力透過鐵棍震退蓮業贖魂者。

  「高領頭。」見到來人,大家如蒙救星,其他趕到的護院也趕緊救出中毒的下人們。

  朝家護院領頭,是一名五十多歲的高瘦男子,剛毅的面容上,有一雙明睿晶炯的雙目。

  「不管你們是人、是鬼,朝家都不是容得邪魅作祟的地方!」

  蓮業贖魂者個個僵硬不動,當護院們的鐵棍或刀刃在月光下反射光輝時,面上血痕透出詭異紅光,同時鼻子開始抽動,似是聞著氣息,隨即死沈的雙眼跟著透出異光,濃濃黑氣再次於口中散出。

  「別吸到,這是毒氣!」高領頭要眾人小心。

  為壓制這群蓮業贖魂者,高領頭一聲令下,一群以布覆掩口鼻,訓練有素的護院們分別持鐵棍和麻繩,以急奔的身形互相交錯,借此混亂這群死人對人氣的辨別。

  背著麻繩的護院們翻身躍至這群死屍身後,揚甩手中繩圈,套上蓮業贖魂者的頸項,往後一拉,這群僵硬的死屍整個身軀往後傾斜,持長鐵棍的護院,再趁勢橫胸重壓下。

  其他護院也拿著長刀撲上,橫刀叱喊朝蓮業贖魂者頸上砍去,沒想到一刀砍進他們脖子上,卻像卡進堅硬的木頭中,砍不下他們的人頭,這批死屍僵硬的頸項被符法和藥水鍛過,難以一刀斷首。

  就在眾人驚訝地靠近探看之際,地上的蓮業贖魂者面上血痕再次透出紅光,雙眼跟著透出血紅,濃濃黑氣再次逸散,猛地抬手,手指插入閃避不及的護院喉中,一時間,驚喊不斷,蓮業贖魂者個個直條條立起,眾人大亂!

  危急一刻,多名褐衣男子,身手矯健地沖身而至,每個人手中都拿著透出紅黃藥光的長木針,筆直刺入蓮業贖魂者眉心,每個蓮業贖魂者口中散出最後一口黑白詭氣後,全硬挺挺地再倒下,僵硬的屍身也跟著一軟,血水從屍下滲出。

  「左奇副,其他院落的蓮業贖魂者,已被右奇副帶人陸續解決了。」多名從其他院落趕來的褐衣人上前道。

  同時間,花園的亭台內,藍衣男子拿起茶盞淺淺品飲,仰看月色,是人們喜愛欣賞的明亮圓月,也是邪派最愛的月時。

  「近來橫行的操屍,需有陰邪之地養屍,大多是以聲音和味道訓練屍首聽話,這樣的屍首需要有人帶領。」茗茶入喉,溫潤喉舌,聲聽來卻顯得有些幽歎。「更進一步的『自走屍』能力比一般死屍高些,他們都是剩最後一口氣時,被以邪陰之法鍛屍,耳讓他們聽人聲尖叫、鼻讓他們嗅聞人血,這些自走屍不帶領頭,只需以作法的血在身上畫出引動的血符,可借著月光和風,讓他們自動嗅聞生人氣味,進行獵殺。」

  「這樣的教派,怎麼有臉說是佛的指引。」朝老爺聽了就憤慨。

  此時,一道氣漩撩蕩夜空,驚擾圜內繁花林木,落葉墜飄,花朵盡折,三名黑衣道者,像是乘風而來,道袍迎風鼓動,彷佛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蒞臨,神態架勢威風嚇嚇。

  「站住,你們是誰?竟敢擅闖朝家。」亭外下人喝聲質問,制止對方再靠近。三祆爺來到亭台下方的階梯,異法奇術隨著手上紅色拂塵的甩動,瞬間,袍上的豔色紅蓮像活了過來,整朵紅蓮從袍上飛起,片片蓮瓣散飛夜空,再轉成無數光點焰火,飛繞在亭台四周。

  「蓮天貫日今臨朝家,將為朝家開解塵世罪業,業火已開路,有請朝老爺一行蓮天貫日。」

  三祆爺中的一人,不疾不徐的聲宣告著,三人手中拂塵再同時一揮,四周蓮瓣焰光飛動,在亭外虛空左右成排,焰光高竄,像在迎接亭內人。

  「我的女兒身負聖女靈氣,舉手就能虛空點出術法,老是弄得紙片亂飛,看得老夫頭昏眼花,丫頭片子古靈精怪的,就愛變些有趣的小東西讓我瞧著,連在紙上畫個東西,都可以活生生地跑出來,你們這些奇門幻術,弄個幾團火焰,四處燒東西,可真是一點都不有趣。」

  朝富貴雖已年至六十,但儀錶依舊風采俊朗,絲毫不顯老邁之態,看著眼前詭異來者,只是搖頭一歎,人生的大風大浪'行走江湖遇上的各種風險,他哪樣沒見過。

  「朝施主,敝派闇佛邪尊,敬你是北岩聖女之父,才派出我等以禮相邀。」

  「老夫跟闇佛沒交情,恕難同行。」

  「闇佛之請,無人能拒,違逆闇佛之請,自招罪業,業火將焚身。」

  三祆爺同時揮動手中紅色拂塵,同時踏上階梯,甫踏上便感四周假山奇石轉動,腳下石階也僅存腳上所踩,往小亭的石階竟消失。

  陣法?三祆爺頓時一怔,腳步一停,周遭景色已全消失,他們再次揮動拂塵,想引動之前灑在虛空的蓮瓣火焰引路,沒想到出現眼前的蓮焰已不見火光,而是恢復成紛飛的紅蓮瓣,片片蓮瓣漩飛在四周,隨即一一回到他們的道袍上,再次成碩大的豔色紅蓮。

  「不好!」感覺到袍上乍起的溫度,三人連忙要脫下道袍,卻已來不及。

  袍上紅蓮竄出熊熊火光,火舌緊緊纏住三人,他們淒厲號叫,最後三祆爺被自己的術法反噬,活生生體驗業火焚罪。

  當三具焚燒的軀體倒在石階上,亭內的藍衣男子起身,與朝老爺相偕步下階梯。藍衣男子身形修長,儀態儒雅,有股「少年」般的清逸氣息,但那炯炯雙目透出的陰鬱,讓人知道他是個經歷過風浪的人。男子正是曾經不可一世,三門邪教中的門奇之首,教奇易蒼玄。

  「感謝先生今晚的相助。」

  教奇與朝老爺互敬為君子之交,因此雙方互動不以江湖派門的稱謂,朝富貴向來敬稱他為「先生」。

  「朝老爺,不用多禮,我應丈人之請保護朝家。」易蒼玄抱拳。

  「敢問易先生丈人是何方高人?」

  「正是雲濤劍仙。」

  「劍仙請你來保護朝家W」朝老爺不無錯愕,易蒼玄白日忽然出現,只說接到蓮天貫日要對朝家不利的消息,特來相助。

  「令嬡北岩聖女的身分已為蓮天貫日所悉,此教派殘邪之手段,與當年三門邪教的門毒、門魔不相上下,甚至更陰邪,丈人傳訊息,要我前來保護朝家。」

  「易先生娶了劍仙的女兒,此事倒真是少有人知。」

  朝老爺記得三門邪教的東鋸島是被雲濤劍仙一夜所毀,門毒被劍仙所殺,整個教門分崩離析,沒想到身為三門中的門奇之首,竟娶劍仙的女兒,這是怎樣的一段江湖恩怨?

  「難以說清的過往,內人已逝多年,這之中天意弄人。」易蒼玄長聲一歎,隨又抱拳道:「今受劍仙之托,也可與朝老爺敘舊,這段時間要打擾朝家了。」

  「能得易先生相助,是我朝家之幸。」

  「該感謝的還是劍仙,令嬡與他淵源甚深。」

  「劍仙?就是那位帶走彤兒的江湖高人,叫什麼雲濤劍仙的?」朝富貴的原配余雪,已在二妻杜巧娘和其他子女攙扶下走來。

  「是那位被人稱為江湖傳說的高人,袁牧飛嗎?」杜巧娘也問。

  「正是雲濤劍仙,袁牧飛。」易蒼玄對二位朝家夫人抱拳為禮。

  「夫人,身體不好,就多休息。」朝富貴迎上。「別再往前走,那三具屍體燒得可怕,會嚇著。」

  「發生這麼大的事,家都差點被人翻了,哪還睡得著。」余雪被保護在房內,可坐立難安。

  「有易先生在,不用擔心,先生對這些邪門奇術很清楚,知道怎麼破解。」對易蒼玄的能力,朝富貴相當有信心。

  「易先生,那個乾薑……欸,是那位劍仙高人,還請你來保護朝家,可見他對彤兒這個徒弟很照顧。」餘雪圓臉透出一絲欣慰,總算聽到女兒消息了。「那他可有說過什麼時候要讓彤兒回來?再怎麼欣賞彤兒的天賦,喜歡彤兒當徒弟,也不能話都不說一聲就把人帶走了。」

  「這件事我想……」朝富貴忙出聲,想擋下這個話題,一旁的易蒼玄已開口。

  「大夫人誤會了,朝姑娘是劍仙過世的妻子轉世,她現在已經成為劍仙的妻子了。」易蒼玄進一步說明。「以此說來,令嬡是在下的丈母娘,我理所當然該保護朝家。」

  只見余雪一張圓臉愣住,雙眼愕瞠,像一時無法理解他的話,妻子?!她美麗的彤兒,正是青春貌美時,變成百歲老乾姜的——妻子!

  「夫人!」

  「大姐!」

  「母親!」

  只見餘雪白眼一翻,整個人活生生昏厥過去,一時間朝家上下全都亂了手腳。

  ***

  午後,湖面薄霧輕漫,金色光輝籠罩山巒,讓湖畔更顯幽美如詩,伴隨清脆的鳥鳴聲,喚醒在床榻上睡著的朝雨丹,她起身,發現身畔沒有那炯炯凝視的眼,袁牧飛不在屋內?

