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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迈

发表于 昨天 22:43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是先母卻只生我一人……”初月接下來的話,立刻粉碎了眾人的種種猜疑。

    芔和風雲心裏暗叫好險,蚩尤眼中異芒閃了又閃,最後黯淡下來。

    “她過世時我還很小,當時族中長老為立族長之事吵得不可開交,一派主張擁護我表妹為族長,初月的兩個母舅卻獨排眾議堅持立我為族長。由於初月的舅舅皆為族中的祭司,尤其是大舅舅貴為尊貴的大祭司,是除了族長之外,族中權勢最大的人,他的話族人不敢不聽。於是在他的堅持之下,族長的傳承習慣被打破,身為男子的我被立為族長。”她煞有介事地胡謅著。

    “那不是很好嗎?”洪木狐疑地道,聽不出來這事和初月迎娶美姬公主有何關聯。

    “問題是……”初月欲言又止,歎口氣後才接下去說:“仍有族人為此事而爭議不休,大舅舅為了族人團結,於是宣佈在我成年之後,將迎娶我表妹──即大舅舅的女兒為妻,好平息紛爭。”

    “嘿,那美姬公主……”

    “洪木。”蚩尤蹙了蹙眉,阻止屬下發言。“初月,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我不介意。”

    “這我瞭解,可是總不能委屈美姬公主吧?所以初月才感到為難。”

    “鳳族長,你言下之意是美姬公主得做小?”洪木不可思議地道,沒想到鳳初月這麼膽大妄為。

    “我就是不想這樣,所以才……”她支吾地將眼光投向芔。

    “芔,到底是怎麼回事?”蚩尤陰沈地看向芔。

    “這個……”芔哪知道他的族長瞎扯什麼,只好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王,您別怪我芔舅舅。”初月情急地喊道。

    “舅舅?”蚩尤再次感到意外。

    “是啊,這就是初月要跟您稟明的事。我那位身為大祭司的舅舅,最聽芔舅舅的勸了。只要芔舅舅當面勸他,大祭司定能體認時局,認同美姬公主的族長夫人身分,這樣就不會委屈美姬公主了。”

    原來是這樣啊。連洪木都要點頭同意。

    “你的意思是……”蚩尤卻顯得有些遲疑。

    “初月此行本是為了和九黎族簽定盟約,以各項糧食、器物交換鹽……”

    “事實上,王已準備了好幾桶鹽,要讓鳳族長帶回去了。”洪木插嘴道。

    “那初月得向王致謝了。”她歡天喜地道。

    “這些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你送來的禮物,我很喜歡。你先把話說清楚。”

    蚩尤慎重地注視著眼前的人。

    “初月的意思是,既然芔舅舅來九黎族的目的已達成,我想要他隨我返回鳳族,好說服大祭司。等我們備齊迎親的禮物,芔舅舅會再度造訪九黎,安排迎娶美姬公主的事。”

    “如果我不讓芔跟你們回去呢?”蚩尤深幽的眼瞳裏看不出任何喜怒,顯得莫測高深。

    初月略一蹙眉,失望地道:“王不在意美姬公主嫁入鳳族後的地位嗎?”

    蚩尤眼中精芒一閃,美姬是他最寵愛的女兒,說不在乎是騙人的。可是向來小心的他,直覺認為扣住芔將可以牽制鳳族。

    “九黎這時候正在跟黃帝那邊打仗,鳳族長如果有誠意,應該送更多貴族精良的武器過來,以幫助本族的勇士。”洪木露出貪婪的嘴臉。

    “我們自然會妥善準備,以做為迎娶美姬公主的禮物。”芔圓滑地道,暗示得十分明顯。“能跟偉大的九黎族共主成為姻親,是本族的光榮。洪木大臣或許不知,大祭司的女兒是本族第一美女,跟族長青梅竹馬,鳳族全族上下都樂見這段姻緣締結。若不是因為王的緣故,謀求九黎和鳳族最大的合作利益,敝族族長對這樁婚事……”

    言下之意就是人家不希罕娶美姬公主,是看在蚩尤的面子上才勉為其難。如果美姬公主得不到族長正室的位置,將來在鳳族的生活鐵定不好過。

    洪木望向仍在深思的蚩尤,無法捉摸主上的意思。就在這時候,守在殿外的衛士臉色焦急地進來稟報。

    “呼圖頭目求見。”

    呼圖這時候來做什麼?

    蚩尤不悅地哼了一聲,示意讓呼圖進來。

    “王,不好了,風後和力牧領著大軍分別從東邊和南邊殺來了!”

    蚩尤眉頭一皺,怒焰高張。心煩意亂之際,他想到若能得到鳳族的武器,這場仗必能大獲全勝。陰鷙的眼光銳利地盯視那雙像小鹿般的無邪眼眸,越看越發覺得鳳初月惹人心動。身旁若有這般能言善道又美麗絕倫的臣子討歡心,未嘗不是件美事!

    一個陰謀逐漸在腦中成形,他邪邪一笑,道:“好,就讓芔跟你回去,早點把婚事辦一辦。”

    風雲很清楚,蚩尤絕不會如此輕易放過鳳族人。

    男性的直覺告訴他,蚩尤對初月不安好心。

    但不勞他警告,初月自己便說了:“九黎對鳳族的武器誓在必得,我們得小心他們派人跟蹤。”

    風雲點點頭,他倒忘了鳳族曾經歷一場全族險些覆亡的災禍。

    昔年鳳族族長,便是在返回鳳族的途中遭人偷襲。初月有這樣的危機意識是理所當然。

    眼中精芒一閃,風雲胸有成竹地道:“放心,我早有防範。”

    從涿鹿出發,抵達前次初月遭他伏擊成功的樹林,風雲會合了預先安排藏匿在這裏的屬下,命人掩去己方的行藏,吩咐小隊人馬引開跟蹤的人。等到蚩尤的密探追過去,他們才護送芔回鳳族的族地。

    送芔到與鳳族族地有秘道相通的山區,依依離情彌漫四間。

    芔深深注視著族長初月,看著昔日他離開鳳族時,像個小女孩般跟他撒嬌,如今卻已經是個充滿智慧的冷靜女子,心裏百感交集,眼眶微泛淚光。

    “孩子,讓我再看看你……”他溫柔地呼喚她,以舅舅的身分,看著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美麗女人。

    未來是那麼長、那麼遠,初月是不是能帶領鳳族走向光明、嶄新的未來?這個疑惑在他心裏一閃而逝,隨即在她機敏、聰慧的雙眼裏找到答案。

    “芔舅舅……”懷著孺慕之情,初月投向自幼呵寵她的舅舅。

    芔舅舅和大祭司,就像她的父親一樣教誨她,她永遠不會忘記他們的恩情。

    “孩子……”芔握住她的肩,看進她的眸心,千言萬語盡在其中,最後毅然地道:“去見你父親吧。儘管當年我還年幼,看人的眼光不如現在準,但我還記得軒轅大哥昂藏的身軀及不凡氣質,大姊當年會選他誕育鳳族繼承人不是沒有原因的。

    之後又為他相思終生,至死都忘不了他……初月,告訴他,你母親……是握著他們分手時,他送她的一綹頭髮含笑而亡的。”

    “舅舅……”初月鼻頭一酸,芔的影像在她的眼前模糊、搖曳了起來,櫻唇顫動得厲害。“他真的是……”

    “他是你父親,同時也是你母親唯一深愛的男人。告訴他,他有權知道。”

    初月咬住下唇,極力控制住胸臆間翻騰的情緒。原先她只是在懷疑,如今芔舅舅證實了這點。她捏著粉拳,孺慕之思排山倒海而來。將面對的生父,有母親及芔舅舅形容得那樣好嗎?

    “去吧,孩子。鳳族的未來就倚靠你了。”

    儘管擔心初月柔弱的肩膀承擔不住全族的期望,芔仍然這樣勉勵外甥女。他拍拍她的手,而後轉向女兒小兔。

    “小兔,跟著族長去,像我當年保護族長的母親那樣保護她。在她需要的每一刻,傾全力幫助她。”

    “我會的,父親。”小兔縱容自己摟了父親一下,隨即堅強地退開。

    芔對女兒的表現感到欣慰。他帶著一小隊鳳族女戰士,扛著從蚩尤那裏得到的鹽步上回家之路。

    等到他們的蹤影消失在茂密的林木深處,初月才率領手下跟著風雲離開。

    未來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是喜還是悲,她完全不知道。她的眼光不自禁地尋向身旁的風雲。

    午後的金陽透過茂密枝葉的空隙投入杯中,光亮與陰影交織在他高大勻稱的身軀上,面向她的側影被日光照亮,金色的線條自他黑髮覆蓋的寬額,沿著直挺的鼻樑,縱切過寬大薄抿的唇形,到他微現胡碴陰影的方正下巴,勾勒出如利斧鑿刻的痕跡,將俊美的臉龐分成溫柔、熱情的光明,和冷峻、嚴苛的陰暗面。

    感情的熱流和理智的冷流,瞬間在初月的胸臆間激起波浪,無情地拍打著她的心。

    她所看到的風雲,是有著日光的一面,而那是他有意呈現給她的。至於完全隱藏在黑暗的那面,是她無法企及的,那裏有什麼,她完全不知道。

    他提過他曾有過妻子,除此之外,他的感情世界可有其他的羈絆?

    這點比任何事都要教初月心急地想知道答案。

    兩人相處時,不是專注在濃情蜜意、兩情繾綣,就是討論公事,其他的事風雲隻字未提。

    之前她無暇想到這些,等到危機一過,她卻深思起來,越想越不安。

    她並不想像母親一樣,懷抱著對父親的思念孤老終生。她希望風雲能一直陪著她。

    可是……他是否同父親當年一樣,已有家族責任需要擔負,儘管再愛母親,兩人仍得分手,各走自己的路?

    種種疑問像無數隻蝴蝶在初月胸臆間鼓噪,就算風雲無需擔負家族責任,他願意隨她回鳳族共同生活嗎?

    鳳族的未來將有所改變,她需要一個齊心協力的伴侶輔助她,而她希望那人是風雲。他健實的臂膀,是她疲累的時候想要的倚靠。她對他的感情一日比一日加深,對他的信任和依賴日漸倚重,肉體上更抵擋不住他男性魅力的吸引。她想,她是像母親當年愛上父親那樣傾心于風雲了,只是,他對她的情感到底有多深刻?

    她知道他是渴望她的,每當他看向她時,深黝的眼眸便會流露出赤裸裸的欲望。

    但對她而言,那還不夠,她渴盼更深一層的心靈交流,希望風雲迷戀的不只是她的肉體。

    她希望他對她的感情,強烈到可以拋棄過往的一切,隨她回到鳳族;但她也明白這樣的願望並不容易達成,她對風雲的愛不容許她做這麼自私的要求。

    情感和理智在心的兩端拉扯,一方面任性的想獨佔風雲的一切,一方面百般為他設想,只要他熱烈愛過她一回便心滿意足。

    真的能心滿意足嗎?

    只怕到那時候會要的更多吧。

    初月心底一片淒涼,心情更惶惑了。她怔怔地瞧著他的側影,直到他發覺她在凝視她,俊美的臉龐轉向她,立體分明的五官被自葉縫間篩下的日光印上斑駁的影子,顯得十分有趣。

    她微揚起唇角。

    “在想什麼?”風雲深沈的眼眸中閃射著熱情的火花,醇厚的嗓音流露出一抹渴望。

    心頭的冷灰複燃起火焰,初月的心溫暖起來。仰頭看他,但覺得身旁的男子俊美得撩人心魂,僅僅被他凝視,她身體的每一份女性知覺都被喚起了。

    怪不得九黎的女子會為他著迷,他實在好看得過火。

    她不自禁地依偎向他,晶燦的眸浮著氤氳的霧氣,無瑕的臉蛋泛著迷人的紅彩,形狀優美的菱唇輕顫著,使得絕美的臉龐越發地嬌媚可愛,挑逗著風雲的自製力。

    他深深吸著長氣,將她獨特的體香也收納進去,深黝的眼眸迸射出掠奪的光彩,籠罩著她。

    眸光交會之際,他從初月的眼中看出了她的渴望,毫無畏懼地迎合他的欲望。

    用盡每一分自製力,風雲才沒伸手將初月摟進懷裏,他知道這麼做只會讓欲火更難控制。

    忍受著血液裏奔突的欲望煎熬,他緊抿住唇,僅以眼光向她保證,一等他們安全,他一定會滿足兩人的渴望。

    時間突然變得慢了起來,尤其是對風雲而言,他幾乎每走一步,胯下的堅硬就會提醒他將有的歡愉。他咬緊牙關,催促眾人趕路,藉著體力的消耗,略微減輕身體的痛苦。

    日落月升,月落日升,攀山越嶺,日夜兼程。趁著蚩尤的大軍集結在戰區,他們從偏僻的小徑越過九黎勢力範圍,終於在另個黃昏安全脫險。

    夜晚已臨,星星泛著奶油般的光,一彎新月掛在靛藍色的天際,森林中一處空地彌漫著歡樂氣息。

    食物的香氣隨著每次呼吸縈繞在鼻端,新鮮的魚是不久前才從小溪裏抓上來,剝好皮的獐、兔是剛剛獵捕到的,還有林子裏的野雉、野菜、菇類,組合成這頓豐盛的大餐。

    連日繃緊的情緒和肌肉,在此刻全然放鬆。

    風雲手下的戰士,大啖著和鳳族女戰士同心協力烹煮成的山珍海味,眼光放肆地投向這些日子以來患難與共的美麗夥伴。

    喉嚨咕嚕作響,是吞咽口水的聲音。眼前的美女只能看不能碰。因為對方是自己的夥伴嘛,那檔事又得講求你情我願,加上己方這邊的人數比彼方多,就算他們敢大著膽子向鳳族美女求愛,還得先擺平一起流著唾沫的同袍哩!