  看到窗櫺篩落的金色光點,她推開窗戶,金色陽光灑落一身,今晚將是藍煙之月,每當藍煙之月的午後,藍煙霞飛就會彌漫輕霧,湖畔泛出一片金虹波光,隨著陽光照射,轉成破曉般的金燦,朝雨丹在窗臺前撐著下顎,感受清風徐來的舒適。

  「我真的喜歡那個神級瘋子嗎?」她對幾隻飛到窗臺上覓食的鳥兒,伏首自語:「我明明很氣惱他用那樣的方式強佔我的身子,卻又必須靠他解玄寒凍氣,我曾想等體內寒氣盡除後,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當時她怒,為何他對佔有她是如此的理所當然,昏迷中再清醒,她不但貞潔已失,甚至被直接帶走,遠離了家人、朋友,他輕而易舉地毀了她的生活。

  他認定她是他的妻子,她的心早已深愛著他,只是她不願面對,朝雨丹只覺得他狂妄到令人害怕,言行又透出讓人著迷的邪魅之舉。

  從她開始面對夢師父所留下的手卷與四藝寄靈開始,「雲濤劍仙袁牧飛」這個名字便伴著她成長,從江湖中所聽聞的雲濤劍仙,再加上她認定夢師父為他所棄,她便決定她痛恨這個名字、這個人。

  從夢師父所留的書冊預言得知,雲濤劍仙將再出江湖,她便等著,等著一場痛擊他的復仇,袁牧飛這個名字深烙她的心靈,但朝雨丹怎麼樣都想不到,與他的初見是自己生命中最大的震撼,更想不到她與他有如此深刻的牽絆。

  ……「雲彤,我已經找到你了,我們在一起了,你不用在別人身上尋找我的影子。」

  他對她該是陌生人,但是從初見,他的高傲凜絕、亦正亦邪的氣質、超乎常人的行事手段,都讓她感到熟悉,被他擁入懷中,他的氣息更令她迷惑,她或許誤解了自己對表哥的感情,但對他……她還有迷惘。

  「我就是不想說出喜歡他的話,除非他收斂他的專斷、殺性,還有,囂張的決定我只能在他身邊,和那顆……不分日夜的色心。」她就是不想說出讓他更得意的話。

  「我的乖孫女,放下你的傲氣,才能冷靜看待他,你能讓他入魔弑殺無道,也能讓他成為高高在上的江湖傳說,止殺定性。」

  夢師父的話在腦海響起,她對他真的有重要到足以左右他?

  袁牧飛雖深愛妻子「雲彤」,卻是強硬地決定什麼事對她最好,她的反抗弱得不成氣勢,她氣得都快跳起來,就算給他一陣亂拳,她的拳打在他身上,痛的是她的手,還止殺定性呢,她自己的性格都快定不住了。

  「是我不夠冷靜看待他?或者,改變他需要一點智慧,我需要再深入理解他,才能找到智慧?」會是這樣嗎?

  從她逃離藍煙霞飛失敗以來,已過三天,他又是日夜陪伴在她身旁,他的鍛劍呢?據他所言「意識之劍」已成,只待最後「道手續,擇日夜交替之光最強時,為此劍開識。

  他陪著她在藍煙霞飛內悠遊,撫琴、畫畫、弈棋,還教導她以「雲霄塵海」的元功內息,將四藝寄靈的術能發揮得更加強大。

  每到入夜,他總支著顱側,側臥在她身畔,這幾日他沒再進一步佔有她,大多看著她的嬌裸模樣,輕撫她衣下的身軀,此時的他,又像之前一樣,悠閒享受、品味,有她在身邊的生活。

  朝雨丹反抗不了他,乾脆也學他側臥,同樣支著螓首與他對看,他沈默她也不說話,一雙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要跟他對上的氣勢,他脫她衣服撫著她的身軀,她也脫他的衣服摸上他的身軀,他摸到哪她也跟著摸到哪,但她總是敗下陣來的那一個……

  想到這,朝雨丹雙手羞覆著臉,因為對解下他的長褲和摸上他的兇器,她沒膽量下手,最後他笑起,將她拉進懷中,又是揉弄著她敏感幽處,一波波撩起她的慾望,燃燒的灼熱總是化成慾潮淹沒了她,讓她融化在他懷中。

  每當此時,被他挑動得悸顫不已的身軀非常喜歡依偎著他,她越來越愛看他眼瞳中為她所綻出的眸光,深邃得像能包容她一切的任性,又有幾分甘之如飴,這樣的他沒有那份讓人害怕的威懾和難以捉摸,只有對她的愛戀與溫柔。

  伏在窗臺上的慵懶身軀,感覺到身後靠近的氣息,朝雨丹不想動,直到大掌撫上她的頭,環來的健臂轉過她的身子,結實的身軀隨即覆上,她仰身倚著窗臺,烏黑長發散撒下,感受這深深吻上的熱唇。

  袁牧飛溫柔地吮吻她的唇瓣,探入她唇內,與她的舌細膩糾纏,他吻得深切,她再次嚐到那醉人的酣然。

  「醒多久了?」他輕吻她的額頭與面頰問。

  「還不夠久,至少一個戳你幾刀的美夢,還沒想完。」

  對她這種回應,他總是再啄吻過她,長指點上她的鼻頭。「想吃點東西嗎?山莊的蔚娘煮了點甜湯讓我帶過來。」

  「也好,剛睡醒,對甜的有點嘴饞。」

  「我可以在這先滿足你的鐵。」他澱出那一語雙關的邪惡笑意,下身的堅挺故意頂上她。

  「你這無賴色鬼,我不要大白天就陪你淫浪荒唐。」她紅著臉要推開他。

  「先饒過你一回,接下來的淫浪荒唐可讓你逃不掉,為這值得慶祝的事,就淫浪個幾天幾夜也行。」他起身,拉起她。

  「你在說什麼?」

  「小咫尺,等會兒為我換上那襲美麗的紅衣裳,那可是古嵐山莊的女眷們為我們縫製出來的。」

  「紅衣裳?」她隨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屏風前,一襲架在橫木上,做工精美的紅紗衣裙,上頭綴著各色成對的寶石與精美珠飾。

  「三天后,我將迎你拜堂,你希望一場儀式讓你有名副其實的歸屬感,我就用這場儀式讓你清楚知道,今生,你,朝雨丹是我袁牧飛的妻子。」

  朝雨丹著站在衣裳前,一時間,各種心緒紛遝,伸手摸著這襲輕紗飛揚的紅衣,精美典雅的紅色衣裙相當輕柔,看著上頭的寶石,她知道那每一顆都價值不凡。

  「我不喜歡坊間沈重的大紅嫁衣,穿在你身上只是受罪。」在她身後,袁牧飛環抱著她的腰道。「這襲紅嫁衣,以刺繡紅紗罩著絲綢紅緞,這上頭的寶石,都是前世我送你的。」

  和他拜堂,成為他袁牧飛正式的妻子,朝雨丹恍惚了,心有些飄浮,不知該說什麼。

  「這場屬於我們倆的儀式將以天地為證,古嵐山莊上下參與,你高興嗎?」

  「我……我……」雖然他佔有了她,口口聲聲說她是他的妻子,但她的內心還反抗著這件事,想著辦法要離開他,如今,拜堂之後,她就是他名副其實的妻子。

  「雨丹,你已經是我的人,知道嗎?」袁牧飛轉過她的身,深凝她還發愣的眼,執起她手親吻著。

  雨丹。他叫她雨丹,不是雲彤。

  「為我換上這襲紅衣,雖然我有把握你的身形尺寸我比你還清楚,但山莊內的人可不放心,堅持要你試穿看看,若有不合身,也可快點讓山莊內的人修改。」

  古嵐山莊眾人對他的一切事情向來謹慎,面對他要娶妻的事就更不用說了,整個山莊上下全都興奮地籌備這件事。

  袁牧飛伸手就要為她解開衣物,她卻避開。

  「怎麼,想自己來?也可以。」袁牧飛又是像以前一樣,坐到敞開的大窗前,環胸等著她更衣。

  「我不要在你面前換,我會到古嵐山莊試穿這襲紅衣裳,讓萍娘看看哪需要修改的。」

  「你現在對我害羞,會不會太遲了。」

  「是你太不像樣了,哪有新郎為新娘……穿上嫁衣的。」她抓緊衣襟,堅定不從,對穿上這件嫁衣她內心還有抗拒。

  「我就要這麼做,你的一切都必須我來。」袁牧飛起身上前,她馬上像只受驚的小兔子,兩、三步就退到離他更遠的牆邊。

  「你、你現在的樣子,根本不會只是要看我更衣,你會毀了這件衣服。」等於毀了大家的心血,與他拜堂,她內心很掙紮,但她不想辜負古嵐山莊眾人的心意。

  他今天的眼太熱切,渴望掩藏不住,這襲紅衣一穿上她的身,到明天,她都不用想離開他身下了。

  這段時間,她已多少熟悉他瞳中的眼芒是何情緒,深豔色的衣裳,會撩起他的慾火,他愛看她在深色衣裳下所展露的肌膚,總會半敞開她的衣裙,就開始佔有她,這時的袁牧飛只有原始情慾,她的哭喊求饒會更激發他的狂野。

  「就算衣裳無損,你……也很會折騰人,反正我不想三天后,讓你抱著去拜堂,除非你保證不亂來。」

  「能隨時飽覽你的身軀是我的樂趣,但你說的沒錯,看著這大紅嫁衣穿上你的身軀,我可能會迫不及待地要了你。」袁牧飛來到她眼前,撫著她紅暈的臉頰,嬌俏幽瞪他的模樣,再次勾動他的心。

  不用任何紅衣刺激,他現在就想壓倒她,這幾天他禁慾著,就是怕自己失控,她離開藍煙霞飛,離開他身邊,讓自己陷於險境,袁牧飛怒不可遏,但他知道若讓怒氣嚇壞她,會把她推得更遠。

  他知道她的心已對他融化,他必須喚回她內心對他深藏的感情,找回她對他的愛,她是蓮天貫日的目標,他不能讓她離開身邊,今生,他承受不了她有任何閃失。

  親吻了一下她的面頰,他在她耳畔沙啞低喃:「好吧,我不逼你,但是拜堂之後,我要親自解開這件紅衣,屆時我要你為我在櫻花樹下裸身一舞,在溫泉的溪石上敞開身軀,美酒佳釀我就從你這美麗的雙峰,還有你腿間那誘人的遐思處品飲。」

  「我不會做的,你真討厭!」朝雨丹紅豔一張臉,隨手拿起一邊的小書冊丟他。

  「你怎麼有那麼多淫浪的荒唐花招,隨口就能講出來,你當年……不會都這麼跟人亂搞吧?」想起他年少時的風流情,她氣惱又嫌惡。

  「我年少時嗎?那應該超乎你的想像了,連我的兇器你都不敢午動碰觸,確定想聽那些招式?」

  「你走開,真下流。」她抗拒他伸來的臂膀,卻還是被他圈入懷中。

  「有你在懷,我樂於下流。」袁牧飛笑,直接抱起她,往外走去。「走吧,四處看看藍煙霞飛內有哪幾個地方,可以淫浪一番,拜完堂後,順便體驗一下新鮮刺激。」

  「我說過,不會奉陪你玩淫浪遊戲。」她嚇得拚命搖頭。

  「我也說過,任何事我說了,就定了。」

  在她掙紮叫喊中,被他抓來一片金色光輝的湖畔邊,袁牧飛放下她後,牽起她的手在湖邊漫步,朝雨丹鬆口氣,內心犯嘀咕,只是例行的午後散步,何必說成那樣嚇她。

  只要遇上藍煙之月的午後,她便常與他漫步在這金燦的湖畔邊,有時他會運化雲濤之氣,凝結湖上霧氣,讓湖面成一大片可行走的湖道。

  「前世,雲彤與你在湖上做過……那種事嗎?」對這座湖她總有股又愛又恨的微感。

  明明是一座廣闊的湖泊,她卻每次都會在腦海浮現自己衣衫不整,無助的在湖面上奔跑,四周都是白色的霧氣環繞,她叫天不應。

  「雲彤的初次,便是在此。」

  「在湖上……你還真不體貼。」

  「湖面上能譲她無處可逃。」寬廣的湖面,往哪跑都讓她無處可躲,論速度她更快不過他。

  「逃?」朝雨丹緩緩看向他。「你前世也是強迫雲彤?」

  「以你刁鑽又不知死活的性格,玩火自焚,還需要懷疑嗎?」一開始,他也想好好與她建立情感,但她顯然將挑戰他'報復他、逃離他,視為最重要的事,三個月後,他將她帶來藍煙霞飛,讓她徹底無路可逃。

  聽到這,朝雨丹猶豫了一下,遲疑問道:「我如果不跟你拜堂,你不會押著我拜吧?」在古嵐山莊眾人面前,他真的會這樣強迫她?

  「這件事不會發生,你一定會在古嵐山莊跟我拜堂。」牽著她手的袁牧飛,將她的小手握得更緊,語態是斷然絕然。

  「可是,從頭到尾你都強迫我,就算我現在對你……可能有一點點想法,也不代表我喜歡你了,不如拜堂這件事再緩一緩吧。」

  「無論你喜不喜歡,都由不得你。拜堂,只是讓你更清楚自己的身分,這事沒什麼好緩,難道你還妄想能離開我?」袁牧飛停下腳步,看著她。「雨丹,你已經是我的人了,知道嗎?」

  他再次喚她的名字,說出這句話,口吻雖有著柔情,但眼神卻帶著警告。

  「我、我沒有要離開你,只是希望你再給我一些時間。」真正要成為他的妻子,她還沒準備好。

  不久前,她始終認定她愛的是表哥,如今,她竟要跟他拜堂了。

  「三天、三個月、三年後,既然你的身分都不會改變,那就早早結束這件事。」袁牧飛托起她的下顎,又是勾起那抹似笑非笑的邪氣模樣。「或者,我給你一個選擇,袁夫人,你是要到朝家拜堂?或是在古嵐山莊拜堂?」

  「你這根本是威脅。」

  「對你有用就好。」快快斷了她的迷惘,讓她面對事實。

  朝家拜堂?!就表示,他會不擇手段讓整個朝家屈服,管他什麼世俗禮教,屆時鬧出多大的難堪,他袁牧飛無所謂,但她可能會崩潰。

  她氣得抓起他的手臂咬,小小貝齒啃上他結實的肌肉,留下齒痕,卻不容易咬出血印,可惡,好硬的肉!

  「你的小貓牙會受傷,我邇要每天品嚐一下你這可愛的唇舌,別弄傷了。」袁牧飛一歎,又是將她攬進懷中,她的背緊緊貼著他,他輕咬她的小耳垂。「雲彤,今生我只想有你相伴,成為我的妻子,每天陪我淫浪荒唐就夠了,你就成全我吧。」

  「你……這一生閱歷過很多美人吧。」

  「怎麼,你還想數落我百年前的風流債嗎?」他苦笑。

  「『雲彤』如果長得平凡不起眼,甚至很醜,你還會這樣的深情不移嗎?」

  「確實,如果當年初相見,是一張不起眼的容顏,我連一眼都不會多留意。」袁牧飛老實承認。

  「男人就愛美女,這樣說來,我若老了,年華不再,身軀老皴,你也不愛了。」她乾脆跟他找碴。

  「如果當年的雲濤劍仙長得一副老邁模樣,硬逼你相嫁,相信你會真的跳崖尋短。」他也戲謔著。

  「若真有感情,就算你毀了容,也會是喜歡的。」前世的雲彤是氣父親擅自決定。

  「是呀,感情。如果轉世的你,不若前世之貌,我依然此心不移,因為情感已入

  心,屆時你的平凡容貌在我眼中看來,都會是可愛,只因為是你。更何況今生我將與你在同樣的歲數一同老去。」所以今生就算她老了,身軀皺了,他也一樣。「到時一起數著身上的皺紋會很有趣吧。」

  「這可一點都不公平,雖然你現在外貌不老,但你的心可老了,超過二甲子呢。」她就是挑剔他,歷經百年,飽閱人生,她卻像個不懂世事的小丫頭,心思、心計都不如他有想法,只能被他捏在掌中耍著玩。

  「二甲子,這麼漫長的歲月,一顆愛了你超過一輩子的心,你還嫌棄呀。」袁牧飛將她按到臂彎上,打趣地低頭吻住她,柔軟的紅唇,他總留戀地一再品嚐。

  「每天,我已經記不住食物的味道,只記住了你的吻,越來越像酒醉的感覺。」她好像是他解渴的水,隨時把她撈過去,從她唇中吮盡一切,小小的舌尖潤舔過唇上的味道。

  「你不喜歡?」他的唇廝磨著她,再次捕捉她探出的小粉舌。

  朝雨丹無法回應,她的舌又被拖過去,在他唇內繼續輾磨一番,如欲以吻釀出甜醉,在她快沒氣息地呻吟時,他才放開她。

  她偎靠在他懷中好一會兒,此時,太陽西移,前方湖畔中,一抹金藍異彩在金色薄霧中透耀。

  「那是什麼光芒?」朝雨丹留意到。

  「晴陽狩識的劍芒,今晚是藍煙之月,它會綻出呼應的劍光。」

  「晴陽狩識?」

  「已鍛成的神化之劍,過幾天讓你看看『晴陽狩識』的能力。」袁牧飛看著天色,撫著她的頭道:「乖乖等我回來,我還要去一趟山莊,交代貝管家他們事情。」

  袁牧飛離開後,湖上劍光隨著逐漸西移的陽光越見綺燦,朝雨丹難掩好奇,再次以指為筆,運出術法玄能,漫天散灑下如雪般的白色紙片時,她步上湖道,朝劍光散發處走去。

  當淺霧散離,朝雨丹驚見矗立湖心的意識之劍,一把瑩透藍光的劍身,周遭回繞著銳利劍氣。

  「這把劍——」

  她記得在「雲澗觀」內,陷入「觀」的迷亂中時,回光錯影中,清晰見到一把瑩藍長劍,無情的對小倪一劍穿心。

  「這是袁牧飛所鍛的意識之劍?」她想再靠近,劍身突顫動,銳利劍意旋散,削下她的衣袖與頭髮,她不是劍的主人,靠近不得。

  朝雨丹沒看錯,正是這把瑩藍的劍狠狠插在小倪心口上,倒落塵埃的身軀死去般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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篙罩

发表于 昨天 23:56 | 显示全部楼层

  靜夜微寒,星子閃爍,長排的櫻花林,沿著溫泉岸邊盛綻滿樹的燦爛,在月夜中,如錦燦的雲霞。

  袁牧飛來到櫻花林的時候,便見到一身大紅衣裙的朝雨丹,一頭烏黑長發散撒,佇立漫飄的粉櫻中,揚飛的紅紗衣裙,今夜的她美豔不可方物。

  「為何忽然想穿上這襲紅衣面對我了?」袁牧飛撫上她的面龐,今晚的她令人屏息。

  「對穿上這襲嫁衣,成為你的妻子我有抗拒。」朝雨丹對他坦言道:「我們之間的牽絆很微妙,對今生的我而言,你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從小你的名字便伴隨我的成長,但我怎麼都沒想到我們之間有這麼深刻的關係。」

  「現在不再抗拒?是願意承認自己心中愛的是我?」他環上她的腰。

  「你這個人就是太自以為是,也不想想你第一次見面就強佔我的身子,之後還理所當然地認定我是你的妻子,做盡一堆荒唐事,我沒嚇壞不錯了,還愛你呢!」她雖說得抱怨,卻是埋進他胸懷,歎著氣:「縱然我是『雲彤』轉世,但接受你仍需要時間,可你卻霸道的不給我時間。」

  「雲彤,我已等你太久,今生不想再浪費任何時間。」袁牧飛面龐輕磨著她的髮絲。「你掙紮得越久,心思便轉得越多,與其如此,不如讓你沒有選擇,只能是我。」

  「所以遇上你這天下第一霸道的劍仙,我也只能在你淫威下認了。」妯抬頭,朝他笑著:「你不喜世俗繁瑣,而我也只要一場儀式的歸屬,何不在藍煙霞飛以天地為證,再讓古嵐山莊的人為我們慶祝。」

  「就依你,我只要你接受這個身分。」

  朝雨丹快樂地拉他到櫻花林下的小石桌邊,上頭放著玉壺、小酒杯,她為二人斟上二杯酒,交給他一杯。

  「我朝雨丹,今日跟袁牧飛拜堂,從此我就是雲濤劍仙的妻子,以這杯酒敬邀天地為證。」她舉杯朝天一敬,再灑下地。

  以天地為證是古嵐山莊的建議,畢竟這個天下,沒任何一個人輩分高過袁牧飛,足夠受他一拜的。

  看著她欣喜的模樣,讓向來對跟天地交代事情興趣缺缺的袁牧飛,在她望來的眼神中,也跟著舉杯,卻是道:「我袁牧飛一生只娶一人為妻,無論雲彤或雨丹,永遠只能是我的妻子,天地可為證,我這一生不離不棄,也願你同心相隨,若有違,不需天地多事,我定不輕饒。」

  「你一定得將拜堂誓詞說得這麼威脅感十足?」朝雨丹俏臉糾結。

  袁牧飛喝下手中的酒,拉過她,俯唇渡了半口到她口中,見她一臉怔愕,便再輕啄一口,隨即拿過她手中的酒杯,一起放到石桌上。

  「交杯酒喝了。」他再次環上騰目的她,宣告:「儀式結束,洞房吧。」

  「袁牧飛——你這老色鬼、死無賴,你就只會想這種事嗎?」她惱得一陣亂拳捶打他胸膛,這破壞氣氛的人。

  「有這麼美麗誘人的你在懷,我很難想其他的事。」他握住她小粉拳。

  「今晚是藍煙之月,這麼美的月色,先陪我去一個地方。」

  見她開心,袁牧飛也只能被她拉著走。

  「這一長排沿著溫泉溪岸的櫻花林,是我最喜歡的地方。」

  她帶他來到溫泉溪水的一處回彎,這一帶的溪水只到腳踝,水流較慢,回彎的對岸,因地勢有棵碩大低垂的櫻樹,粉色落英全飄落溪中,溪泉中,有一顆巨大的黑岩,岩面呈斜切光滑。

  「我好喜歡在這淺溪中走著,看著落英飄下,也喜歡坐在那個斜岩上,看著天空。」朝雨丹開心回頭,卻見他神態有些動容。「怎麼了?」

  「前世你最喜歡赤足漫步這淺灘溫泉中,只要在藍煙霞飛跟我鬧情緒就會跑來這。」

  「是嗎?我還發現這個呢。」她跑到前方一棵櫻樹下,撥開雜草,樹下有個洞,藏著一個不小的陶罐。「看了才知道,前世的我跟今生一樣,真是『好愛』你呀。」

  「這個陶罐……居然被藏在這。」再次看到熟悉之物,袁牧飛眉目一亮,打開陶罐,發現裡面以油紙包著一疊紙卷。「剛跟我生活時,你很愛寫了東西就塞到裡面,到哪都帶著它,直到我們確定了彼此的感情,這個陶罐也不見了。」