    算了,反正趕了幾天路,大夥兒都是筋骨酸疼、全身無力,萬一緊要關頭來個力不從心,可丟死人。還是忍一忍,等回到營地再來各憑本事好了。

    這邊的鳳族女戰士在吃飽後,可不像他們滿腦袋的遐思,人家想的是溪邊溫暖的水流。若能好好洗個澡,將滿身的灰塵髒汙洗淨,那可舒服極了。

    她們成群結伴,邀著族長一起去洗澡。

    初月微笑頷首,捶著自己酸疼的腿。

    為了避開九黎人的追蹤,他們所乘的馬匹被風雲安排好的屬下騎走,以引開敵人。沿路上他們只好靠兩條腿走路,且揀的都是荒僻、險隘難行的小徑。

    往昔在族地的山林中,鳳族女戰士不乏體能訓練,但終究沒走過這麼長遠、艱難的路程,幾日的折騰也夠大夥兒受了。

    初月揉捏著自己的腳踝,驀然間,感應到一陣陣火熱燒灼上她均勻美麗的小腿,脊背竄過同樣的熱流,皮膚上的雞皮疙瘩直起;她詫異地抬起頭,迎上風雲眼中赤裸裸的欲望。

    她的心跳立時漏了半拍,呼吸梗住。

    “族長,該走了。”小兔拉著初月起身,其餘的鳳族人都朝著小溪的方向走去。

    “好……”初月扶著小兔的手,全身的力氣都在風雲的注視下流光,腳步虛浮,險些跌倒。

    “族長!”小兔及時攙住她,沾染汙泥的小臉吃力地皺起,辛苦地撐住初月下滑的身軀。

    突然,小兔的肩上一輕,睜大的眼眸裏才出現風雲高大的影像,族長已被對方接了過去。小兔振作精神,伸手要搶回族長,風雲帶著懷裏的人兒俐落地避開,讓她撲了個空。

    “把族長還我!”她靈活地止住向前傾倒的身軀,旋了個身,雙手叉在腰上,兇惡地瞪住風雲。

    “我有話跟你說。”他沒理會小兔,低下頭,眼光冒火地看進初月驚慌的眸裏,灼熱的呼吸輕拂著她柔嫩的臉頰。

    “我……有話等我洗澡後……”她支吾道,在他不容人忽視的威脅眼光下,猛然住了嘴。

    “我很急!”風雲捺住性子,咬牙切齒地迸出三個字,這已是他的極限。

    “可是……”

    “喂,我們族長跟你說話,你沒聽見是不?”小兔伸手要來拉初月,卻被風雲橫眉豎目的兇惡樣嚇得連退三步。她小嘴扁了扁,不甘心地想跟他講理,囁嚅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個字。

    這人的眼光好可怕,就像剛搶到獵物的猛獸般,兇狠地瞪視周遭覬覦他口中獵物的其他獸類。

    小兔瑟縮了起來。可是不行呀,父親要她保護族長呢!

    “跟我走!”風雲一手拿了個小布包,一手拖著初月往黑暗的樹林裏走去。小兔見狀,忙跟上去要阻止。

    “喂,你不能強迫我們族長……”

    “小兔!”突如其來的呼喊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才覺得這聲音有點熟,往前奔的身軀已被人攔腰抱住,她驚怒交加地捶打抱她的人。

    “是我啦。”風強一邊躲避,一邊表明身分。

    “你……你幹嘛啦!”小兔漲紅了臉,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害羞。“為什麼攔住我?”

    “唉!”風強輕歎一聲,放開小兔,以古怪的眼光凝睇她。“雲有重要的話要跟鳳族長說,你跟上去不是自討沒趣嗎?”

    “可是……族長又不想跟他去!”她沒好氣地道。

    “你又知道了?”風強搖頭,伸手來拉小兔,她機靈地避開。

    “你……想幹嘛?”她結巴地問。

    “我也有重要的話跟你說啊。”他笑得好賊。

    小兔噘起嘴,眯起黑亮的圓眼,驕傲地揚高下巴。“我沒空。”

    “這可由不得你!”風強伸出猿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俐落身手將她嬌小的身軀扛在肩上,不顧她的叫喊,雙腿一邁,朝與風雲消失方向相反的樹林跑去。

    暖暖的夜風吹拂著林裏的樹葉,沙沙的作響。遠方的流螢閃著熒熒碧焰,忽高忽低的飛舞,給暗沈的夏夜帶來了光和夢想。

    “放開……嗚……我的手好痛……走不動了!”被風雲拖著沒命地往前狂奔,初月只能踉蹌地跟上。被他鉗制住的腕部生疼,奔波多日的足部酸痛難當,加上他擺出的那張臭臉,初月頓覺得十分委屈,不由得大發嬌嗔。

    風雲突然停住腳步,倏地轉向她。初月收不住勢子,跌撞進他堅硬的胸膛,撞痛了臉。

    “嗚……好痛!”她喃喃的詛咒聲剛落下,膝後就被一隻手托住,身子一輕,整個人被風雲抱高,嚇得她花容失色,忙抱住他的頸子平衡自己。“你……幹什麼?”

    “你不是說走不動嗎?”他一臉無辜地瞅著她。

    “可是……”在初月張口結舌間,他再度邁開步伐,這次跑得像風般快。不曉得他到底有何意圖,她忙問:“什麼事那麼重要,不能等我和姊妹們去溪邊洗澡後再說嗎?”

    “我就是要帶你去洗澡啊。”風雲看都不看她一眼,從半人高的雜草堆裏經過,往斜坡上跑,體力好得驚人。

    “可是溪邊的方向是……”

    “別說話,等一下就到了。”這次不管她怎麼哼、怎麼嚷,他都不再搭理。

    粗大的手掌安穩地托住她的背部和大腿,薰暖的風不斷將他披散在眉上的長髮拂向腦後。初月從他劇烈起伏的胸膛上抬眼看他,被他迎風向前急奔的狂野模樣震懾住了。

    月光照出了他如斧鑿刻鏤出的輪廓,放肆舒展的濃眉下,那對漆黑如夜色的眼眸,因奔突在體內的亢奮欲望,越發晶亮剔透,有著天星般燦爛耀眼的光芒。剛毅的下巴長出了雜亂的青髭,使得迎著風的俊美臉龐,增添了一抹不馴的狂放,奪人心魂。

    初月迷失在他陽剛的魅力下,久久無法言語。

    直到他的腳步緩了下來,她才回過神。冷冷的水聲喚醒了她的知覺,眼前出現一座小池塘。朦朧的星月光輝使得氤氳在池面的濕潤空氣泛上一層柔和的銀輝。

    她驚訝地微張著嘴,當風雲將她小心地放下,她正好打量了周遭一遍。

    小池一方緊鄰著石壁,池畔散落了好幾塊大石頭,深深濃濃的綠意圍在外圈,增加了這座小池的隱蔽性。

    “你不是要洗澡嗎?在這裏就不怕被人瞧見了。”風雲揚起唇,一抹浪子般的笑勾在嘴角,邪得令人心跳狂亂,初月驀地全身發燙。

    “你……帶我來這裏洗澡啊。”她小心翼翼地刺探。

    風雲蹙了蹙眉,自顧自地脫掉上衣,露出精壯的上身,透著一層黝亮光彩的肌膚充滿陽剛魅力,讓初月的嘴巴發幹。她瞪著他勾在褲腰上的大手,發現他正在解褲帶。

    “你……你幹嘛?”她嚇了一跳,紅暈飛上頰面。

    “脫衣服洗澡啊。”他投給她“多此一問”的眼光。

    初月瞪大眼,開始朝後退,心裏模糊意會到他的意圖。

    她又不是笨蛋,他邀請她洗澡,有正大光明的意圖才怪!

    少女的矜持,讓她慌得想溜。

    她預備向後轉、逃跑的身子才微動了一下,耳畔便傳來風雲的虎吼,一雙鐵掌攔腰抱住她;初月還來不及尖叫,細緻的臉蛋被風雲的手粗魯地鉗制住,轉向他氣得猙獰的臉。

    “搞什麼鬼?你挑逗了我幾天,臨到關頭居然想開溜,放我一個人在這裏幹燒啊?”

    “我……我才沒有,我……”

    “膽小鬼,竟敢不承認!”

    “我還沒準備好,我……他不耐煩地詛咒,猛地俯下唇堵住她呶呶不休的紅唇,連日來辛苦壓抑的饑渴,全在四片唇相觸的那刻爆發出來,體內的焦灼呐喊著要發洩,使得這一吻充滿情欲

    的味道。

    初月幾乎融化在他懷裏,被他吻得四肢無力,只得緊攀住他的肩穩住軟倒的嬌軀。

    手心下的男性肌膚隱約透著一股力量,光滑又充滿彈性。她感覺到掌心刺癢了起來,風雲探進她嘴裏的舌頭,如火舌般吞噬掉她所有的矜持和羞怯,喚醒了她女性的熱情,以同等的激切回應著他。

    唇對著唇,舌纏著舌,身體崁合著身體,兩顆心在熊熊欲火中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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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瞧

发表于 昨天 22:48 | 显示全部楼层

微涼的夜風吹拂著初月敞開的衣襟,風雲帶著讚歎的唇不知何時移到她胸前。

    挺立的乳頭在沈甸甸的乳房上顫動,下腹部同時感到沈重又空虛。

    看著有著濃密黑髮的男性頭顱在胸前移動,時常浮現出迷人笑容的寬大嘴唇像饑餓的嬰兒般含住她一隻乳房吸吮,初月突然覺得喉頭哽咽,曾在神殿秘室牆壁上看到的男女交合畫面瞬間浮上記憶層面,柔軟的嬌軀輕顫著。

    她惶惑起來。

    身子是那樣為他發疼,可是心呢?

    她無法把這種事只當作是傳宗接代的手段,她愛風雲啊。

    心裏的呐喊是這樣清楚,她比任何時候都要明白自己對風雲的感情,也就更在乎風雲對她是不是有相同的愛意。

    他對她的一切渴望,只是因為……身體的欲望嗎?她好想從他口中得到保證,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思緒為情而淩亂,她急切地想推開他理個清楚,身體卻因欲望而沈重空乏,舍不下他的濃情蜜意,渴望他釋放她體內悶燒的欲火。

    好亂,好亂,她完全地無措……腰間一涼,風雲褪盡初月所有的衣物,放肆梭巡她嬌美體態的眼睛,因為欲望而更加黝亮,閃爍著獵食者的光芒。

    初月再度輕顫,害怕起將來臨的那刻。

    “風雲……”她遲疑地開口,聲音中的憂慮焉地掐緊了風雲的心。

    “我想先洗澡……”

    她哆嗦的唇、不確定的眼光,令風雲心軟。他微點頭,退後一步,將身上僅餘的衣物褪下,昂藏的男性欲望呈現在初月面前,活生生的勃動好似隨時都會從他身上跳向她,她驚恐地睜大眸子。

    窺出她的害怕,風雲伸手摟住她,溫柔地看進她眼中。“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他抱著她走進池中。水溫比初月想像中還要溫暖,風雲舔著她柔軟的耳垂解釋:“池中的水,不管是炎夏還是寒冬,都是這樣溫暖。有一次我很疲憊,長途跋涉使得全身筋骨發疼,四肢都不像自己的,在這裏浸泡一晚後,發現全身舒爽,所以才會帶你來這裏。”

    他臉上的溫柔,平撫了初月的憂懼;她釋然地輕吐出胸臆間的鬱悶,青蔥似剔透的纖手掬起一捧水潑在臉上,頓覺神清氣爽多了。

    風雲伸手探進她如雲的秀髮中,按摩她的頭皮,使她全然放鬆。濃密的烏黑發瀑順著他的指間流瀉下來,他不斷掬起清水幫她洗頭,帶繭的指腹沿著後腦勺的弧線來到頸間,揉搓著她的肩膀、後背,從腰脊骨往前遊移到平坦的小腹處,在那裏畫著圓圈,製造無數性感的小悸動。