  抽出這疊油紙包的紙卷,隨著時間歲月已發黴而變得斑駁又殘破,但還是可以看出,這是一疊精采的「袁牧飛咒駡本」——

  袁牧飛,你這混蛋、混蛋、混蛋,敢恐嚇我的江湖朋友們,害他們沒一個敢再幫我逃離你,惡霸。

  老天,我不介意變成寡婦,降個災難給袁牧飛吧。

  袁牧飛,死色鬼,就算你身強體壯,也不用摧殘我來證明,知不知道三天三夜是一個可怕的時間,你這惡霸的色鬼無賴。

  我討厭你的兇器,那是你身上最折騰人的魔鬼,喔,還有你的雙手,總有一天我會用最強的降魔之能,斷了你那造孽的根源。

  我願意用老爹的萬貫家財,買一個一拳打在袁牧飛臉上,就打掉他那得意模樣的機會。討厭你要比喜歡你快樂,別作夢我會犧牲我的快樂,臭袁牧飛。

  其中二張紙,還畫著栩栩如生的蟾蜍,背部還特別用了金沙沾畫一道背痕,但時間太久,金沙有些脫落,一張寫著「悼阿親,詛咒兇手袁牧飛」;另一張則寫著「袁牧飛,這是你下輩子的長相,居然殘殺同類」。

  「連我都沒發現,你居然能發現這些……『古物』?」袁牧飛看得啼笑皆非,原來當年雲彤罵他不夠,還寫了一堆發洩。

  「我走到這,很自然就是知道這裡有東西,一撥開草叢真的就看到了。」看到陶罐內的「袁牧飛咒駡本」,朝雨丹心情可複雜了,這跟今生的她,罵的話都差不多呀。隨即,陶罐滾落一旁,那疊咒駡紙散了一地,她忽被他緊緊攬入懷中。

  「牧飛?」

  「雲彤,今生我絕不會再讓你有任何機會離開我。」

  曾經的物品與站在眼前的她,觸動袁牧飛心底最深的痛,她的離逝,一度令他崩潰,如今她活生生、溫暖的在他懷中。

  朝雨丹待在他懷中好一會兒,隨即伸手環上他的頸項,看著他凝鎖的雙眼,充滿千言萬語似的溫柔。

  「你只對我才會有這柔情似水的眼神,你知道嗎,在雲彤心中,覺得自己最美的時候,就是映在你眼中的模樣。」她誘惑地主動來到他唇上甜笑,暗示這襲紅衣下的赤裸裸。「今晚,這衣下沒有任何阻礙你的東西。」

  這句話令他眼瞳轉深,邪魅一笑,直接勾起她一足懸掛在臂上,另一掌探入裙下,果真毫無阻礙地摸到她的幽私赤嫩,指頭漫撫撥著細絨,貪戀地揉撫這片誘人嬌嫩,她靠在他頸邊低吟。

  「今晚這麼積極,莫不成想再玩一次逃離我身邊的把戲?」

  「你害怕我再次成功嗎?」她挑戰地問。

  「我怕你承受不了失敗,又怨我太『淫浪荒唐』。」她最愛用這句話跟他鬧脾氣。

  「或許今晚,我只想感受你的『淫浪荒唐』,還有你濃烈的氣息,充滿我的體內。」她能感覺到他的長指打開她,探入深處畫圈兜轉著,一股難耐的興奮隨著他的動作而高升,灼熱很快潮濕了蕊瓣。

  「牧飛……」這個姿勢讓探入火熱深處的長指,以有些不同以往的角度按揉,她嘶聲抽息。

  「雲彤,我的小咫尺,你永遠這麼能撩撥我的心。」感覺到她的狹窄幽處,幾乎緊緊挾住了他的指,懷中的身軀輕顫不已,她的雙眼因慾望而迷蒙地看著他,他吻住她。

  柔軟的唇瓣,舔吮糾纏到幾至難分的唇舌,當幽處的手指抽送起,她在他唇中吟喊,直到一波熱力又是氾濫地沁出幽處,朝雨丹的身子有些癱軟地融化在他懷中,他想抱起她走回屋內,她卻輕輕推開他。

  「從來到藍煙霞飛,我偶而能感覺到前世『雲彤』的思緒。」她緩緩解開身上的紅色衣裳。「我知道你有多麼貪戀雲彤的一切。」

  當紅色衣裳落在地上,雙峰彈露,他的眼神透出狂野的火熱,伸手想再拉她入懷,她卻轉身朝溫泉小溪邊走去,邊走邊褪下衣物。

  「你是天下人敬畏的江湖傳說,舉手便有翻覆天下之能,卻甘願斂盡其鋒,守在一名女子身邊。」她回眸,眸波流轉的眼瞳是更多的挑逗。「天下第一美人的名號,雲彤不曾在乎過,她只在乎你的眼對這身軀燃燒著最熱的火焰,你佔有的掌撫摸這身軀,這每一寸肌膚,你都眷戀不已,這讓雲彤覺得自己才是擁有天下的人。」

  她一身赤裸地沐浴在月光與粉色櫻瓣飄飛中,起伏有致的胴體,高聳圓潤的雙峰,點綴著豔色紅梅般的乳蕾,朝雨丹涉入淺及腳踝的小溪泉內,倚坐到那處平滑斜面的黑色岩石上,慵懶舒展身軀。

  黑色的石面,氤氳的蒸氣,襯出她雪潤無瑕的赤裸身軀,她屈起單膝,腿中幽私處若隱若現,抬手梳掠過垂拂胸前的髮絲,純真又嬌媚地命令:「牧飛,告訴我,今生你的眼會永遠只看著我嗎?」

  袁牧飛瞳底像升起火焰,挑眉輕笑,今夜的她完全就像前世,想要「撩他失控」,不惜化身成精於魅惑的小狐仙。

  她的誘惑永遠能迎接來到眼前的他,他伸手要撫上她嬌俏又美豔的臉蛋,她卻拉住他的手到唇邊輕咬。

  「你還沒回答我。」

  「小丫頭,你很清楚,從前世到今生,從我遇上你的那一刻,心便已徹底淪陷,如今的我只對你動心、動情,還有這身隨時受你撩動的慾念。」

  她燦笑,坐起身,伸手解開他的衣服,主動吻上他結實的胸膛,一路印吻而下,進而解開他的長褲,一雙好奇的小手握住那已逐漸挺起的兇器,她聽到他低吟的聲。

  「小咫尺,你今夜真要跟我玩上了嗎?」站在斜岩前的袁牧飛,對剝開他衣物,好奇定在他腰腹前的螓首,沙啞問。

  「其實我對它很好奇,它大起來時讓我感覺到好可怕,而且……每次要進到我體內時,好像就變得更猙獰。」她發現她還沒開始做什麼,光是握住,兇器就已變得頗有分量,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這麼巨大的東西,能進到她體內。

  「雲彤,用你的手摸摸它,感受它一下。」袁牧飛咬牙,強忍著在她端詳中,那開始疼痛起的慾望,他迫切地需要她的碰觸,卻又不想嚇壞她,只能以異常沙啞的聲哄她。

  朝雨丹的手指輕撫它的頂端,隨即上下摩挲撫弄它,發現它很快大到令她不敢置信的程度,聽到他抽息的聲,她抬頭,發現他的呼吸不穩,面龐繃緊扭曲,額角似在抽搐,就好像她平時接受他的撫摸,體內開始燃燒起來一樣,他也會這樣嗎?

  這不禁讓朝雨丹好奇,她能將他逼到什麼程度,她低頭親吻手中所握的熱碩,聽到他重濁的呻吟。

  「雲彤——」袁牧飛仰首激喊,對她忽來的動作,以迸出牙關的粗聲,低吼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你不是希望我摸索它,我正在嘗試呀,你不會想反悔吧?讓我玩一下就好。」能看到他失去那一派冷然自若的模樣,顯然大大振奮了她,這一定是抓到他的弱點,她努力要將這兇器含入口中,卻發現兇器粗大得她無法輕易就口,只能握緊地又吮又舔,小小櫻口很賣力,終於在他身上發現有趣的事。

  「你……」第一次,袁牧飛對她說不出話來,只能雙手插入她發中,原想拉開她,但她卻先一步將兇器含入口中,雖很快彈跳出來,卻感受到她嘴中潮濕的熱烈,這讓他渴望,忍著她把玩般的生澀動作,純真的模樣卻做著最大膽的行為,煽動著他體內兇狠的慾火,瀕臨失控邊綠。

  朝雨丹發現兇器已完全不同方才握住時的形狀,飽脹、堅硬、擎天般的雄偉,活生生看到向來折騰她的兇器整個過程變化,她驚呼,張嘴罩著頂端輕咬,側邊再啃咬,同時嚐到兇器上沁出的珠液,奇特的滋味,讓她體內也像有一種歡愉的高昂,她舔吮得更起勁,兇器已整個滿是口水非常濕亮,袁牧飛卻是閉緊了眼,一副快死掉的樣子。

  當她又試著將整個兇器塞入嘴中時,袁牧飛嘶啞叫出,下一刻,他猛地抽出在她嘴中的分量,朝雨丹還來不及反應,便被他推倒在斜岩上,他分開她的雙膝,揉弄一下她核心幽穴,她吟喊扭動。

  「小咫尺,你簡直是個不用劍就足以殺死我的高手,再不進入你體內,我真的會痛苦而死。」確定她的潮濕後,他迫不及待地覆上她,深深地一舉而入。

  朝雨丹不解他的話,只知他強猛有力的律動,點燃她亢奮的身軀,回應地抬起腰臀,迎合他的衝刺節奏,原始而強烈的挺送,燒灼的熱悸動核心,隨著他一下又一下,將她推到最高點,慾望的高潮令她眩暈,支起頭,只看到胸口乳峰搖晃得像一陣陣乳浪,她伸手揉覆自己的雙峰,他見此連眼都噴出火光,拉開她的雙手,改為他的雙掌揉捏著渾圓的乳峰。

  「雲彤,你這對美麗的乳峰和這小小幽穴都是我的權利,只要告訴我一聲,我樂於幫忙,有我在,就不準你自己來。」

  他更加大動作,引得她高聲吟喊,卻又著迷地迎上他俯瞰的眼神。「我就愛看你這視線,總是對這身軀燃燒著最熱的火焰……」

  最後歡愉的浪潮淹沒她,當熱燙的慾流激揚體內時,她在他身下哆嗦,未及回神便感覺到他猛地退出,腿中深處頓感空虛地發疼,她喊他的名字,渴望他再次填滿體內,隨即被他翻過身,強壯的雙臂將她從斜岩上抱下。

  「夜,才開始,我要讓你全身上下都灌滿我的氣息。」

  袁牧飛讓她雙臂撐在斜岩上,不及預警,身後的硬挺再次沖入她體內,要她感受著更深、更重的撞擊,她全身悸顫著,他的大掌從身後揉上她腿間緊繃到極致的陰柔蒂心,加深這份快感,她頓時仰首尖叫,一種銷魂蝕骨,令人麻痹的歡愉,令她一次次地抽搐痙攀著。

  爆發的高潮,沸騰兩人深系的身軀,狹緊的甬道深處,慾潮伴隨著她的哭吟淋灑,他也同時釋放出狂野的熱流,朝雨丹癱瘓一軟。

  「牧飛……」兩人就著結合姿態緩緩蹲跪下,腿中還深系著他的灼熱,他緊緊攬著顫喘不已的她,跪在小溪中。

  好一會兒,腿中深處的昂挺才歇息般抽出,充滿兩人慾望的濃濁熱液,從敞開的幽穴淌灑溫熱的溪水中。

  夜風拂來,吹散淺灘上的氤氳熱氣,朝雨丹又是仰躺在黑色斜岩上,立著雙膝,讓置身她雙腿中的人為她清洗著。

  袁牧飛盤坐淺溪中,大掌舀起溫熱的泉水灑上嬌嫩的幽瓣上,原本還淌著濃濁慾流,此刻腫脹不堪的赤紅。

  「你……好像特別喜歡……看它。」之前她就發現,他特別愛看這處幽私禁地在歡情時還有情事之後的模樣。

  「它比主人老實,只要輕輕碰觸,就會熱情回應。」他不否認,指腹輕撫,身軀的主人又是輕顫著。「我喜歡看它抽動的模樣,更愛看它承受我的疼愛後,還無力掩上,只能張開著,嬌豔得讓人憐愛。」

  「你……別說了。」他的話比被他專注看著幽私處,還要叫她臉紅。

  「雲彤,今夜我們拜堂了,你已是我袁牧飛的妻子,從今以後你的心裡只能有我,知道嗎?」他輕吻那處腿中禁地,熾熱的唇瓣壓在上頭低語:「以後你若不乖,我會彈動你身體的音律,懲罰你。」

  他的唇又騷動著她,他的話卻叫她驚訝。

  「身體的音律?那是什麼?」

  「天地萬物都有它的弦律,雲化之弦能引動其音,若是掌控,便可借此為懲。」

  「雲弦?就像上次你制止我再彈奏朱紅琵琶,化出的雲弦?」

  「差不多。」幽處蕊瓣嬌豔的模樣,讓他的唇又貪婪地輕吮,果然又聽到身軀主人的喘吟。

  「那是怎麼樣的懲罰?」她好奇。

  「就像這樣?」袁牧飛一指凝綻雲絲之氣,隨即輕輕拂彈過她的幽私處。

  頓時,她激聲一叫,一股沈猛的無形悸動,緊緊攀在赤嫩的蒂心,隨著她不知如何是好的號叫,力量盤旋著整個幽私處,拉扯、啃噬著最敏感的稚嫩花蒂。

  「不要——快停下來——啊……」慾望之潮連番激湧,圓突的蒂心彷佛被重力捏住,搖顫著。

  她仰拱著腰,始終能感受到那灼熱的鎖視,但置身腿中的人,似平毫無出手解救的意思。

  就在他的凝視中,她再也難以忍受地伸手按上那痙攀的蒂心,想定住它,不要再抽動著那羅咬似的麻癢,沒想到一按上那敏感的小小圓突竟加劇悸顫,她失控般扭動身軀,想併攏雙腿,他卻緊按著她分張的雙膝,深凝著那潮潤之水從幽處中,汩汩激射淌灑,他的眼燃起熾烈的火光。

  「牧飛……做些什麼,讓它……不要再這麼……難受……」無視難堪,她用力揉著潮濕的蕊瓣,想制住那脹顫的癢,最後只能哭喊著,將顫動的難受挺向他,要他別再袖手旁觀。

  袁牧飛含吮上她紅脹的赤嫩蒂心,他的唇火熱地直透入細緻的蕊瓣內,深深燙印著那嚼咬似的麻癢,她失聲嗚咽,抓緊腿中的顱首,渴望更深的吸吮。

  朝雨丹哭喊著,整個嬌軀繃緊,幽私處卻又因他火熱的唇舌而如泉般釋放熱潮,他像將這小小幽穴當成一處飲之不盡的蜜泉,不停地以唇舌吸吮探掘,直至她的身軀快化成水。

  下半夜的星群更顯燦耀,袁牧飛抱著再次癱軟的人兒,一同坐在淺灘的溫泉溪水中,朝雨丹雪潤的胴體烙著一身紅色印子,雙腿中蕊瓣已赤腫潮濘到像要融化般,他的手探到她腿中,以溫泉水為她溫柔清洗著。

  「你好討厭……一直欺負我……」讓她各種難堪姿態都在他眼前展現,她啜泣:「你走開,我不要再讓你……碰了。」她鬧起脾氣,卻沒什麼力氣推得開他。

  「別哭,我不會再欺負你了,乖乖別亂動,讓我幫你清洗完。」袁牧飛只好哄著她。

  「我的身體,自從接受了你的陽息後,就變了,尤其你傳了『雲霄塵海』的元功內息、就更嚴重……好像只要你一碰我,我就……興奮到難以控制。」她仰靠在他懷中,眼神有疑問。

  「你的身軀只會對我敏感,興奮也是呼應著我的陽息,這具身軀只會為我徹底瘋狂。」

  「你……故意讓我的身體變成……非你不可,對嗎?」借著一次次的歡情,改變了她的身體。

  「當然,我是個獨佔慾強的男人。」他直接道:「我對你動心、動情,一碰到你就慾望滔天,怎能不讓你體會一下。」

  朝雨丹抿唇,瞪著他,覺得問他這種事,顯得很愚蠢又自討沒趣,乾脆嘟著嘴,不說話的任他清洗身子,好一會兒,只聽到泉水潑灑的聲音。

  「你今夜精神不差,以往一場情事後,你都已昏睡得不醒人事。—清洗完後,他轉過她的身,撫著她明顯疲倦欲睡的眉眼。「現在還強撐著精神,真有目的?」

  「是呀,趁你睡了好跑人。」她沒好氣。

  「袁夫人,都已經是我的妻子了,還想跑人,小心我的懲罰。」他抵著她的額,一派威脅。

  「就是不想讓你好過。」她也回應地把額頭用力磨蹭,以這姿態與他相望一會兒後,她的螓首倚到他臂彎上,幽幽道:「牧飛,如果你和小倪有危險,我……會選擇保護小倪。」

  「你的靈識深處終究是她的外婆,在乎她、只想保護她,也是理所當然的。」袁牧飛不以為意,吻上她的纖頸與裸肩。「對我而言,你們兩人我同樣看重,我不會讓哪一方出問題。」

  ***

  「……為師告訴你一個如何讓袁牧飛長眠不醒的方法吧。」

  「我沒要殺他!」朝雨丹嚇一跳。

  「為師也沒說要你殺他,何時喚醒他在你。」

  「喚醒他?!」

  「袁牧飛既被人尊為劍仙,他不用真正出劍,光憑意念也可是劍意,隨心應招,幾乎可說,他是人間的劍中王者,很難有劍靠近他而不被他所察覺,但若是他自身意識所鍛出的劍就不同了。」

  「神化之劍!」

  朝雨丹佇立在壯闊瑰麗的冰藍湖景上,淒迷冷月,妖麗冰豔,一身紅衣在風中飄袂的她,立身藍煙之月的湖面,充滿突兀,卻又別透一絲詭麗的奇魅,彷佛月夜正編織一場迷夢幻局,魅惑人心。

  她走到「晴陽狩識」之前伸手想碰觸劍刃,一個閃電般伸出的手掌握住她。

  「你會受傷。」袁牧飛握著她的小手低吻著。「你對『晴陽狩識』這麼有興趣?」

  「這把劍散出的劍光,一直讓我很好奇。」

  「好奇到不惜撐著倦意,要我帶你來這?」為她清洗完身子,要帶她回屋內,她卻吵著要他帶她來看劍。

  「今天是藍煙之月,我更想看這劍光將是如何的美麗。」

  「看過了,我帶你回屋內睡覺,你今天該是被折騰到想逃跑也不可能了。」說著便要抱起她離開,朝雨丹卻拉住他的手,像小女孩撒嬌般搖著。

  「你讓我握一下『晴陽狩識』,以前看夢師父留下的手卷、書冊,說到這種意念化形為劍,我就一直很好奇這種世外之劍的形成。」

  「等它開識之後,我可讓你更清楚它的獨特,現在的『晴陽狩識』還不全。」

  「我想知道『晴陽狩識』開識前後的不同,讓我握一下就好。」

  袁牧飛看著她期待的雙眼,一笑搖頭,他執起她的手,催動內息,引導她伸手握住「晴陽狩識」,順利地拔起這把瑩藍長劍。

  「別握太久,等會兒劍意再起,劍芒會傷了你。」「你決定什麼時候要為『晴陽狩識』開識?」

  「看這天時,或許再三天吧。」他抬頭看星子排列,推估時辰。

  「我不想小倪再有任何傷害,所以,對不起——」

  聽到她顫抖又絕然的聲,看著夜空景色的袁牧飛望去,猝不及防,晴陽狩識猛地貫穿他的心口。

  這一刻,沒有任何聲息,袁牧飛看著她,眼神有幾分不敢置信,刹那間,耳畔只有夜風回蕩的聲,像敲動心弦的無聲之痛,他頓然身軀一沈,單膝重重跪下,朝雨丹驚恐地放開手。

  「要握此劍開殺,唯有劍的主人袁牧飛能辦到,但趁劍未真正開『識』時,混淆此劍認主,或可一試。」

  「神劍通靈,又是袁牧飛意識鍛化,真能混淆認主?」

  「你必須承他陽息在身,趁體內之氣未化,再讓袁牧飛與你同時握劍,有他的氣加持,或可讓神劍一時錯認你為主。」

  「同時握劍……」

  「但是要握住袁牧飛意識所鍛出的神化之劍,你所需承受的陽息,就不僅僅是一場簡單的歡情而已。」杜巧兮眼神有幾分打量地看著她羞紅起的雙頰。「至於到什麼程度,得看你是否覺得自身的每一根頭髮都是他的氣息。」

  「徒兒沒想要他長眠不醒,這個方法……算了。」朝雨丹雖有辦法讓袁牧飛與她連番纏綿,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有這樣的能力承受到每根毫髮皆是他的氣息,還能用出聖女靈力,走上湖泊來到長劍前。

  她體內的玄寒凍氣未盡除,無論她是否寒氣發作,一旦陽息入體便像喚醒體內的寒凍氣息般,火熾的熱融化霜寒,再化於體內各處,這個過程會讓身軀疲憊,因此每回一場情事之後,她常陷於深沈的昏睡中,醒來就發現自己一身清爽乾淨,衣裙也完整在身,可見她沈睡到完全不醒人事,連被他清理身子,她都無所覺。

  而且袁牧飛不是這麼容易欺瞞的人,她真有手腕與他周旋嗎?