    他溫存地清洗她的皮膚,每個面、每道曲線都不願錯過。大掌經過腋下,揉搓著沈甸甸等待他的雪丘,每次的擦觸都會引起初月小聲的吸氣。

    “你洗你自己的……”她羞澀地道,載滿欲望的眼眸不敢看他。

    風雲吃吃低笑,握住她的肩,強迫她轉身看他。

    “你幫我洗。”喑啞的聲音裏,半是請求、半是挑釁,眼中的火焰像在問她敢不敢接受這樣的挑戰。

    初月微張著嘴,月色映照在他沾滿水珠的寬闊胸膛上,泛著一層銀白光輝,令她有些目眩。像是飛蛾受到火光吸引般,她不自覺地伸出纖纖十指,輕按著他賁起的男性乳房,凸出的乳頭在她掌心中變硬,這讓她自覺得像擁有某種神奇、足以主宰他的力量,就像他之前愛撫她身體時給她的感覺。

    興奮的火花在血脈間流竄,使得初月大膽了起來。她的雙手像是有自己的意志般,在他的體層上自在遊移。為了不驚擾她的興致,風雲強忍著體內呐喊的需要,直到她好奇的手溜向他的小腹下,在他胯間摸索起來,他倏地全身僵硬,逸出一聲哀叫。

    “我……我弄痛你了嗎?”她不知所措地停住。

    “不……我……”他苦笑,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解釋這種事,只好低下頭覆上她溫潤的芳唇,無言地訴說著他的需要和渴望。

    這次初月比較合作,不像剛才那樣驚惶,主動地迎向他,任他的手在她每道女性化的曲線上愛撫,口中逸出助長風雲欲火的嚶嚀聲。

    仿佛再也無法忍受了,風雲低吼一聲,抱起初月放在池畔一塊平坦的巨石上,眯起眼審視在月光映照下,妖嬈、令人血脈僨張的胴體,看著她如美麗的花朵般為他無邪地綻放,心裏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感,想要好好珍愛眼前屬於他的美女。

    他舔吮著她美麗的足踝,沿著她柔嫩的肌理向上緩緩推進。

    初月覺得全身酥軟,仿佛骨頭都要融化了,呻吟不斷自她紅豔的唇瓣逸出;她弓著身軀,無言地哀求他結束這甜蜜又痛苦的折磨。

    風雲愛撫著她的大腿內側,感覺她已為他準備好。他摟她入懷,深深注視她蕩漾著欲情的眼睛,恨不得立刻佔有她,但他仍較著牙,低聲問她:“可以嗎?初月……”

    他眼中的熱情令她難以拒絕,之前的猶豫已在他溫柔的愛撫下融化。她艱難地伸手拉下他的頭,奉上她同樣饑渴的唇,熱情地吻著他。

    風雲不需要進一步暗示了,禁錮已久的欲望猛然爆發,放肆狂野地在血脈間奔騰,找尋著發洩的出口。

    巨大的亢奮抵著她腿間,像矛一樣射進她體內,短暫的疼痛之後,女性的身體接納了男性的一部分,初月抱緊風雲的腰,弓著身體迎向他的律動。

    兩人自初遇後便在體內醞釀、壓抑已久的欲望,流矢般急驟地射出,兩束強烈的熱能在體內相遇,爆炸、燃燒,火焰辟辟啪啪地流竄在緊密嵌合的兩具身體,燃燒的光焰繾綣於兩人心頭,仿佛把兩顆心熔化在一塊兒。

    四肢交纏、體膚相親,誰都不想從這份親密中脫離。風雲抱著初月疲累的身體翻躺在石上,擁著她沈沈睡去。

    當夜幕逐漸拉起,天空開始泛起魚肚白時,風雲將初月喚醒。共洗了鴛鴦浴後,他幫她穿上衣服,兩人手牽手地回到營地。

    距離風雲之父風後率領的大軍營地還要走大半天路程,眾人冒著炙熱的陽光趕路,終於在黃昏前抵達。

    風雲留初月在帳篷歇息,自己前去見父親。直到晚飯過後,風雲才回來,身後還跟了一個人。

    那是個同風雲一般高大魁梧的男人,眉目之間的神采跟風雲很相像。濃密的鬍鬚使得初月看不清他的輪廓,只覺得他有種沈穩的威嚴氣質,讓人情不自禁地臣服於他。

    “你就是鳳族族長?”男人顯得有些訝異,沒料到鳳族族長居然是這樣美麗的女子。

    “初月,這位是我父親。”見初月一臉猶疑,風雲連忙為兩人介紹。

    初月同感意外,也有些不好意思,心兒怦怦狂跳,頰上染上紅暈。

    原來這位看起來威風凜凜的大漢,就是黃帝手下的頭號大將風後。

    “初月見過風族長。”懷著忐忑的心情,初月上前見禮。

    鳳初月臉上的紅潮,以及兒子對她的親密舉止,讓風後很快就了然於心。他似笑非笑地眄了風雲一眼,直到兒子的俊臉也變得通紅,才轉向初月。

    “鳳族長不用多禮。風雲將一路上的事都說了,辛苦你了。”

    初月一陣心虛,偷偷睞向風雲,仿佛在問他到底說了多少,該不會把昨晚的事也說了吧?

    風雲邪氣地勾起唇角,朝她頑皮地眨眨眼。

    兩個小輩交換的眼光,令風後回憶起年少時的風流事,不由莞爾。

    “嗯哼。”他咳了聲,喚回兩人的注意力。“黃帝在力族的營地,明天叫風雲帶你去。”

    “是。”初月馴從地道。

    風後再望了一眼初月美麗的容貌,她的修眉、鳳目和黃帝十分相似,端正的儀態,流露出尊貴的王者氣質。他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又說了幾句應酬話,才留下兩人離開。

    想到即將要見到生身之父,初月心裏有種莫名的緊張,風雲體貼地摟她在懷裏安慰。

    “你別擔心。黃帝是個很慈祥的長者。”

    “我只是有點緊張。”

    “不用緊張啦,他若知道有你這個女兒,不知會有多開心呢。”

    “會嗎?”她不確定地問。

    “當然。你是我見過最美麗、聰慧、溫柔的女子了。”他深情款款地吻著她的初月被他的甜言蜜語迷得心神俱醉,甜甜笑了。

    “對了,有力飆和舞陽的消息了。”

    “真的?”初月興奮地叫了起來。

    “嗯。”風雲慎重地點著頭,心情有些忐忑。“父親告訴我,不久前力飆帶著一名鳳族人回到他父親的營地。明天我們去時,就可以證實了。”

    “舞陽一定是平安無事地跟他在一起。”初月欣悅地道,笑容嬌豔如花。“風雲,你果然沒騙我,你那位朋友果真好好照料了舞陽。”

    風雲可不像她對力飆這麼有信心,據他打聽到的消息,情況顯然有些失控。

    他蹙著眉,猶豫該不該把聽到的事全盤托出,最後還是決定隱瞞下去。連他都弄不清事情真相,告訴初月只是徒然讓她擔心而已。

    可是他心裏仍覺得有些不妥,遂摟緊懷裏的佳人,以萬分認真的表情凝視她。

    “初月,你會不會因為一些小事生我的氣,不理我呢?”

    初月被他語氣中的緊張逗笑了。

    “傻瓜。既然是小事,我幹嘛生氣?”

    “可是……”他搔搔頭,平日的能言善道在這時候全派不上用場。“我是說……雖然是小事,但你很在乎。明明不是我的錯,你卻因為太生氣了,而怪我……”

    “我是那麼刁蠻、不講理的人嗎?”她嘟著嘴,沒想到風雲這麼看輕她。

    “不是啦。唉,要我怎麼說呢?反正你答應我,不管有多生氣,都不可以不理我,至少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風雲一再要求著,令初月又好氣又好笑。想不理會他突如其來的怪異要求,又覺得不答應,好像顯得她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只好點頭應允了。

    “可是……”她頑皮地補充。“如果你勾搭別的女人,就不算哦。”

    風雲嘻嘻一笑,吻上她淘氣的笑容,深情地睇視她。“有了你,我不會再注意其他女人。”

    情潮似溫泉般,暖洋洋地流淌在初月眼中。

    她綻出勾人心魂的誘惑笑容,投進風雲健實的臂彎中,如花的笑靨令他再一次沈溺,深深埋進她芳美的體軀。

    眼前的男人就是她父親嗎?

    風雲帶她見到黃帝後便離開去找力飆,初月孤單地站在高大的男人面前,仰望他的眸光充滿敬慕。

    她以為蚩尤很高了,沒想到黃帝比他還要高一些。但他不像蚩尤那樣肥胖,也不是瘦瘦的一根竹竿,壯碩的體型配合著他的身高剛好,矯健的身軀散發著尊貴的氣質。

    他臉形瘦削,額頭飽滿,給人一種充滿智慧的感覺。直挺的獅鼻翕張,修美的長髯使得他的唇形和下巴的輪廓看不分明,但有一點,風雲沒說錯。

    初月終於確認了她的修眉鳳目承襲自何人。

    黃帝有雙她見過最澄澈有情的眼眸,和他目光初逢的刹那,她便感到他眼中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心頭跟著一凜,溫熱的感覺流遍全身。

    他是個慈和的長者,神采湛然的眼瞳裏,流露出某種扣人心弦的複雜情緒。看向她的眼光像在追尋什麼,是那樣的認真、灼熱。

    或許是一場魂縈的舊夢,一段銘心刻骨的舊情。

    黃帝交織著悲歡的眸光,在初月臉上尋找著另一張相似的容顏,久久之後,他喟歎一聲,眼角閃漾淚光,扯動著顫抖的唇,喚她:“孩子,過來讓我仔細看一看你。”

    那聲音是那麼溫柔、充滿渴望,教人不忍拂逆。

    初月心情激動地走向他,視線一片模糊。

    “孩子……”黃帝朝她伸展雙臂,初月嗚咽一聲,投入他懷中。

    黃帝慈愛地撫著她的發,修長的手指摸索著她的輪廓,眼光充滿愛憐。

    “原來,你繼任了族長之位……”他的聲音裏有著太多的悲涼和欷籲,原先還抱持著一線希望,也許心裏那段始終揮之不去的舊愛,有重新再續的可能,見到初月後,才全然絕望。

    失去的,還能再追回來嗎?夢還是夢,記憶只能留在過去的時空,再強烈的愛戀,還是抵不過時空相隔。

    命運用了最殘忍的方式,讓他明白人世的無常。就算貴為天下共主又如何?還是抵不過命運無情的安排,無法和心愛的人共度白首。

    他摟住懷中初次見面的女兒,心一陣陣抽緊,模糊的眼光仿佛穿越了時空的隔閡,看到了遙遠的往昔。

    今日雄才大略的君主,也曾是溫柔深情的愛人。那段年少時的愛戀啊,火般的愛欲,甜蜜的歡情,深深烙印在心坎,隨著每次呼吸、心跳而活躍起來。

    不必刻意記憶,乍見到初月的母親似水,他便知道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她。

    她就像初月一般美麗。

    黃帝收回眸光,淡淡悲傷繚繞心底,往昔的恩愛,成了今日的最慟。此刻他才知道,他終究放不下對似水的感情。

    然而,追悔已無益。

    當年不管他如何抉擇,還是會後悔的。

    他,註定當個負心人。

    “您就像母親形容的那樣……”初月敬慕地在父親懷裏低語,掩不住心裏的興奮。“她說,您是世上最溫柔的人了。您高貴又親切,見到您的人,沒有不喜歡上您的。”

    “你母親這麼說?”能被似水這樣懷念,黃帝感覺到滿足。

    “嗯。”初月從他懷裏抬起頭,眼裏淚光閃爍,粉紅色的櫻唇綻出豔如春花的燦爛笑容。“母親常摟著我訴說您的事。所以雖是初次見到您,我卻一點都不覺得陌生,因為您一直活在我的記憶中。”

    黃帝無法阻止胸臆間直漫上來的酸楚,眼角泛著淚光。凝視著女兒和往昔情人相似的容顏,激動的情潮洶湧,哽咽地無法言語。

    “母親到臨終前都還惦記著您。芔舅舅要我告訴您,母親是握著當年臨別時,您贈送的斷發含笑而亡的。”

    黃帝的心房再度抽緊,初月的話字字揪心。他寧願似水把他忘了,也不要她時時念著他。這些年她是怎麼過的?怨他、恨他嗎?

    他不敢問,害怕答案會嚴重打擊他。所以,他選擇了傷害性較小的問題,謹慎地看進那雙和他神似的美麗眼瞳,問道:“初月,你會不會怪我?”