  杜巧兮對她的話,只是微笑,同時警告道:「乖徒兒,你只要記住,袁牧飛一生最恨人設計他,一旦你用了這個方法,未來再喚醒他,可真要顫慄了,屆時只能祈禱,別被他找到人。」

  「以……歡情之態,納我雲濤陽息,混淆意識之劍錯認你為主,這才是你今夜引誘我的目的,是嗎?」袁牧飛撐著心口的創痛,緩緩吐出聲問。「為我……穿上嫁衣,最終的目的是要……殺我?」

  「不是的……」

  「朝、雨、丹,你敢算計我——」他叱吼,撼動整個藍煙霞飛,被雲濤化氣凝住的湖面,隨之傾波。

  他痛恨地從唇中吐出她的名字,讓朝雨丹的心碎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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剥妇菅

发表于 3 小时前 | 显示全部楼层

  貫穿心口的「晴陽狩識」瞬間壓住袁牧飛元功內息中的「陽熾」,激發體內「陰寒」凍息,波波霜寒凍氣從他體內迸散出,傾濤般逐漸擴及整個藍煙霞飛,陣陣藍色雷閃在四周竄動,一瞬間,藍煙霞飛已風雲變色。

  各處的陣法結界頓時失序,雲濤化氣不再,開始傾波的湖水,在嚴寒之氣迸散後,竟轉為冰封。

  「你不會死的,這是你的意識之劍,你只是意識被封,就像冬眠一樣,等小倪危機過後,我會喚醒你。」朝雨丹跪到他眼前,捧緊他的面龐,急道。

  「我對你的信任和呵護,竟讓你拿來對我設局嗎?」袁牧飛淩厲的雙眼,已不再有任何柔情,只剩深深的怒。

  寒凍已開始從四肢湧來,漸漸麻痹袁牧飛,朝雨丹哽咽,迎上他恨意絕然的雙眼,她吻上他的唇,哪怕被咬破唇瓣,她也不願放手。

  「我不會……放過你。」唇上那拚命親吻的氣息,透來一絲絲暖意,卻難再透入他的心,袁牧飛再次重咬下,馬上嚐到她的血。

  朝雨丹雖離開他的唇,卻依然捧緊他的面龐,鮮血從她唇瓣上淌下,袁牧飛痛恨自己,此時還為她心疼。

  「敢再碰我,我會咬斷你的舌。」他切齒道。

  她聽了卻是再次吻上他,甚至主動探舌到他唇內,袁牧飛大怒,隨即感覺到一點一滴的熱意滑落他的面龐,最後他淡斂雙目,冷睨不停哭泣的她。

  「我在『雲澗觀』的陣法中,看到未來的景象,這把晴陽狩識就插在小倪心口上……」

  朝雨丹緩緩說著,珠淚從她眼中再次潸然落下,唇瓣的鮮血隨著她顫抖的聲滴灑,楚楚可憐的模樣,令袁牧飛既心疼更再次痛恨,她已一劍插在他心口h,為何還是如此牽動他的心。

  「我知道……你不會傷害小倪,但是命運的殘酷我睹不來,這樣的一幕將是一場怎麼樣的天命安排,小倪的一切災厄來自先人應劫,我不能看她再出事。」

  朝雨丹像淚水化成一般,抽噎顫抖得難以自己。

  「我們的女兒……思兒,她死得這麼痛苦,前世我來不及盡任何母親的責任,但我知道小倪絕對是……思兒最牽掛的,就像我前世死去時一樣,直到死前最後一刻,我都只想多看一眼剛出世的女兒……」說到這,她的淚更如斷線珍珠,連番滑落。

  從一進到袁晴思的房間,聖女玄能便像牽起那最遙遠的前世,令人難抑的心痛與心碎,她連抱自己女兒一次都無法辦到,那是何等深沈的無奈與遺憾,然而從前世到今生,依舊不變的是,她們母女倆始終陰陽相隔。

  袁牧飛和小倪就算不講思兒生前究竟遭遇什麼,為何到死心中都掛著難以抹滅的悲痛,最後抑鬱而終。

  朝雨丹也能猜得到,既然與三門邪教的門毒有關,而教毒展嶽是什麼樣的人,她早已聽聞,答案可想而知。

  「為了思兒,我一定要保護小倪,任何危害到她的,就算是你……我都不能允許……牧飛,對不起……我沒有要殺你,我只想小倪躲過劫數……」

  這一瞬,袁牧飛雙眼複雜,唇角牽起一抹苦澀。

  「你……總算有身為『雲彤』的覺悟了嗎?知道……思兒是我們的女兒。」

  他最深的懊悔與自責,就是女兒受盡苦難時,他卻陷在走火入魔中,一睜眼,竟是二十年過去,思兒永遠離開他。

  「是誰……告訴你用這個方法?」

  「是、是夢師父,她說這個方法,可讓你像冬眠一樣睡著,等小倪劫數過後,我再喚醒你,到時你要怎麼對我,甚至殺了我……我都無話可說。」

  「傻丫頭,別盡信巧兮的話……」袁牧飛撐起最後一口氣,撫上她的臉頰,緩緩磨著牙關。「記住,設計我袁牧飛的代價很高,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牧飛!」他的手冷得像從冰水中撈出來的一樣。

  當大掌離開她的臉頰時,袁牧飛的身軀已往後倒落湖上,再也壓制不住的霜寒氣息,撩傾整個湖面,冰霜漸漸覆上他,看起來相當觸目驚心。

  「牧飛——我、我愛你、我愛你……」總是高傲得不可一世的他,如今竟胸口插著瑩藍長劍,倒落寒冰中,看得朝雨丹心如刀割,脫口喊著。

  冰霜已凍上袁牧飛的身軀與臉,隔著冰層,她再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卻見到他閉上眼了。

  夜風拂來,寒意刺骨,走上岸邊的朝雨丹,身軀失去力氣般癱坐在地,看著失去結界的藍煙霞飛,不再鎖住季節,岸邊成排的櫻花樹已成禿枝,繁花落盡,一草一木都回到應有的時節,原有的一番美景,卻在轉眼間覆上一層霜寒,顯得蕭瑟、淒涼。

  這一刻,朝雨丹掩面痛哭,袁牧飛不惜以雲濤之氣融合陣法鎖住繁櫻美景,為的是喚回轉世的妻子深藏靈識中的感受,只因這是妻子最愛的時節,他渴望今生的妻子能找回兩人的感情。

  「我知道你有多疼思兒,從古嵐山莊,思兒房內的一景一物,那些小小傢俱,你是這般呵護她,思兒的死,最痛苦的是你,只是你向來不習慣講自己內心的苦……」

  朝雨丹握緊胸前,唯一要帶走的二隻小小鐲子,再次悲傷得不能自己。

  藍煙霞飛已滿目淒冷,她想沖回去,喚醒他,腦海卻又浮現倒落塵埃,「晴陽狩識」插在心口的袁小倪;還有,被她以「晴陽狩識」貫穿心口,冰封在湖畔下的袁牧飛,兩種畫面,不停地交映在她心中,這把劍彷佛就插在自己心頭上,刺得她好痛!

  「牧飛……牧飛……」朝雨丹再次哽聲低喚,內心不停回蕩著——她做錯了嗎?她做錯了嗎?但是事到如今她已沒有反悔的餘地。

  走過雲橋來到夜闌人靜的古嵐山莊,清光在她指中綻出,隨著她走入山莊,虛空飄下雪花似的紙片,玄能異光回繞,術法將改變眾人的記憶。

  「你們的主人和主母已經完成拜堂,離開鎮雲山,遊山玩水去了。」朝雨丹的步伐沈重,淚不曾停下,幽幽地道:「大家好好過日子,總有一天,你們期盼的小小姐,會來古嵐山莊,和你們的主人一起,大家再共敘一場月下歡宴。」

  當光斂、雪色紙片消失,古嵐山莊再次回歸夜的清寂。

  直到月色將盡時,藍煙霞飛內再起變化,被丟在牆邊木盒內的蓮花發簪,凝結上頭的雲氣已消失,蓮花簪綻出金色毫光,簪上的小小紫紅蓮花,與垂飾的含苞小蓮花,全都在毫光中盛開,隨即朵朵飄飛起,于虛空會合成一道金白燦光,飛往一片嚴寒的湖上。

  冰封一片的湖泊,虛空上,金白燦光漸漸化形,一道娉婷倩影緩緩飄降。

  「沒想到你袁牧飛也終有這狼狽的一天,看來雲彤果真是你命中的剋星。」杜巧兮來到晴陽狩識前,看著冰封下的袁牧飛。「既是為你所鍛的意識之劍,豈能鎖你意識太久,你需要多少時間脫身?」

  冰下的人毫無動靜。

  「你會怨我教了雲彤這個方式嗎?」杜巧兮伸手按上瑩藍長劍,意識之音隨著劍身傳遞。「其實你該感謝我助你一臂之力,讓神化之劍與你融為一體,以後這把劍將隨心、隨識化出運用,而這還得北岩聖女靈氣相融,一劍刺入你心口才行。」

  「至於為何告訴徒兒用這個方式,是因為她希望離開你身邊,親手解救自己在乎的家人和朋友性命,更想好好弄清楚感情這件事,她明白自己已愛上你,卻又怕你的極端傷害家人,你顯然犯了和前世一樣的錯,總是太自我,咄咄逼人到不給人一絲喘息。」杜巧兮不忘調侃:「所以我做了一箭雙驢的事,完成徒兒的願望,還有此劍與你融為一體,一驚中必伴一喜,向來是我樂於送給你袁牧飛的大禮。」

  晴陽狩識,劍身藍光綻揚,劍意再次迸揚開,淩銳鋒芒四射。

  「果真不負傳說之名,這個天下能絆住你的唯有雲彤,其他東西豈能困住你雲濤劍仙。」唉,好徒兒、乖孫女,以後會怨她這個師父吧,只說了一半的事實。

  但,她也不算說錯,袁牧飛所鍛的神化之劍,確實能封住他自身,讓他看起來像冬眠一樣,只是封住的時間長短而已。

  「冰下的你憂心如焚吧,雲彤又逃離你身邊了,而且更要讓你提心吊膽的是,蓮天貫日的幻無生三魂三識將齊,今生的他已一改前世樣貌。」

  神化之劍一抹紅光貫穿劍身,傳遞劍下主人的憤怒。

  「她是我的徒兒,又是我的好孫女,我豈會不擔心,但既承北岩聖女之能,就有屬於她自己該經歷的鍛煉。」杜巧兮再次透過神化之劍道:「這最後一面,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按翁的掌,聖光凝出,最後一絲聖女靈力,透入長劍,「晴陽狩識」劍形消失,璧藍劍光緩緩沒入冰下袁牧飛的胸口上。

  「我的遺憾已了,好好照顧我的孫女。」夜空下美麗的身形,在風中緩緩散華,一縷魂魄做出最後的告別。「袁牧飛,今生,永別。」

  只見冰封的湖面開始綻裂,湖水再次激湧成波,壯觀的紅光雲海從空中磅磚刷下,如怒瀑奔騰,罩住整個藍煙霞飛。

  ***

  赤氈鎮,大白日卻不論大街小巷都在燒紙錢,家家戶戶的門窗,更是貼滿大大小小的符紙,屋前、屋後也掛著琳琅滿目的鎮邪、鎮煞物品,從早到晚空氣中都飄著燒符紙的灰燼味,風吹來,不時可見到黃符紙和灰燼漫飛整座城鎮。

  置身其中,即便是大白天,也感氣氛詭譎得駭人,隨便一陣陰風襲來都像能鑽骨般,令人打心裡頭發毛。

  「哈啾,這鎮多走幾回,不撞邪也要衝病煞了。」韓水搓了搓雙臂,吸了吸鼻子,這天氣雖轉涼,也還不到寒冷的地步,但是走進赤氈鎮就是讓他發冷。「我看上一個城鎮賣的避邪物,大概全到『赤氈鎮』來了。」

  全鎮都是避邪物,這等陣仗已經不是驚人,而是嚇死人。

  「怎麼啦,一直站著不說話?」

  他問身邊的袁小倪,只見她指著前方,嘴巴張著,他跟著望去,嘴巴也跟著張起。

  「哇,好強。」

  「對呀。」

  前方,整棟房子從屋頂到四周牆面,全貼上一層黃色布符,驚人的黃再加上朱砂紅字滿屋,大門封著張開手臂一般大的八卦,門口的大樹也纏上一層層的黃布符,好像這寫滿符的黃布只要一掛就是銅牆鐵壁,妖物難進。

  當他們才從驚奇中稍複,便見到一隻穿著黃符道衣的狗,身上綁著兩根七星旗跑過去,袁小倪、韓水兩人馬上對視,眼神共同的疑問就是:道士服有做成狗穿的?!