    “不……”她輕搖著頭,眼光真摯。“母親也沒怪過您。她說,您有您的責任,就像她有她必須負起的職責一樣。這是你們的命運。”

    是啊,命運。

    黃帝苦笑。

    這是他當年沒有執意留下似水的原因。他必須尊重她的決定,就像她尊重他一樣。

    可是,命運是多麼殘酷啊,無情地殘害軟弱的人們。他們就像蛛網上的小蟲,無論如何掙扎,都逃不過被吞噬的命運。

    “父親……”初月怯怯地喊了聲,黃帝的心情因這句甜蜜的呼喚而放鬆,緊蹙的俊眉舒展開來。

    他慈愛地看著女兒,微微一笑。

    “孩子,你母親把你教養得很好,我以你為榮。”

    初月沒意料到他會這麼說,心裏一陣歡喜,孩子氣地笑了。

    黃帝對女兒寵溺地一笑,牽著她的手,到一旁坐下。

    “路上辛苦嗎?”

    “還好。”初月倚著父親微笑道。

    “風後已先遣人把風雲陪著你去救芔的事告訴我了。孩子,你真是勇敢。”他讚歎道。

    父親的稱讚令初月雀躍不已,臉上閃著興奮的紅暈。

    “這是我的職責。倒是風雲,不怕危險地陪著我……”

    初月提到風雲時,眼中異樣的光彩,及害羞的語氣,沒一樣逃過黃帝的觀察。

    對於風雲,他亦是十分喜愛,並不排斥他再度成為他的女婿。如果風雲能替他妥善照料初月,多少能彌補他對初月的虧欠。

    他看好這樁婚事。風雲不像他當年有那麼多顧忌。他並非風族的繼承人,妻子又已去世,大可以拋開一切,跟初月回到鳳族。

    再說,鳳族在他的保護下,不必再過封閉生活,所有的生活習慣,在未來都會有所改變,不會委屈風雲。

    “風雲是個優秀的孩子。”黃帝進一步刺探初月心意,只要她表示對風雲有好感,他會立即著手安排婚事。

    “嗯。”她甜甜地一笑,雙頰紅似朝霞。

    “你喜歡他?”

    父親溫和的詢問,令初月情不自禁地吐露出對風雲的情意。

    “一路上我們同甘共苦,我漸漸體會到當年母親喜歡上父親的心情……”

    “孩子……”黃帝慈愛地握住她的手。“風雲是個好物件,你不會後悔的。”

    “嗯。”初月很高興父親認同風雲,但仍掩不住心裏的羞澀,埋在父親懷裏撒嬌。過了一會兒,她才略顯憂慮地道:“我見過蚩尤。這個人不好應付。”

    “我知道。”黃帝的神情轉為嚴肅。“跟九黎族的幾次戰事都進行得不順利,不過最近有所轉變。之前蚩尤利用連年霪雨不斷,放火燒林,再命令手下穿那身奇怪的戰甲,趁著嗆人的煙霧出現時,製造妖魔影像嚇人,取得優勢。我方最近已勘破他的詭計,加上天氣轉為乾燥、酷熱,蚩尤的那套辦法派不上用場,上次的攻擊行動,我方有極大的斬獲。”

    “這麼說,再過不久,天下又可以太平了?”初月希望地道。

    “但願如此。”黃帝眼中有著同樣的渴望。“百姓受苦太久了,他們渴望和平的到來。戰場上的戰士都想要回家,我希望能一舉打垮九黎,儘快把這場戰爭結束。”

    “嗯。若有需要鳳族效力的地方,初月願意盡一切力量幫忙。”

    “好孩子。”黃帝的眼光流露出欣喜。

    “對了,有件事想請父親幫忙。”

    “什麼事?”

    “我的侍衛隊長舞陽,在風雲俘虜我時與我失散。風雲說,她跟著力飆回來了。”

    “風雲不是去找力飆了嗎?”

    “可是我……”初月心裏浮現不安。照理說,她該信任風雲的,不知為何,心裏卻生出一層憂慮。

    “別擔心。”黃帝拍撫著女兒的手安慰。“你要信任風雲。若是他要不回舞陽,我再出面吧。”

    “謝謝父親。”初月如釋重負。

    “說什麼謝?”黃帝感歎地道。“未能盡父親之責,看著你長大成人,一直是我的遺憾。能為你做任何事,都能令我感到快樂。”

    “父親……”初月感動地擁住他。

    “乖孩子。”黃帝摟了女兒良久後,又道:“明晚我召見了幾個主要部落的族長,到時候將你介紹給大家。”

    “嗯。”

    “現在去我為你準備的營帳歇息吧,你也累了。”黃帝愛憐地牽著初月到她的營帳,小兔和鳳族的其他侍從已在那裏等待她。

    見她們都安頓好,黃帝才放心離去。

    初月等到黃昏時,風雲才回來。

    跟在他身後的人一見到初月,立即沖入她懷裏,淚花亂轉,哭得像個孩子。

    “舞陽……”初月又驚又喜,被舞陽哭得手足無措。

    舞陽向來堅強,以前別說掉滴淚了,連沮喪的表情都沒有,怎會哭成這樣?

    “發生了什麼事?舞陽,你別淨是哭,我都被你哭得心慌意亂了。”她不斷拍撫著她的肩安慰。

    “我……”舞陽吸了吸鼻子,勉強壓抑住滿腔的委屈,試著扯出個笑容,但不太成功。她扁了扁嘴道:“我見到你太高興了嘛!”說完,又浙瀝嘩啦地哭了起來。

    初月從小跟舞陽一塊兒長大,怎會不知道她的個性。

    舞陽變成這樣,一定有蹊蹺。

    她狐疑地瞄起眼,看向風雲。

    風雲心裏正感到懊惱,初月的眼光令他更加心虛。他摸了摸鼻子,俊眉微蹙,表情為難。因為不曉得該從何說起,更不曉得說了之後的結果,他只好轉開臉,躲避她。

    “只是因為這樣嗎?舞陽。”初月困惑地瞪了風雲一眼,見從他那裏得不到答案,乾脆直接問舞陽。“還是你真受了什麼委屈?告訴我吧,舞陽。咱們是好姊妹,有什麼事不能說的?就算我無法替你討回公道,還有別人可以幫我們呢。我跟你說,我父親是黃帝,他會為我們做主。”

    舞陽聽到這裏,悲從中來,哭得更傷心了。

    積壓了太久的委屈和憤怒,在遇到至親的人時,再也控制不了,如山洪爆發般宣洩而出。

    初月摟住她坐下,讓她哭個盡興。再看向門口時,發現風雲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開了。

    她蹙了蹙眉,心情被舞陽的淚和風雲的離去,攪得一團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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怃犬丑

发表于 昨天 22:51 | 显示全部楼层

岳盈 - 烈舞飆情(烽火情之二)

真真氣死他也!
這女人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知恩圖報"?
他冒險自黑豹口中救下她
她的"回禮"是用匕首指著他的命根子!
為了她,他被九黎士兵砍成重傷
被迫回到父親的營地,甚至還和好友大打出手
可這小女人心心念念的竟是她那娘娘腔族長!
不成,這交易實在太不公平
他要她用一輩子來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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囫氓

发表于 昨天 23:01 | 显示全部楼层

舞陽揮動銅鉞砍得敵人狼狽閃躲。

    乍然見到一群鬚眉並張、鬍鬚像刺蝟身上張揚的棘毛、長相威猛的野蠻男子從樹林裏沖出來,舞陽不禁嚇得手腳發軟。然而自幼所受的嚴格訓練及不認輸的個性,讓她咬緊牙關、鼓起勇氣向前迎擊。

    這群傢夥是從哪里跑出來的?為什麼要攻擊她們?

    一連串的疑問在她腦中電閃而逝,沒時間仔細思考,只能拼命揮動手中的銅鉞,用身體的每個部位攻擊敵人。

    但敵人是這樣強大,從四面八方攻過來,就算她攔阻得了迎向她的野蠻戰士,其他方向打過來的敵人,仍對她的族長產生威脅。

    她心急如焚,恨不能一舉將敵人殲滅,可敵人狡猾得很,多半避著她。當她想分神注意己方的情勢,尤其是族長的安危時,一名比先前幾名敵人更加魁梧、勇猛的巨人發出老虎般的吼叫聲,沖向她而來。

    舞陽只覺得一股力量猛襲向腰部,疼痛的感覺幾乎令她麻木。她咬緊牙關忍痛反抗,但無論她如何掙扎,都掙脫不開時方的箝制。

    肩背被撞向地面,舞陽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對方沒給她喘息的機會,沈重的身軀壓制住她的四肢,頓時讓她動彈不得。

    貝齒咬住粉唇,強忍住身體的疼痛,舞陽眼睛眯成兩道細縫,狠狠瞪住身體上方的敵人。

    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的話,那人早死在她如流矢般尖銳、急驟的憤怒目光下。

    那人毫不在意地朝她咧嘴,整齊的牙齒在他唇間閃出白光,令人炫目。

    舞陽屏住呼吸,發現這人除了有口漂亮的牙外,俊朗的濃眉大眼同樣惹人注目。

    濃黑、細長又鬈曲的睫毛下,炯然發亮的黑色眼瞳正專注地凝視她,透著抹狂傲不馴又灼熱的莫名情緒,看得她心跳加速、目眩神迷。

    眨眼間,他的眼光轉換成嘲諷,毫不掩飾他對她的欲望,不但以眼光冒犯她,緊貼著她的身軀,更強烈宣示著男性的需要,氣得舞陽咬牙切齒。

    他的身體好重!

    重得像頭豬!

    舞陽燃燒著怒火的眼瞳,充分反應出她宛若火山般的熾烈性格。那雙向來慧黠、機靈的眸子失去往日的鎮靜,仇視著蠻橫無禮、傲慢自大的野蠻人。

    男人的笑容擴大,似乎很享受她此刻無力反抗,只能用眼光淩視他的軟弱模樣,更大膽地俯下頭,灼熱的鼻息噴在她頭臉上。

    舞陽驚恐地側過臉,再度掙扎,仍逃不過對方的箝制,反而讓彼此的身軀更加緊密貼合。一道道刺麻的電流透過兩人的衣物在男女體膚間摩擦而出,穿透了她女性化的胴體。她倒抽口氣不敢妄動,同時間,男人粗喘、溫暖的鼻息大力搔著她的臉頰,紮人的鬍鬚刺癢著她敏感的肌膚。

    舞陽全身一僵,彼此劇烈的心跳聲和喘息聲充盈著她耳室,掩蓋了之外的萬物聲響。

    這一刻,她更加敏銳感覺到這男人的存在,仿佛這世間只剩下他們兩人,以男人和女人的單純身分,陽和陰彼此影響、反應。

    一股熱氣由相觸的體膚往裏燒,軀體最深處同時燃起更猛烈的需要往外擴散。內外交逼下,熱的能量無所不在,下腹處越發地空乏軟弱。

    舞陽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她緊閉著唇阻止喉間的呻吟聲逸出,握緊的拳頭卻阻止不了貫穿身體打輕顫,半合的眼瞼流泄出一抹羞惱交加的無助感。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她在心裏自問,卻找不到答案。

    這男人……這男人像有什麼魔力般,讓她一遇上他便著火,體內的力量像被吸幹似的。

    此時,軟弱無力的她只能被他這樣壓著,任他粗硬的鬍鬚拂搔著她,某種柔軟的感覺在一陣刺癢後,遊移在她頰側、耳後、頸間,黏濕的舔吮跟著印上,讓她雞皮疙瘩直起,輕顫不絕。

    該死的!他對她做了什麼?

    正當舞陽的思緒漸漸昏沈,體內的抵抗能力消逝之際,小兔尖銳的呼叫聲震裂了兩人問的親密氛圍,她倏地清醒,臉上血色盡失。

    "族長!"

    舞陽被這聲呼喚嚇得心膽俱裂,整個人回過神來。

    她努力在男人身下掙扎,好不容易翻轉身子,將眼光投向戰鬥場上,男人的身軀又壓了上來,緊貼住她的背,一隻長著粗繭的大手肆無忌憚地橫在她胸部下方,另一隻則放在她頸間威脅她。

    舞陽沒心思理會他的無禮,一顆心都被族長初月撞在樹幹上軟倒的身軀所揪住,絕望地望向前方。

    她拚命伸長頸子,仍看不清族長的狀況,只看見一名高大男子抱住她的族長,巨大的背影阻絕了她的視線。

    "族長……"她發出淒厲哀號,跟族中的姊妹們一般拼命想奔過去救族長,同樣無助地被人制住,只能同聲悲泣,心如火灼水浣。

    親情、友誼及身為護衛的責任感,使得舞陽的心情更加難過悲傷。

    離開族裏時,她向大祭司保證會護衛族長的安全,沒想到自己這麼無能,眼睜睜地看著族長被人傷害,生死未蔔。

    她的心好痛。

    族長是她的一切、全族的希望,不能有閃失啊。

    全能的九鳳神,請保佑族長無事。如果真要取走一條性命,就拿她這條微不足道的小命來抵吧,不能讓族長有事!

    淚眼模糊間,粉白的櫻唇輕顫著喃出禱詞。力飆聽後直蹙眉。這個蠢女人居然寧願用自己的命來換那什麼族長的。

    莫名的怒氣擊向他,力飆不明白自己怎會發這麼大火。大概是看不慣這女人這麼輕賤自己的命吧!對他而言,沒有誰的命較尊貴、重要;若不是為了任務,他才不管那族長的死活哩,身下強悍、妖嬈的美女,對他可比鳳族族長管用多了。

    他吞下喉中的硬塊,連帶著控制住胯間的火熱需要。

    不曉得是否是多日沒女人的關係,一看見這名鳳族女戰士,他的欲火便不受控制地蔓燒開來。躲在樹叢後看見她和她的族長親熱的模樣時,他心裏居然怒火高漲,不知道在氣什麼。

    沖出來制住她,完全在他理智考量之外。一碰上那具曼妙的女性胴體,體內體外火焰交迫,除了摟住這位動人美女,淫蕩地向她需索外,他腦中幾乎容不下其他念頭。

    看著她為他著迷的眼光,力飆心裏不禁得意起來,覺得不管她如何強悍,終究跟一般女子沒兩樣,逃不過他的男性魅力。

    他嘲弄的眼光似乎惹火了她,然而她越不馴、越反抗,他就越亢奮,將她的一切掙孔當作是挑逗。若不是那群女人突然哭叫起來,懷中的美女乘機掙脫開他,他有可能當場要了她。

    即使是現在壓在她富有彈性的肉體上,和她線條優美、結實的背部緊緊嵌合,他下體的悸動仍沒有稍微緩和、腦子裏反而出現各種遐思。

    怪不得有人喜歡這種姿勢——他就不排斥,如果對象是身下的美女更好了。

    暗爽於心之際,挑動他欲望的女子卻無聲哭了起來,涼涼的淚水滴在他的手臂上,他頓時手足無措。

    力飆笨手笨腳地坐起身,順勢將她扶起,攬住她抖動的肩,將她哭泣的臉按伏在他肩上安慰。

    "別哭了!"粗嘎的聲音不怎麼溫柔,語氣也不怎麼好,卻流露出他的關心。

    舞陽心情矛盾,既想推開她,又捨不得他胸膛給她的安全感,咬著粉唇,任淚靜靜流著,百感交集。

    她該怎麼辦?同伴們都被俘虜,族長的傷勢又不如怎麼樣,她要怎麼做才能救大家?

    舞陽無語問蒼天,祈求神明能指示她一條明路。她是鳳族的侍衛隊長、鳳族的第一勇士,怎麼可以這樣軟弱無能?

    妹妹們都指望她救援,還有族長的傷勢,那是她最擔心的。

    族長……她的族長,千萬不能有事啊。

    "如果你是擔心你那個族長……"力飆瞅著她,眼裏有抹譏嘲,明顯地不認同她的傷心。

    不過是個娘娘腔的小子,怎麼大夥兒全當他是寶?就連風雲那傢夥,也顯得小心翼翼的。

    "放心,撞一下死不了的。"

    "你懂什麼?"舞陽交織著淚霧的怒眸瞪向他,聲音哽咽。"族長不像你這麼皮粗肉硬……"

    "哼!"他嘲弄地扭曲著唇。"不管有沒有我這麼皮粗肉硬,他暫時還死不了,否則也不必包紮傷口了。"

    舞陽這時候才注意到剛才攻擊她們的敵人,正小心照料每名受傷的民族人,族長的傷勢更是被妥善處理。

    這麼說,族長的傷勢不要緊了。

    放下心後,紛亂的思緒澄定下來,舞陽開始能理智的考量。

    這群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對她們有什麼企圖?

    她狐疑地掃視了一遍四周的敵人,眯視著懷抱她的男子,心裏疑雲叢生。

    若說是一般盜匪,這些人的行徑未免奇怪。況且她們是應蚩尤的邀請而來,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九黎的勢力範圍內公然打劫蚩尤的貴賓?

    如果他們不是強盜,會是什麼身分?是蚩尤的人嗎?

    舞陽眸光裏的猜忌更深了。

    蚩尤對鳳族如果存有壞心眼,根本不必派人來打劫她們——她們正朝著涿鹿而去,遲早都會落入他的手中。而且看他們的打扮也不像。

    更奇怪的是,這些人似乎無意傷害她們。

    剛才動手時她就注意到了。對方只是閃躲她的攻擊,井沒有拿出致命武器跟她廝殺。

    先前遇襲昏倒的鳳族人,還有現在被制住的姊妹們,看起來都無性命之憂。箝制她的這個男人並沒有一劍了結她,反倒像抱什麼珍寶似的,摟著她不放。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如陷五里霧地,搞不清楚對方的企圖。

    如果族長清醒著,一定能很快想出端倪來,偏偏族長受傷昏迷,她的智慧又不如族長,抓破頭仍想不明白。

    舞陽蹙著眉,選擇直接問對方;"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攻擊我們?你們曉得我們是蚩尤的貴客嗎?"

    對於一個俘虜而言,懷裏的少女還真是勇氣可嘉,居然敢沖著擄獲她的敵人問這麼多問題!

    力飆邪邪一笑,玩味地注視少女美豔的臉蛋。

    明豔照人的臉龐,在他見過的女人中算是頂尖的。烏黑的眉毛下嵌著一對杏眸,晶燦光亮、轉動生輝,慧黠機敏之至,流露出女性少有的勇氣,像兩泓承接高山瀑布的潭水,充溢著驚人的生命力,令人著迷。

    很好。力飆的笑容更加邪魁。他喜歡勇敢的女人,那些軟趴趴的女子已經讓他生厭了。懷中的女子像頭未馴的豹子,利爪張揚,隨時都能傷了他,卻是最好的挑戰。

    力飆感覺到一道奇異的快感在血脈裏竄流,那是征服的欲望,他已有許久沒有那麼暢快的感覺了。

    "我問你的話,你沒聽見嗎?"舞陽柳眉倒豎,在他耳邊提高聲音大吼。

    這傢夥是傻了嗎?對著她邪氣地呆笑,不曉得在想什麼!

    "聽見了。"耳膜差點被她震破,能不聽見嗎?力飆覺得耳朵嗡嗡作響,黑白分明的大眼不悅地瞪出凶光。

    "那你怎麼不回答我?"她咬住貝齒,迸出心裏的不滿。

    "我為什要回答你?"力飆不怒反笑,吊兒郎當地將臉湊向她,灼熱的呼吸令她一窒。

    舞陽懊惱地轉開臉,下定主意非給這傢夥好看不可。

    "你不想回答就算了!"她倔強地道,心裏盤算趕來,自以為是地說:"你們大概是強盜吧!"

    "什麼強盜?"被人當作匪徒,力飆心裏很不爽。

    他可是黃帝陣營裏的勇將,父親還是赫赫有名的力族族長,居然被人當作強盜?

    這女人還真是不長眼!

    "不是強盜幹嘛打劫我們?"舞陽輕視地瞪他。

    "你看到誰打劫了?"力飆沒好氣地吼。

    "不是打劫,為什麼攻擊我們?"

    "自然有我們的原因,你管不著!"

    "笑話!被你們莫名其妙地攻擊,還不準我管?你這人講不講道理啊?我們可是九黎的貴客,你們這麼做太過分了!若是被蚩尤知道,鐵定不饒你們!"

    "哼!蚩尤算什麼?他若有本事,盡可以找上門來!"他仍是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分明沒將九黎族的共主蚩尤放在眼裏。

    "你們不是九黎人。"舞陽很快領會到這點。

    蚩尤可是九黎的大王,人人對他畏懼、敬慕,這傢夥卻像跟蚩尤有仇似的,根本不在乎他。

    "原來你不笨嘛。"力飆揶揄的眼神中多了抹佩服。沒想到這女人不但有勇氣,還有一點小聰明。

    "再怎樣都比你聰明!"舞陽立刻反擊。這個沒腦袋的色豬,根本就是看輕女人。

    "比我聰明?"力飆誇張地歎口氣,眼中閃著愉悅,不但沒有任何受到冒犯的感覺,反而很享受跟她鬥嘴的樂趣。

    要知道,他可是身分尊貴的力族族長次子,平常人巴結他都來不及,逞論給他氣受了。有過命交情的風雲又是那種八風吹不動的沈穩人物,雖然口舌便給,但那是用在正事上,鬥嘴這種小事,他是不屑為之的。

    "呵,你自認為比我聰明?"力飆嘲弄地揚起唇角,聲音低柔得像情人間的耳語,酥麻柔滑得令人骨頭酸軟。舞陽卻從他閃著掠奪光芒的眼瞳中窺出一絲危險,把他的話當作是挑釁,也是威脅,越發地戒備起來。

    "如果你比我聰明的話……"力飆有若初生雛鳥羽毛般輕柔的聲音懸宕在空氣中好一會兒,眼光放肆地盤據住她姣好的面容,雙手放在她肩上、腰窩,使得兩人的姿勢親呢得像對情侶,而不像敵人。"你就不會……"灼熱的氣息搔拂著她柔滑的臉蛋,眼光熾熱得灼人,粗獷的男性臉龐散發出令人難以抗拒的吸引力,放在肩上的手移到她頰上。

    舞陽輕輕顫抖了起來,但覺一股火焰從皮膚上燒起,四肢百骸仿佛都感應到這股熱力,不安分地起了騷動。

    "……用這麼傲慢的語氣、輕浮的態度,侮辱一個能主宰你生死的男人!"儘管語氣上仍是輕鬆、溫柔,突然逼近的俊眸卻流露出冰冷懾人的威脅,讓舞陽心生寒意,為他燃燒的肉體瞬間,驚慌地瞪視他。

    力飆看了後哈哈大笑,促狹的眼眸裏閃爍著貓戲耍老鼠般的愉悅,舞陽氣憤地漲紅了臉。

    驀然間,他俯向她,一臉的大鬍子毫不憐香惜玉地侵略她柔嫩的臉頰。舞陽又氣又惱地伸手推他,力飆收緊放在她腰間的手,將她整個人摟抱入懷,不顧她的不情願,張嘴咬住她的耳垂以示懲罰。但很快地,唇舌間的柔嫩觸感讓他改了主意,轉變成肉欲性質的吮咬。

    被一個男人這樣公然調戲,這對舞陽而言還是頭一遭。她快氣瘋了,卻又無可奈何。不論她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力飆,反而讓兩人的身軀更曖昧地挨碰摩擦。

    絕望的無助使得她沒有第二個選擇,張嘴用力咬在他頸肩處。力飆吃痛,粗魯地將她推倒在地,並在舞陽有機會逃離他之前撲在她身上,用身體壓制住她的蠢動。

    "放開我!"舞陽朝他吐口水。

    力飆兇悍的一字眉倒豎,這次真的被她惹火了。

    "飆少爺!"離他們最近的大熊遠遠地看向他們。力飆朝他揮揮手,表示他沒事。

    將注意力轉回舞陽身上,他發現她正倔強地揚高下巴,眼角沒有害怕、畏懼,反而充滿傲慢、輕視。脂紅的血絲自她唇角溢出。

    力飆下巴的肌肉危險地抽搐著,視線停留在她嘴角的血跡上,無法移開。

    肩上的傷口持續抽痛,加上她嘴角的血,不用檢視傷痕,他也曉得她這一咬的威力。

    然而,他的心思並沒有放在傷口上,反而被她粉嫣唇齒間沾染上他血的模樣所吸引。

    她就像南方叢林裏一種豔麗的毒花,擁有致命的誘惑魁力,明曉得她有毒,仍然被吸引。

    他的身體迅速起了反應,眼眸裏暴射出的光芒不再是先前的戲弄,而是一種陰鑠的掠奪。他完全被挑起了欲望。

    在舞陽有機會朝他吐第二次口水前,長滿濃密鬍鬚的臉俯向她,這次的目標是逗得他心癢難搔的紅唇。

    這次他不再留有餘地,更無暇品味她如花瓣般芳香甜柔的輕軟濕潤滋味。四唇交接之際,舌頭如鋒利的劍戟,撬開她的唇,探入她口腔,粗魯地顛複她對男女間曾抱持過的任何幻想,自私地攫取他渴望的甜美。

    他以舌頭和牙齒品味她,完全不顧她的意願。

    壓住她下肢的沈重大腿用力頂開她腿間,讓她隨著他舌頭的節奏,感覺到他頂在她下腹部的欲望。

    被迫承受這樣親密的舞陽只覺得血液沖上腦門,各種情緒紛至遝來,分不清是憤怒、屈辱、欲望、害怕、還是傷痛,思緒亂成一團,像是在急流中的一片小葉子,淹沒在急速轉動的漩渦中。

    壓在她身上的男人重量,從他每個肢體語言散發出來的野蠻侵略,在在激起她高傲心靈的不屈服意志。但無論她如何掙扎,仍甩不開這個野蠻人的吻。

    憤怒超越了在她體內洶湧的其他情緒,如爆發的岩漿般滾燙地在她血管裏奔流,絕望的怒火在找不到出路的情況下,混合著強烈的恨意沖上眼睛,屈辱的淚水湧出眼睫。

    冰涼的淚奇異地冷卻了力飆狂燒的欲火,一絲理智回到他腦中。

    他移開唇,劇烈地喘息著,眼中閃爍著殘餘的欲望火花。有短暫的片刻,他被舞陽眼中憤怒、仇恨的光芒震懾住。他從來沒見過一個女人的眼睛反映出如此強烈的情緒,一時之間,只能蹙著眉瞪她。

    他知道自己逾矩了,這完全不像他的作風。

    究竟是什麼緣由,讓他著魔似地渴望這個女人?