  這時,房內出來的一男、一女,像是屋主夫婦,讓袁小倪、韓水馬上再張著嘴。「『收妖王爺』別亂跑,你要在房子四周繞繞,這樣才能收妖。」女主人一身紅嫁衣,發上卻別著八卦鏡,連頸上錬子都掛著無數小黃符,她抱住亂跑的道士狗。

  「我看再去『不滅宮』的牛老道那請一隻靈犬『鍾馗』,這樣兩隻才好互相幫忙。」男主人也一身新郎官的紅衣服,腰際和手鏈同樣掛著成排的黃色小符,他覺得要再添個幫手,收妖才夠力。

  「說的是,一隻如果在收妖,另一只要幫忙顧著。」女主人也覺得有道理。

  「牛老道說紅色是最好避邪的,我們把當年成婚的行頭都拿出來F,保佑我們無災無難。」

  夫妻倆神態自若地走過僵在一旁的韓水、袁小倪身邊,現在只要能避邪,鎮上的人對任何嘗試早都見怪不怪。

  從一走進赤氈鎮,袁小倪和韓水嘴巴幾乎沒有閉起過,再一陣陰風掃來,兩人才一起閉嘴又哆嗉地搓搓臂膀,決定什麼話都不說了,先去吃東西。

  來之前就探聽到,現在鎮上,只有中午之前有人活動,過午就家家戶戶緊閉門扇,唯有飯舖、酒館半掩著門簾做生意,午後還會走在鎮上的,大多是外地人。

  蓮天貫日究竟在赤氈鎮發展成多大勢力,他們不清楚,再加上嫩獷傷勢不輕,需要她的雲濤化氣穩定傷勢,袁小倪、韓水決定先在赤氈鎮近郊找一處農戶落腳,同時派一名武護在上個城鎮等邑東綠林的人接頭。

  一整天,他們兩人從鎮上探得消息,這幾個月,死了很多人,江湖人、商人、還有鎮上的人。

  「前陣子,有一群修道者和僧人,好像是什麼覚山修道人、萬通禪寺的僧者,還有紫虛宮,男男女女一行人前往競蘭山,說要去『極樂七重天穀』找失蹤的門人,結果真的去極樂世界了,沒一個人回來。」

  「沒回來,怎麼知道去極樂世界了?」

  韓水和袁小倪一起來到酒館用餐,問店小二鎮上的情況,由於已近傍晚生意太過清淡,因此連幾個路過用餐的商人和掌櫃都乾脆湊一桌加入閒聊,店家還熱情招待小菜。

  「因為過了幾天,有他們的屍塊和斷頭在河邊出現。」

  「還有一、兩具殘屍被吊在樹上,死狀淒慘,好像被野獸抓過一樣,屍身殘破到快拼不出人的身體了,只有頭還勉強可以辨認出來,好像是紫虛宮的女道長。」嚇死人了,連內臟都掛滿枝頭。

  「消息一傳出去,又引來這些人的本門和其他同修,他們憤怒不已,極力地想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於是越來越多人去探競蘭山,發誓要找到傳說中的『極樂七重天穀』,結果有去無回的人更多了。」

  各種可怕的屍塊和斷頭也在鎮上各處出現得更多了,然後再引更多憤怒的人前來赤氈鎮。

  「不過每次出現的都是不完整屍塊,完整的屍身從沒見過。」這是讓大家最感疑惑的。

  因為完整的屍體被拿去煉屍了,袁小倪、韓水心理想著:這分明是故意將還認得出身分的屍塊掛出去,以便引更多人來。

  「最近更詭異了,換鎮上年輕女孩陸續失蹤,然後就開始傳說競蘭山內藏著狐妖,夜晚會出來搶親,很多有姑娘家的,都趕緊把女兒送到外地的親人那安頓,否則都不曉得會不會哪天被狐妖給搶走。」外地沒親友的,就讓女兒足不出戶。

  呃,韓水、袁小倪一時不曉得如何接話,什麼時候蓮天貫日特別對年輕女孩感興趣?

  「以前聽說每月的+八號,亡者、亡靈都會借道此鎮往神秘的天穀淨靈,現在還是嗎?」袁小倪問掌櫃。

  「不清楚,現在白天處理跑進鎮上要報仇的各路人馬,還有時不時出現的各種殘屍,就快嚇死大家,一入夜整個鎮變得更像鬼城,光聽陰風呼嘯,就沒人敢出門了。」誰還管亡者、亡靈借道。

  由於大家實在太害怕,現在酒館、客棧太陽一下山就不營業了,更何況是夜晚負責打更的活,根本沒人敢做。

  「那座藏在競蘭山內的『極樂七重天穀』,已經快成為我們鎮上的惡夢了。」

  「一開始是『不滅宮』的牛鼻環老道長說,『極樂七重天穀』是為亡者淨靈引渡極樂,對我斤的鎮是莫大的福澤,雖然亡靈聽來讓人害怕,但是大家想只有每月十八號,那就當做功德吧。」

  「對呀,每個人都會死,給亡者一條路走,也是給自己未來一條路,哪知根本就是災難的開始。」有鎮民很感傷。

  大家說著也長聲歎息,「赤氈鎮」真的回不到過去曾經的平靜單純嗎?

  「不滅宮?」韓水、袁小倪和其他外來客皆疑惑這座「不滅宮」是何來歷?

  「現在鎮上的救星,只要拿不滅宮的符和香袋,就不用怕鬼靈妖物來。」

  「那些要進入競蘭山的各路人馬,也都由不滅宮的人負責,告訴他們找『極樂七重天穀』的風險,還幫忙他們安排在鎮上的客棧和餐館落腳。」

  現在鎮上這種氣氛,大家也只能靠這些尋仇的江湖人來維持生活了。

  「還有那些被發現的屍塊也是由不滅宮幫忙收拾,認出身分後,再讓人去通知他們的派門或是親人。」

  最後,凡是要入競蘭山的,或者來此尋找入山不回的同門或親人的,他們乾脆都通知不滅宮,交給牛鼻環老道長負責。

  「『寒平寺』沒了之後,幸好有『不滅宮』。」

  赤氈鎮最有名的二座廟宇,「寒平寺」和「不滅宮」,前者為佛寺,後者為道觀,歷史較久的是「寒平寺」,「不滅宮」是這幾年陸續有怪事後才興盛起來的道觀。

  當鎮上人心惶惶,風聲鶴唳時,寒平寺的住持覺得鬼由心生,惡是人為,這些鬼物從頭到尾都為人所控制,應該要請地方官上書朝廷派人來查案,住持甚至懷疑競蘭山內是邪門歪道藏身的地方。

  不日,寒平寺便上下集體暴斃,很多鎮上的人都驚駭地發誓說,夜晚曾看到老住持領著小沙彌在鎮上走,一行人完全像鬼物,四處聞入民宅,拉人出來啃食。最後是不滅宮的牛鼻環老道長領著門下出現,作法制止,從此鎮民對「不滅宮」的神靈信上了天,而「寒平寺」衝撞神靈,成厲鬼作祟之說,也傳得更廣。

  袁小倪、韓水聽完後,內心清楚,蓮天貫日在鎮上的偽裝勢力,到底是誰了。

  「嫩獷的藥快沒了,順便到藥舖帶些回去。」二人出了酒館後,韓水道。

  「喲,你這麼痛恨成獷,為何還這麼幫忙解救他的手下?」

  「哥向來恩怨分明,與我有仇的是成獷,不是他的手下,邑東綠林向來以道義行走江湖,所作所為並非惡匪勾當,更何況,他們救過你,怎麼說,古城都欠他們一份恩情。」他韓水是有道義、格調的人,不會見死不救。

  嫩獷至今的傷勢依然棘手,袁小倪的雲濤之氣只能穩下他的傷勢,他的傷要根治,需輔以術法,術法非她擅長,因此,救出棋師後,只怕得找朝雨丹幫忙。

  「倒是他昏昏醒醒,講話也顛顛倒倒,還真搞不清楚前因後果。」嫩獷一天清醒的時間加起來不到一刻鐘,不僅意識混亂,講話也斷斷續續。「他說競蘭山內有個鬼天女,還有很多修道人和僧人死在裡面,然後什麼……大武哥變成法未新真身?帶去的人都死了?!」

  韓水身邊的手下們強調,邑東綠林一幫人,那些領頭的獷字輩沒一個叫大武的,會被嫩獷叫「大武哥」應該也不會是輩分比他低的小弟,大家登時滿頭霧水,只知道他領著一幫人出事了。

  「他的情況如果還是這樣,就只能等……我請的人來,希望他們曾經的見聞,能提供幫助。」

  「就是你前夜對天空射出的東西?那是什麼?」韓水見她拿出像炮竹的東西,朝夜空射出紫瑩流光,當時小倪妹子只說試試找救兵。

  「就……我爹給的。」袁小倪道,神情有些不自在。

  「你爹,月泉門老門主?也是,月泉門擅布機關、精於煉丹,或許能試試。」

  「不是那個爹,是另一個。」

  「喲,你生父。」這下韓水清楚她那彆扭的表情了,小倪妹子雖接受生父,卻因為生母的關係,遲遲無法敞開心懷與易蒼玄互動。

  殘剩的三門邪教教眾,願意留下的,都由易蒼玄重新整頓,經歷風浪,這些人只想退出江湖,重新平靜地生活。

  「我想對於五行陣法、論異奇術,甚至施毒奇術,曾經橫行一時的三門邪教,應該能提供很多想法。」

  這一年多,易蒼玄每三個月到沈家看她一回,幾乎都由沈家雙親或兄長沈雲希招待他,雲希哥哥倒是與易蒼玄頗為投緣,兩人聊到機關、武器在五行陣法中的位置,就更欲罷不能,而她總是安靜地陪父親吃一頓飯後便離開。

  易蒼玄深知女兒對他心結未盡解,就算想多留幾天也怕惹她不開心,因此,每次除了帶給她為數不少的東西之外,停留都不會超過三天。

  每回,袁小倪總在高樓上,歎息地目送父親離開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我說,都過這麼些時日了,你想救的人就算找到,會變成什麼模樣,你自己心裡該有底。」韓水提醒,畢竟被蓮天貫日帶走,能有什麼好收場。

  「棋師是東棋後人,不同于常人,他有術能護住本身意識,只希望這一點能保護他到最後。」

  棋師被帶走已一個多月,以蓮天貫日的陰殘,就怕救出來的不會是「活人」,袁小倪內心已做出最沈重的決定,不論死活定要找到棋師,若真中「蓮焰滌罪」的毒太深,成了蓮業贖魂者,她也只能一刀砍下他的頭,帶走他的屍身厚葬。

  二人到藥舖抓藥,遠眺前方「不滅宮」壇前的廟埕,竟見到不少的人潮。

  「喲,我說這鎮上還敢出門的,不會都擠到這兒來了吧。」以赤氈鎮現在的氣氛,有這人潮算得上熱鬧了。

  「不滅宮在做法會,送平安、鎮煞符,這鎮K失蹤的人,就不滅宮能指出下落。」

  藥鋪掌櫃道,不忘提醒,「客人,太陽等會兒要下山了,你們最好別多逗留,應該知道現在鎮上不安全吧。」

  袁小倪、韓水只能謝過掌櫃的提醒,他們已準備夜探不滅宮,這分明就是蓮天貫日的人在搞鬼,搞得整個城鎮夜晚沒人敢出來,為的就是方便他們隨時運屍入山。

  韓水已接到消息,蓮天貫日近日在各地大量殺人獲取屍體鍛成蓮業贖魂者,以利迎接他們的闇佛邪尊臨世。

  「哥真佩服那些搞邪術、煉屍的,成天面對死屍、毒液、毒蟲,都不會倒胃口。」

  「沒有美女你會怎麼樣?」

  「當然活不下去呀,看美人、抱美女是哥生命力的來源。」

  「所以摸屍體、養毒蟲、玩毒液是那些人的生命力來源。」大家興趣喜好不同,互不侵犯都行,害到別人,那就是災難了。

  「你別相提並論行不行,差很大耶,看屍體玩毒物,怎麼能夠跟看美人抱美女相較。」光想,韓水就渾身不對勁。

  「美女也會死掉變成屍體,心腸不好的美女,跟毒物也差不多,你還是小心些,嗜美女如命,哪天踢到鐵板,就是老天懲罰你了。」哼。

  二人互相鬥嘴來到「不滅宮」看看形勢,見到人潮正散去,廟埕上的平安、鎮煞符也發完。

  「那是……」袁小倪看到道觀內的大殿上,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轉身離開,朝道觀後方走去。

  法末走在長廊上,忽地,一把長刀從身後擱上他的一肩。「泰羅武!」一個女子聲喚。

  法末沒有回頭,因為持刀者竟能無聲無息接近,他感到心驚,肩上這把刀透出一股讓他熟悉又感到幾分忌憚的奇特氣息。

  「真的是你這小子!」另一個聲音也傳來。

  韓水來到泰羅武眼前,神態是久別重逢的驚喜,用力拍著他另一肩。「你在朝嵐古洲出事,我礙於古城堂主身分,無法直接幫你,但我知道城主欣賞你,所以你進古城也不會有事的。」

  古城年輕一輩的堂主們,韓水、程喵還有其他幾位常在江湖走動的堂主,都與泰羅武有交情。

  之前泰羅武因四處盜取各家名劍源鐵,再鍛劍砍斷各家名劍,擺明羞辱,因此被各大劍源家族聯名請「斜陽古城」主持公道,讓與他有交情的古城堂主們,礙於立場,只能私下關切。

  「古城,堂主?」泰羅武雙眼眯起,一絲銳光透出。

  「你也來赤氈鎮,也是為著蓮天貫日?」韓水隨即受不了地朝站在他身後的人喊:「我說小倪妹子,打過招呼刀就可以收起來了,別一直擱在人家肩h,豪邁不是這麼展現的,你未來要成為城主夫人,能不能隨時注意一下氣質。」

  「小倪妹子……身後的人是袁小倪?」泰羅武的神態一震,兇險之色頓起。「雲濤劍仙的外孫女!」

  「你沒事吧,怎麼講話的神情這麼奇怪,完全像另一個人?」韓水端詳泰羅武,懷疑赤氈鎮的邪門影響了他。

  此時,一旁的房門忽打開,一對男女,一紅一白的衣裳,正是法末身邊的惡、業雙道師,見到門外情況,二人同時一怔。

  「大膽,竟敢對法末聖座橫刀!」紅衣女子業道師,嚴聲叱駡,出掌往袁小倪肩上打去,對方卻更快地雙指一攏指向她的咽喉。

  那指向喉嚨的劍指,竟真的像凝著一抹冰寒的鋒銳直抵咽喉,讓業道師一時不敢妄動,來者的能力出乎她的預料。

  「敢問聖座,這兩人是誰?」白衣男子惡道師問主人。

  「法末聖座?!」袁小倪、韓水同時錯愕。

  ……大武哥變成法末新真身……

  這一瞬,袁小倪、韓水恍然大悟地對視,默契在雙方眼中;同時,法末也以眼神示意惡業雙道師。

  霎時,當法末一掌要擊向韓水,袁小倪迅速地氣灌長刀沈壓下他的肩,讓他出掌偏了勢頭,掌氣落空,韓水則發現自己搭在泰羅武肩上的掌移不開,像被吸住!

  惡道師見狀,厲勢的一掌對著袁小倪面門而去,袁小倪指向業道師咽喉上的劍指再次吐勁,三道雲化氣絲,貫入業道師頸項,竟將業道師像提線傀儡般整個移到惡道師的掌前,惡道師收勢不及,眼看就要一掌擊掉同伴的腦袋,法末馬上握住業道師的手腕,綿柔陰氣,化去這致命一招。

  各方內勁一時竟成牽制,在周遭形成一個無形氣流,五人陷於其中,無一人能動彈,誰先撤手,自己的同伴就要遭殃。

  僵持之際,就在袁小倪和法末內心盤算要出重招時,虛空不知何來一掌,不巧不重的掌威,打入戰局中,讓原本牽制的內勁爆發開,如驚雷乍響,轟地一聲,五人各自被震退。

  袁小倪與法末,穩定身形,馬上再以更快的速度拔身而起,各自出招,一對掌,雷厲威勁迸撩四周,雄渾威悍,怒驚天地般,雙方都只有一個想法,要以最快的強招壓制對方。

  惡、業雙道師見狀,就要上前協助主子,卻被韓水擋下。

  「看來,哥只好委屈自己當你們的對手了。」韓水亮出腰下佩劍。

  「想找死,惡業雙道師就成全你!」

  頓時,戰火雙開,惡業雙道師抖開衣袖,長長衣袖甩飛得像飄飛的帶子,紅白相間的布段,越甩越長,隨著二人疾馳的身影交錯,眨眼,圍困韓水。

  「這什麼戲法呀?」什麼時候一個衣袖能抖這麼長。

  韓水看著紅白布匹在四周交錯,將他團團圍住,像轉輪般不停地旋動,他蹙眉,忽地,一條紅色帶子朝他抽去,韓水騰鋒一劃,沒能劃開紅布反而傳出兵刃相擊的聲,另一道白帶子隨之從身後橫掃,他再次揚劍反擊,這次卻只是削下一角碎布片。

  下一刻,五、六條紅、白帶子同時襲來,他揮劍連鋒削下紅白碎布,卻被其中一記紅帶子,挾帶威勢掌力,重襲上他的背,韓水吐血見紅!

  這兩個傢夥,借布的掩護,偷施暗手,他忍著內傷,改以耳朵聽四周的布匹飛動,還有光線透過布的明暗,轉動著虛實交錯,他雙眼一眯,鎖定飛動一瞬,劍鋒吐芒,長劍刺穿布匹,聽到一聲愕叫,四周紅、白布帶子全落地,他的劍刺入惡道師肩頭!

  惡道師一雙眼轉為惡狠,襯著那身白衣,相當猙獰。「我要殺了你I」

  這頭,袁小倪則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對峙數掌,對方掌威淩厲,挾帶陰沈戾氣,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這就是俗稱的奪舍嗎?還是鬼魂附體?原本的泰羅武去哪了?」意識被取代,沒想到這世上真的有這種事。

  「你是袁牧飛的孫女,血夠珍貴,你的人應可鍛為不同的屍種。」

  「三教九流遇得多了,裝神弄鬼為多,但蓮天貫日堪為正宗的邪門異術。」真讓她開了眼界。

  「邪門異術全是世人的偏見認知,一旦闇佛再臨,這種無知將被打破。」

  法末說得緩沈,但袁小倪卻發現一絲異狀,眼前的人在行招應對中,偶有話語與招式一滯的僵硬,且眉心會浮出若隱若現的圖騰,她想起朝雨丹提過,桐家太婆的手卷中記載——

  法末和輪天,每三十年換一副年輕的肉體,都是借闇佛意識凝出的二顆幻識珠,啟識於腦海,眉心有特殊的印記,初換身時,舊身軀的主人意識未滅,所以印記尚不明顯,但武功有教主闇佛邪尊的一半功力。

  舊身軀的主人意識未滅!所以泰羅武的意識有可能還在,看來,她必須生擒這個「法末泰羅武」,這可棘手了。

  袁小倪想到,法末的幻識珠既是闇佛意識所凝成,前世的幻無生是被外公以血傾灌禦雲劍重創,還毀得他身軀意識都差點塵消煙滅,或許……

  主意一定,袁小倪忽將長刀拋空,雲氣引動刀柄,爍光一閃,藏身刀內的「禦雲劍」應聲而出,白色長劍昊光沖霄,果見法末一震。

  高空長刀則飛落數十多丈外的花園內,矗立一張石桌上,隨即花圜內跟著傳來幾聲驚呼。

  「禦雲劍,竟藏在刀內……」那種熟悉又忌憚的奇特氣息,原來是禦雲劍所發出。

  「擒下你是最好的選擇,因為我還要靠你帶我進入『極樂七重天穀』。」她咬破手指,鮮血抹過劍身。

  「你有這能力嗎?」法末冷譏。

  隨著袁小倪高叱一聲,手中長劍直飛高空,她身似片羽,滑退數丈,隨著她雙掌舞動的雲氣,禦雲劍旋劍蕩空,一式劍芒化無數劍身環繞成圓,高空竟見一座劍籠,劍身血光在飛繞中織成血網,對著法末罩下!

  「袁牧飛的禦雲劍——他的血——」被困劍陣中的法末頂門意識珠也綻出奇光,前世身軀被撕裂的痛苦,銳利地劃入腦海,他抱頭大叫,仰天淒喊。

  法末的眉心圖案明滅得更急遽,就在他開始意識」片昏茫恐慌時,忽地一個拇指按上他的眉心,法末只能瞠著雙目,看著不知何時置身劍陣中的袁小倪。

  「身為雲濤劍仙的孫女,我的血定也能制住你吧。」袁小倪看著倒在腳邊的法末,對方眉心是她沾血的指印,呼,總算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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