    力飆沒有答案,但此時此刻,他已完全恢復向來的清明理智。

    當然不是被這女人的眼淚打動,力飆告訴自己。他只是突然想到這種行為不合時宜。

    先別說己方還在敵人的勢力範圍內,就算在安全無虞的地方,強迫一名女子交歡,絕不是他的作風。何況還在數十雙眼睛的盯視下。

    風雲嚴謹的軍令之一,便是禁止部下對無辜的平民奸殺擄掠。

    這女人雖然不算無辜的平民,卻是上頭要他們不能傷之毫髮的鳳族人。風雲還想說服鳳族族長投靠他們這邊呢,他這樣欺負那個娘娘腔族長的女人,萬一他火起來,不聽他們勸,那可就棘手了。

    想到這個鳳族族長,力飆不自禁地蹙起眉,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壓到似的,呼吸有些不順暢。

    他惱火的瞪視舞陽被他吻得腫脹、嫣紅的朱唇,心中滋味難以形容。

    這女人跟鳳族族長什麼關係?兩人那樣親密……

    他越想,心頭的火越旺,好像該生氣的人是他,不是被他欺負的舞陽,或是教他一想起來便有咬牙切齒衝動的鳳族族長?

    他到底想幹嘛?舞陽忐忑的想著。

    幾滴委屈的淚水尚不能平撫、宣洩心裏既有的怒氣和恨火,卻讓她臨瀕失控的情緒冷靜下來,試圖尋找出一個能擺平敵人、救出族人的方法。

    這野蠻人的行為實在怪異。他先是粗魯地咬她,將舌頭伸進她嘴裏胡攪蠻纏,然後又用那種陰陽怪氣的眼光看她,活像她對不起他似的。

    舞陽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她被他沈重的身軀壓得四肢發麻,如果他再不移開,她有可能會被壓死。

    這種死法對她這位民族第一勇士而言,無疑是極大的侮辱和諷刺。她才不想這樣死呢。

    所以,儘管再不情願,她還是咬牙吞下所有的驕傲,沒好氣地道:"你曉不曉得自己很重?"

    力飆驚訝地揚了揚眉,沒料到剛才還不恨得以眼光殺死他的女人,肯纖尊降貴地開日。

    "你聾了嗎?"舞陽氣到極點,一字一字地進出齒縫,顯示她極度的憤怒和不耐煩。

    這個野蠻人不會真想壓死她吧?她狐疑地眯起眼,刻意對自己的眼光顯得鄙夷。

    力飆蹙緊了眉。這女人連求人都這麼趾高氣揚的。

    若不是她臉色白得像死人似的,他才不會心軟。

    然而離開這具充滿彈性、女性香澤的胴體,仍令他有些不情願。猶豫了片刻。他才有足夠的自製力撇下男性身軀的渴求,放開對她的箝制坐起身。

    舞陽擰著濃密有致的眉,甩甩手、動動腳,全身的筋骨仿佛都在跟她作對。她就像被巨石壓過似的,手腳酸麻,全身發疼。

    "你早像現在這麼乖,也不用受罪了!"力飆在一旁幸災樂禍。

    舞陽將拳頭握得死緊,才能阻止自己撲過去殺了這個男人。她提醒自己,逞強衝動無濟於事,唯有冷靜下來找機會,才能救族長和其他姊妹。

    她垂下眼光不看那人,心念電轉之際,一個大膽的主意浮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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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任真

发表于 昨天 23:04 | 显示全部楼层

從晨光中醒來該是件美好的事,但如果被人用匕首指著要害,再好的心情也會壞。

    "別動!"舞陽沈聲警告。

    她才從他的腰袋裏拿回她的匕首,他就醒了過來,她只好被迫以手中的武器指住他兩腿之間,繃緊的俏臉微泛著紅暈。

    力飆的瞌睡蟲全被嚇跑了,充血的眼睛滿是不敢置信,眼珠子差點瞪得凸出來。

    老天爺!他才打了個盹,世界就變得不一樣了!

    昨夜還像只小綿羊偎依著他的女人,居然一早拿著匕首指住他的命根子,這女人實在太不可愛了!

    "原來鳳族人都是恩將仇報的小人!"他擲出咬牙切齒的咒駡。

    舞陽臉色一變,還趴在他身上的身軀小心地移開,眼光戒備。

    "不準你侮辱我的族人!"她板著臉道。

    "哦?"力飆不怒反笑,眸光更加冰冷,嘲弄地說:"你的意思是,只有你是恩將仇報的小人,你的族人不是?"

    "你!"舞陽眼睛冒火。

    "不承認?難道你忘了昨夜我才不計前嫌地救了你這條小命?"

    "我沒要你救我!"舞陽咬著牙,覺得有些對不住他,但此刻不是心軟的時候,她只能按住心裏的歉疚,嘴硬地反駁。

    "是哦。"沸騰的怒火在力飆眼底燃燒,冰冷的諷刺自齒縫間擠出。"是我自作多情!在被你踢得命根子痛得要命後,幹嘛還在意你死活地追了過來?差點命喪在你刻意引誘我上當的陷阱之後,就該認清事實,不再管你,偏偏又同情心作祟,跟那只豹子卯上,然後又抱著嚇呆的你離開險境,等你休息夠了,好拿匕首指住我的男性氣概!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只怪我太過天真,拿你當好人,現在落得這個下場,怎能怪你心腸狠毒、恩將仇報!"

    "你!"舞陽被他這番挖苦的話氣得淚花亂轉,心裏又怒又委屈。

    她也不想這樣對他啊,她只是想救族長。

    "我怎樣?我又說錯了嗎?"力飆倔傲地揚高滿是鬍鬚的下巴,一張臉臭得像茅坑裏的石頭。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咬住下唇,惱火地瞪他。

    "不是故意的便險些要了我的命,要是故意,那我看……"他搖頭晃腦,未完的話裏包藏著太多不滿,冰冷的眸光在她握住匕首的柔荑和倔強不認錯的小臉上來回移動。

    "我們是敵人,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我的所作所為,全是為了自保。"她像在說服自己似的。

    "說得太好了!我怎會忘了這句話呢?"力飆誇張地歎氣,自顧自地拍了自己的腦門一記。舞陽嚇了一跳,手抖了一下,若不是及時煞住手,便要傷到他了。

    力飆眼明手快地逮住瞬間消逝的良機,臀部往樹洞裏一縮,虎掌拍向舞陽的腕部後,改拍為擒拿;舞陽輕呼一聲,匕首脫手而出,插在距離力飆腳旁不到兩指寬的地面上。

    力飆順勢將舞陽帶入懷中,將她另一手也捉住,嚇得一身冷汗。他剛才是拿自己的命根子賭這個凶女人不會對他這麼絕情,結果他贏了,他笑吟吟的注視懷裏怒氣騰騰的美人。

    "看來,你是選擇對自己殘忍。"他好整以暇地欣賞她漲得通紅的小臉。

    "你這個陰險的傢夥!"她恨恨地道。

    力飆眼一眯,兇狠回到臉上。"再陰險也沒你陰險!居然趁恩人昏睡之際,暗下毒手!"

    "你亂講!我根本沒對你怎樣!"

    "那你用把匕首指著我命根子的行為叫作什麼?"力飆一字一字地迸出他的不滿。

    舞陽見他額上青筋跳動,顯然還在對這事生氣,可她心裏對自己的憤怒,又何嘗輸於他?

    為什麼她會心軟?

    他是敵人啊!她怎麼可以為了救他,讓自己落到這個下場?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句話可充分印證在她身上了。

    舞陽苦笑,眼裏泛起酸澀。

    "你無話可說了嗎?"

    他聲音裏的慍怒和鄙視,刺痛了舞陽的心。

    她對自己說,她只是不想背這個冤枉,才跟他把話說清楚,不為別的。

    "我沒存心傷害你,只想保護自己,要不然就不會讓你有機會制住我。"她別開臉,低聲道。

    力飆挑挑眉,知道她沒騙他。剛才他就是這麼想的,才會冒險反擊。可是這女人一再挑釁他的男子氣概,挫折他男性的自尊,這口氣教他如何吞得下去?

    "你搞清楚,我不是你的敵人,我是來幫你的。從我們碰面以來,是誰一再出手傷人?是誰被人咬、被人踹、被人害得差點落在陷阱裏一命嗚呼、又被人指著要害動彈不得?我才是那個需要保護自己的人哪,不是你這個瘋婆娘!"他氣憤她的不識好歹,說話更加地不客氣。

    "可是……可是……"舞陽漸感困惑起來,他的話有幾分道理,但她這麼做是為了要救族長啊!

    "還有什麼可是?!"力飆憤憤不平地逼近她,特大號的鬍子臉幾乎貼到她臉際。

    舞陽屏住呼吸,一時啞然無語。

    "你說啊!"他朝她低吼,一臉的蠻橫惡霸,嚇得舞陽害怕地在他懷裏掙扎。

    "不準亂動!"力飆厲聲警告。

    這女人怎麼一點常識都沒有?在男人懷裏這樣扭動,分明想引男人欲火焚身。她該不是想施美人計吧?

    舞陽的粉頰像有兩團火焰在灼燒,兩人這樣纏在一塊兒,力飆身體的反應哪瞞得住她女性的胴體。她不敢再任意移動,僵硬地趴在他身上。

    力飆尷尬地清了清喉嚨,片刻後才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你不能先放開我再說嗎?"舞陽可憐兮兮地抬頭看他,輕輕顫動的濃密睫羽間,洩漏了她眼中的脆弱情感。

    力飆擰著眉,明曉得自己不該心軟,卻該死的無法拒絕。她眼裏的懇求。

    他不情願地放開她,舞陽很快坐起身,和他相隔一臂之遙。

    奶油色的晨光從樹洞口投射進來,照出力飆魁梧結實的體魄。結滿厚繭的黝黑雙掌玩弄著舞陽的匕首,在日光下,鳳族的兵器更顯耀眼、精緻。

    舞陽只覺喉嚨乾澀,連吞咽口水都困難。這跟緊張無關,而是從昨夜吃了顆野果後,她便滴水未進的關係,豐潤有光澤的紅唇先丟了水分的滋潤,變得乾裂、刺痛,一再舔唇,只是讓這種情形更加惡化。

    仿佛嫌這情況還不夠她難受,她的小腹忽地發出咕嚕嚕的聲響,引來力飆似笑非笑的眼光。她尷尬地垂下眼簾,想掩飾眼中的羞惱,但臉上羞窘的紅暈卻是遮掩不住。

    力飆從她陰影甚深的眼下窺見疲倦的影子,明白儘管經過一夜休息,又渴又餓又累的她,體力仍未完全恢復。他個性中促狹的一面,很想對舞陽的虛弱模樣冷嘲幾句,但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卻奇異地軟化了他的冰石心腸,到嘴的譏諷自動回肚裏。

    他對自己的異樣感到些許不悅。從遇到這名鳳族女人後;他似乎變得婆婆媽媽了。

    力飆抿緊嘴唇搖了搖頭,似乎想搖掉心中的一絲慈悲、誰知反而更加掛意起舞陽的虛弱。他眉頭蹙得更深,猶豫了一下,率先離開樹洞。

    "出來喝點水再說。"

    舞陽眼裏閃過一抹詫異,澀澀的眼眶浮現熱氣。沒料到在她昨天和今早那樣對他後,他還會有善意的表現,他此刻的體貼,和他昨天的粗魯無禮相較,直如雲泥之別。

    究竟哪一種個性才是真正的他呢?

    "你還在裏面幹嘛?"力飆不耐煩的聲音響起,舞陽趕緊離開樹洞。

    天色已經亮了起來,晨陽暖暖投射進林中;空氣中透著濕涼,薄霧飄浮在林葉間,啁啾的鳥鳴響在寂靜的山林裏。

    一陣風拂來,舞陽做了個深呼吸,將山林間躍動的生命氣息一併吸納入體內。

    力飆高大的身形,在陽光下更顯剽悍。從枝葉隙縫處篩下的金陽在他四周形成金色的光圈,將威猛的身影襯托得仿佛天神般壯觀。

    舞陽敬畏地倒退一步。

    早晨的空氣微涼,翠綠的樹葉上綴滿晶瑩剔透的晨露。灌木叢間一道小山溝,水質清冽可口。力飆向舞陽指明山溝方位。

    "解了渴,我們到處走走,看看可不可以找到東西吃。"力飆睜著那對炯亮發光的眼睛,迅速打量了周遭的情況一遍。

    舞陽點點頭,心裏曖曖的,先前對他的排拒和嫌惡不覺消減了幾分。或許力飆沒有騙她。昨天的攻擊行動,會不會只是誤會一場?

    是誤會嗎?她不確定。

    被人緊壓在身下、強吻的感覺仍在腦中活躍,那種被人箝制住、無法動彈的感覺,讓她除了憤怒外,心裏還有種無法形容的奇異躁動。

    只要想起昨天發生的事,她的身體便發熱起來。她灌了好幾口山泉後,不斷掬水在燙熱的臉上,掩飾心裏的驚慌。

    她怎麼了?慌亂的情緒充滿胸臆,心從未這麼亂過。

    舞陽甩著頭,想甩掉心裏的煩躁。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確定族長的平安,其他的事,她無心也無力再去管了。

    目前她也沒有別的法子,只有透過力飆,才能找到族長。

    蟄伏在心底的堅毅信念,如蛟龍般突破原先如山洪急湍的驚慌,飛升流濺。等到舞陽直起身面對力飆時,臉上的疲累線條已然消失,精神奕奕地煥發著決心。

    那張閃著清新朝氣的俏麗臉蛋,令力飆失神怔望。

    這女人總令他驚奇不斷。一時的失意似乎困擾不了她許久,剛才還垂頭喪氣、病奄奄的,洗過臉後卻變回精力充沛的女戰士,仿佛剛才的疲憊不曾存在。

    該不會山泉有什麼驚人療效吧?可他剛才也喝了好幾口,除了甘甜冰冷外,沒啥特別啊?

    "我們走吧。"肚子餓得難受,舞陽急需食物補充體力。

    夏日清晨的涼風拂動起沈睡了一夜的森林活力,隨風款擺的婆娑綠影,織造出熠熠生輝的色彩。靜寂的晨光裏有早起的鳥兒啁啾,樹間竄跳著活潑的松鼠,空氣中彌漫著草葉的香味、甜甜的花香,充滿生之氣息。

    自幼所受的訓練,使得舞陽循著氣味便能找到果樹。

    一排棗子樹生長在坡度平緩的山坡附近,耀眼的小黃花幾乎淹沒了枝條,引得蝴蝶兒飛、蜜蜂兒繞。橢圓形的果實結了滿樹,吸引貪食的鳥兒啄咬。

    舞陽摘了一顆成熟的果實放進嘴裏,沁甜的香味一入喉,肚子便咕嚕作響應和。

    力飆大嘴咬兩口,便將一粒棗子解決,兩手齊用,仍然無法填滿腹中的饑餓感。他和舞陽一樣餓了一晚上。

    "要不要我去獵只兔子或是山禽?"滿嘴都是棗子的力飆,口齒不清地道。

    舞陽搖搖頭,棗子已夠她填飽肚子了。

    "好吧。那吃飽後,你是不是肯乖乖跟我走了?"數粒棗核自力飆嘴唇吐落草地,噗噗地連響了好幾下,製造出有別于森林靜謐氣氛的噪音。

    舞陽低下眼瞼,掩飾住流轉美目裏的情緒,力飆摸不清楚她的意向,心裏著急了起來。

    "難道你還不肯相信我?你這女人還真難搞!你到底想怎麼樣?"為了她,他已經浪費了一整夜的時間,風雲搞不好己經抓狂地派人四處找他了。

    這裏是九黎的勢力範圍,萬一被敵人發現,他們這趟偷偷"請"走對方客人的任務不就失敗了嗎?搞不好還要全軍覆沒呢!

    想到這裏,力飆的口氣更加急躁了。

    "喂,我好說歹說了半天,你倒是答一句啊!"

    舞陽握緊拳頭,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驀然抬起頭直視他,一抹嚴厲僵化了粉嫩唇瓣的柔和線條。

    "我不曉得該不該相信你。"

    "這是什麼話?"被人這樣質疑信用,力飆氣得吹胡瞪眼。

    "如果你像我一樣被人莫名其妙地攻擊,你會信任攻擊你的人嗎?"

    "可是我救了你啊。"力飆為自己辯解。

    "如果不是你們攻擊我方在先,我不必被你救。"舞陽語氣中充滿了憤慨。

    力飆蹙眉瞪了她良久,舞陽也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直到一縷清風拂動她烏柔的發絲,力飆才分了神,眼中的冷峻光芒淡了些。

    "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許久都不曾這麼低聲下氣跟女人說話了,他幾乎忘了溫柔是怎麼一回事。剛從喉嚨裏擠出的低啞聲音,顯得有幾分粗氣。

    他告訴自己,這麼做完全是為了完成任務,沒有其他意義。這麼想,才能讓他緊繃的心情放鬆下來。

    "為什麼會攻擊我們?"舞陽心平氣和地等待他的答案。

    力飆沒料到她一開口便直搗整件事的核心,琢磨了一下才回答:"為了完成任務。"

    "什麼樣的任務?"舞陽緊跟著問。

    說到這個任務,可就一言難盡了。該告訴她多少呢?力飆在心裏盤算,咬了一口手中的棗子,回避舞陽咄咄逼人的探詢眼光。等到汁液滑入喉嚨,甜美的果子味道在舌尖繞過一圈,他才下了決定。

    "好吧,我告訴你好了。"反正這事沒什麼好瞞的,乾脆跟她把話說開,免得她三心二意,老跟他作對。

    舞陽聽他肯說了,按捺住浮躁的心情,耐心等待。

    "我們打聽到鳳族有意和九黎結盟。問題是,目前我方正和蚩尤的大軍作戰,鳳族一旦成為九黎的盟友,對這場戰事必定會造成影響。所以我們奉命阻止鳳族的族長到涿鹿和蚩尤碰面。"

    "如何阻止?"這一點對她很重要。萬一所謂的阻止是殺掉鳳族族長,那初月……

    "請你們換人結盟啊。蚩尤那傢夥殘暴不仁,又好大喜功,你們跟他結盟不會有好下場的。"

    舞陽松了口氣,但仍不放心地追問:"你們不會對我們族長不利,對不對?"

    她眼中的焦急讓力飆不快起來,嘴裏的棗子頓時變得酸澀難以下嚥。

    他噗地吐出口中殘留的果肉。

    "你好像很關心你的族長嘛。"他佯裝不在意地試探。

    "族長是全鳳族的希望,我當然關心她。"舞陽清澈的眸裏氤氳著一層霧氣。"離開族裏時,我再三向大祭司保證,一定會保護好族長,沒想到……"

    說到後來,在日光下顯得輕軟柔潤的朱唇微微顫動,淚光閃爍的眸裏浮現一抹自責,教力飆十分不忍心。

    "你別擔心,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族長。"話雖說的好聽,心裏卻不是滋味起來。力飆忍住心中的嘀咕,主要是因為要說服那個娘娘腔族長的人不是他,要不然那傢夥準有苦頭吃了。

    靠女人保護的男人?哼,他打心裏瞧不起他!

    也只有風雲有那種耐心面對這種人。他相信憑風雲那張嘴,定能說服那個該死的鳳族族長聽話,自然也就不會造成任何傷害了。

    "真的?"舞陽破涕為笑,心情開朗起來,明媚的笑容幾乎要勾去力飆的魂。

    這女人實在嬌豔的要人命!忍住胯下的騷動,力飆重重歎了口氣。

    "這樣你放心了吧?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他期盼地看著她。

    "舞陽。"她突然害羞起來,低著頭吐出名字。

    "舞陽。"他含在嘴裏念一遍,親呢地教人心跳加速。"滿好聽的。"

    "謝謝!"兩頰的燒熱,令舞陽遲遲不敢抬起頭。

    難以解釋心裏貿然興起的那抹驚慌是何緣由,持續加快的心跳聲不斷敲打著她的耳膜,掩蓋了林間慣常的鳥鳴蟲叫。血液在血管裏奔突,粉頰上泛起的緋紅跟陽光曝曬沒有關聯,而是——教她心亂如麻的不知名情愫。

    力飆吃完手裏的最後一顆棗子,拍掉臀上沾著的草葉和塵土起身。

    對於兩人之間的怪異靜默,他多少有些感覺。他遲疑地走向舞陽,她卻像被嚇到的小鹿般,難掩眼中的驚惶。

    呵呵,她現在又像只刺蝟了!

    對於她的千變萬化,力飆真是歎為觀止。

    "舞陽,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必須要求你跟我走。"

    這話令舞陽全神戒備起來。力飆在心裏歎氣,看來舞陽並沒有完全信任他。

    "你沒有別的選擇。"他的口氣漸漸變得不耐煩:"如果你想見到你族長的話。"

    "族長?你會對放長怎麼樣?"

    力飆雙眼朝上翻瞪,表情無可奈何,舞陽只要聽到她寶貝族長的事,就會變得難以溝通。

    "我有說要對你族長怎樣嗎?"他苦笑:"只是沒空冉跟你耗下去!如果你不跟我走,我就自個兒回去,我的同伴還在等我呢!畢竟這裏是九黎的勢力範圍,不宜久留。"

    舞陽想想也對,但事關族長的安危。她不得不慎重考慮。

    "你不來就算了,我白個兒走!"力飆懶洋洋地打了聲招呼,真的邁開大步離開。

    "等一下!"舞陽急了,連忙跟上去。

    事到如今,由不得她考慮太多。"我跟你走。"

    "這樣才對嘛!"力飆贊許地看她一眼,揚起充滿男性勉力的粗獷笑容。

    "我是為了族長……"她多此一舉地解釋。

    力飆唇邊的笑再然侵住,眼中的愉悅光彩黯沈下來。

    他悶哼一聲,自顧自地往前走,不再理會她。

    晨光漸漸灼熱起來,早先還流動的一陣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息了。

    密林裏有股濃稠的沈悶感覺。

    就像兩人之間的氣氛,才稍稍開朗些,瞬間又凍結。

    ☆☆☆

    走在森林裏,十分容易迷失途徑,幸好有先前兩人留下來的一些足跡可以參考,饒是如此,力飆還是有兩次差點走錯路。

    越接近中午,空氣就越燥熱。盡好沿途兩人停下來摘了不少果子吃,但在汗下如雨的情況下,嘴巴仍然發幹。

    淙淙的水流聲隱約傳來,力飆推測附近應該有條小山溝,帶領舞陽朝那裏走去。

    撥開樹葉、草叢,一縷食物的燒烤香味鑽進鼻端,沈寂的樹林裏隱約有著不屬於大自然聲響的嘈雜聲。力飆示意舞陽噤聲,小心地移過去。

    這裏靠近來往行旅常走的山徑,行人偶爾會停下來休息。在灌木叢的掩護下,力飆清楚看到前方有六名漢子圍坐一起烤肉、談笑。

    對方的打扮不像獵人,插在他們身邊的矛、放在陽光照耀下凜然生輝,泛著黃銅色澤,讓力飆猜出他們的身分。

    是九黎士兵!

    力飆眯眼審視散放在他們身邊的堅硬金屬頭盔,將眼光移回正在大啖手中烤肉的敵人。

    他們其中一人以毛臂擦拭滴在胡碴裏的肉汁,口齒不清地對同伴說:"直賊娘!日頭毒得跟什麼的!這種天氣還要巡邏,真不是人幹的!"

    "老五,別埋怨了。等會兒上附近的村裏樂一樂,包準你什麼火都消了!"

    高亢的嗓音一出,立刻引來同伴們心照不宣的哄笑,大夥兒擠眉弄眼,淫聲穢語不斷。力飆聽了直皺眉頭,由此可看出九黎的軍紀散漫,不似黃帝治軍嚴謹。

    "哎!可想到還要頂著大太陽走上一大段路,我腳就軟了。"先前被稱為老五的人哀歎出聲。

    "嘿嘿,只要你腿間那根沒軟就行了!"另一名同伴取笑道,眾人再度發出曖昧的笑聲。

    等到調笑的聲音終於靜止下來,有一名男子抬頭看向天際,研究了一會兒後道:"山區天氣多變,以這種熱度,午後可能會有一場大雨。你們看,天上的雲開始變厚了。"

    "嗯,老大說的對。"其中一人附和。

    "大夥兒吃快點,還有活要幹呢!"

    聽到這裏,力飆忽然發現舞陽不曉得在什麼時候來到身邊,雙眼晶亮地注視圍坐在一塊兒吃食的九黎人。她眉頭微蹙,心裏似乎有什麼懸疑難決的事。他才覺得不妥,舞陽像下了決定似的,準備站起身朝那群人走去。

    力飆心下一驚,一伸手便掩住舞陽的嘴,將她整個人掀倒在懷裏。舞陽張著大眼和他四目相對,從那雙怒睜的眸子裏,她看出力飆的怒氣。可是她也有自己的立場,她……

    還來不及表示歉意,力飆在她頸後一劈,她便不省人事了。

    "什麼人?"仿佛察覺到樹叢間的異動,為首的九黎士兵倏地抓起身邊的矛,機警地朝力飆隱身的樹叢看去。

    力飆屏住氣息,不敢亂動。

    一隻兔子從身邊經過、竄出,緊握住矛的九黎士兵松了口氣。

    "老大,別那麼緊張嘛,不過是一隻兔子而已。若不是咱們肚子填飽了,這兔子正好可以給兄弟們練練矛法。看那身形,還挺肥嫩的。"老五訕笑道。

    "對啊,老大。咱們九黎士兵的威名,早嚇得敵人屁滾尿流了,我看啊,黃帝陣營根本沒人敢來搗亂,上頭教咱們這樣巡守,分明是多此一舉嘛!"

    為首的士兵對屬下的漫不經心只能搖頭歎息,真是一群笨蛋!

    力飆趁眾人喧嘩調笑之際,小心冀冀地抱著舞陽慢慢退開。

    周遭的空氣窒悶得像在他心頭悶燒的怒火,許久未曾出現的狂怒與暴戾奔躍在血脈間,怒潮迴響在胸臆,威脅著要從他的眼洞鼻洞耳孔毛孔一齊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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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视

发表于 昨天 23:12 | 显示全部楼层

林子裏吹來的風,頑皮地扯動力飆披在肩上的散發。發梢在空中飄揚了一陣子後,回他臉上,帶來一陣奇癢。

    一朵流雲拉了好長的白色尾巴,在澄藍的天空上拖曳,那樣子有點像是一隻長尾巴的怪獸。力飆研究了半天,齠ú懷齬質薇冉舷袼垂哪鬧侄錚崽究諂蘖牡刈斫膁蕉矗諍臀柩艄滄〉氖頤趴謨淘チ艘幌攏孿腖蟾嘔緩靡路耍獠拋囈?br>

    舞陽穿著她有的那套衣物,蜷縮在獸皮下,蒼白的容顏伶仃可憐。

    力飆看出她仍然十分虛弱,儘管高燒是退了,被病魔掏虛的身體,還需要調養幾天才能恢復。

    聽到力飆進來的聲音,她微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少了先前劍拔弓張的氣勢。或許是飽受創傷的身心都太虛弱、疲累,累得沒力氣再跟計較,只剩下認命的無所謂。

    這樣的領悟,對力飆倍受苛責的良心有如雪上加霜。舞陽變成這樣,都是他害的。但他也不好受啊!為了她,他有好幾個晚上沒睡好,不但要強打起精神照顧她的病,現在還要看她臉色。

    唉,都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舞陽。

    收起心裏的失意,力飆半垂下眼瞼,低聲道:"我知道你恨我。"

    這句話可真貼切啊,他自嘲地想。

    "不管你有什麼打算,還是得等到身體好起來再說。"不待她表示,他自顧自地接著又道:"我無意傷害你,更沒有存心欺騙你。貴族族長的確到過這裏,只是我們回來太晚,他們先行離開了。"

    舞陽半信半疑地聽著,以迥異於當天半瘋狂心情的冷靜分析思考,不得不承認力飆的話可信度極高。

    他沒有理由欺騙她。至於那件意外……血脈忽然僨張起來,奔突的血液往腦門裏沖,使得蒼白的臉頰染上兩朵紅雲。

    其實,在那事發生之前。力飆有許多機會侵犯她。他沒必要大費周章地把她引誘到這裏來做……呃,那件事。

    但她還是無法完全釋然。

    "你怎麼曉得?"收拾起心中紛亂的情緒,她冷冷地開口。

    她肯跟他說話了。力飆私心竊喜,樂觀地認為這是好現象。

    "我從同伴留給我的暗記看出來的。"他告訴她。"為了安全起見,風雲先行帶著你的族人和族長返回營地,不過他留了人找我們。只是不曉得大熊他們為何沒再回來這裏。"

    舞陽狐疑地看進他眼裏。最後決定他不像在說謊。何況事到如今,她除了選擇繼續相信他外,還有別的法子可以找到族長嗎?

    情況已經夠糟,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舞陽憂鬱地垂下眼瞼,臉上有著困倦疲累的線條。

    "你會帶我去見族長嗎?"她幽幽地問。

    說來說去,她心裏還是只有鳳族族長!

    嫉妒和傷心啃噬著力飄,他咬緊牙,不讓心裏的情緒洩漏。在他那樣傷害舞陽之後,也只有幫她完成這件事,才能彌補她。

    反正他本來就要帶她回去,到時候,她就可以跟她的寶貝族長團聚了。

    酸澀的情緒,使得他無法瀟灑地做出承諾,只能站在原處不斷地重複握緊拳頭、放鬆拳頭的動作,心情沈到穀底。

    久等不到力飆的答案,舞陽再度睜開眼睛。窺出他臉上的陰晴不定,她不禁暗暗訝異,有個模糊的想法漸漸在腦海裏成形。

    似乎只要她提到族長,力飆就會變得陰陽怪氣。究竟是怎麼回事?

    "力飆?"她揚聲催促他回答。

    力飆擰緊眉。控制住體內炙燒的妒焰,試著讓理智的一面接管大腦。不管他高不高興,都得帶舞陽去見她的族長,既然如此,他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咬緊牙根,他沈深地道:"我答應你。"

    悲壯的語氣、隱隱洩漏出難以言喻的痛苦。但舞陽太高興了,沒心思去傾聽他的悲傷。他的保證令她沮喪的心情振奮了起來。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她眼中的期待,對力飆是最不堪的打擊。但他僅是蹙緊眉,任椎心的嫉妒流遍全身,繃緊著臉道;"你什麼時候恢復體力,我們就什麼時候出發。"他知道為了早日見到族長。舞陽會努力好起來。

    雖然很想立刻見到族長,但舞陽也知道在沒有恢復體力之前,她連走出這個山區都有困難,只會成為力飆的累贅。

    她鄭重地朝他點頭,馴服地閉上眼,準備在最短的時間內好起來。

    她一定要找到族長,確定她平安。

    懷著這樣的夢,舞陽沈沈睡去。力飆像根木樁站在床邊看她,心頭苦澀。許久之後,他才靠在石床邊,疲累地睡著。

    ☆☆☆

    每當晚來,力飆和舞陽像敵人般背對背躺下,但一到深夜,寒冷會讓舞陽不自禁地投向力飆溫暖的身軀。力飆會回身擁她入懷,以獸皮緊緊裹住兩人,任心裏的情意在黑暗中放肆奔流。因為他所能擁有的只有黑夜,只有舞陽沈沈睡去、索求溫暖的本能。到了白天,她接受他的照顧,卻拒絕他的熱情。故而他只能在黑夜裏默默宣洩心中清純苦澀的感情,任心裏的熱情化為溫暖的體熱,傳遞向舞陽,化入周圍黑的空氣之中。

    經過數日的調養,舞陽的體力恢復得差不多,頻催力飆出發。

    對力飆而言,離開山洞或許是件好事。

    他再也受不了夜裏抱著舞陽,相偎著取暖,卻不能擁有她的痛苦折磨。再這樣下去,他定然會瘋狂,管不住自己地強迫舞陽接受他。

    而這是他最不想做的事。

    這一日,天色剛泛魚肚白,舞陽便起身準備。除了像水和食物外,她還找了一捆結實的山藤,以防不時之需。向力飆要回隨身的匕首後,兩人趁著早晨的陽光不至於太過炙人,多趕些路。

    要離開九黎的勢力,回到黃帝麾下大將風後的軍營,必須繞過兩軍之間九黎所管轄的一座靠山的村落,進入地勢險峭的山區,經由一條鮮為人知的隱密山徑,才可以躲開九黎士兵的偵緝。

    兩人來到最初相遇的樹林邊時還不到中午,舞陽想多趕些路,催著力飆繼續往前走。力飆雖然擔心她的體力無法負荷,但想到再走過一個山頭,臨著一條小溪的樹林更適合休憩,便依著她。

    沿途上花開遍野,芳香盈路,綠意深深淺淺地拓散開去,又淺淺深深地朝他們簇擁而來,一波波的綠浪隨風擺蕩,新的空氣,令人心神舒暢。

    不時有羽毛鮮麗的鳥兒拍翅飛過他們頭頂,在枝椏間啁啾鳴唱。蜻蜒、蝴蝶隨時飛過他們身邊,繞著小徑兩旁泛著甜香的花樹繞圈。

    兩人沒做任何交談,只是偶爾力飆會停下來等待舞陽跟上,遞水給她飲用。

    時間在靜靜的趕路過程中悄悄流逝,潺潺的水流聲越來越清晰,力飆知道臨著小溪的樹林就快到了。他正打算告訴舞陽停下來休息時,幾聲低微的呼叫聲夾在流水聲音中傳進耳朵。他心生警戒,還來不及做出反應,舞陽已一個箭步地趕過他,奔向聲音方向。力飆連忙在她身後追趕。

    他在樹林邊緣追上舞陽,女子淒厲的啜泣聲、哀求聲夾雜在淫穢的男人笑聲裏,陸續傳進兩人耳內。

    兩人面面相覷,很快躲在一株大樹後面朝花樹掩映的溪邊看過去,入目的情景,令舞陽義憤填膺

    五、六個大漢抓著兩名少女,正在做人神共憤的勾當。

    舞陽氣得想立刻沖上前制止,力飆及阻止了她。

    "舞陽,他們是九黎士兵,我們不宜惹這個麻煩。"他壓低聲音警告。

    舞陽將唇抿得死緊,不敢相信力飆會說這種話。難道他沒瞧清楚正在發生的事嗎?任何有血性的人,都該立即阻止它。

    他在怕什麼?還是他根本認為這事沒什麼?

    想起多日前,力飆也曾像那些無人性的九黎士兵為逞獸欲殘忍地傷害她,怪不得他會覺得眼前的獸行沒什麼!

    如炬的憤恨從她眼中直射向他。

    "你不是怕惹麻煩,而是根本不在乎!因為你曾像那些九黎士兵一樣殘忍地傷害過我。但我不同,我瞭解被害少女的痛苦,我們恨不得那一刻就死掉,那種心情你永遠不會懂!"

    她的話如流矢般射向力飆,他的心房猛地受創,令他跌跌撞撞地倒退一步。

    舞陽掉開眼光,他眼裏的受傷,讓她同樣不好受。

    她知道自己傷害了力飆,那柄刺傷力飆的利刃同樣深深切進她交雜著苦痛、畏懼及悔恨的孤單生命。

    她不是故意要那麼說,只是心頭的傷痕太深刻,一時還無法痊癒,此時此景無疑像在傷口上撒鹽,讓她快要結癡的傷口再次作痛。

    心頭的那股怨恨排山倒海地襲來,讓她衝動地以言語攻擊力飆。但她真的無意重提舊事。她很清楚力飆比她更在意那件事,他所受的打擊不比她輕。

    她很想彌補自己造成的傷害,但女性的矜持和驕傲的自尊讓她裹足不前。這時候,另一聲哀啼傳來,憤怒的潮汐從心裏升起,嗜血的衝動在血脈間奔流。

    舞陽的眼睛噴火,再管不了許多,拔出腰間的匕首往外沖,對著禽獸不如的九黎士兵大喝一聲:"住手!"

    幾名按壓著受辱少女的九黎士兵被她飽含怒氣的呼喊所吸引,紛紛戒備地將眼光投向她。

    她宛如復仇女神的正義形象,令他們有一時的失措,但很快地,男性的妄自大及好色心態,使得他們對盛怒下更形美豔的舞陽生起覬覦之心。

    幾個人互看一眼,眼裏打著同樣的主意,把她看做是尋常村姑那樣柔弱的上等獵物,好發洩他們的獸欲。他們淫猥地笑了起來,放開受他們壓制的少女,色迷迷地朝舞陽靠過來。

    "沒想到山野之中還有這種貨色!"一名士兵摩挲著掌心靠近舞陽,吞咽著滿嘴的口水,好色的眼睛淫蕩地往舞陽婀娜曼妙的女性身軀直瞄,一副躍躍欲試的急色模樣。

    舞陽怒不可抑,將對方的醜態看進眼裏。當那名士兵靠過來抓她,她毫不遲疑地揮動手中的匕首,迅捷、巧妙的一劃,挑中他伸過來的手腕。

    那名士兵發出如受傷野豬的號叫聲,其的九黎士兵臉色大變,面面相覷,不敢再小覷舞陽。

    眾人圍過來,眼光盯緊舞陽手中的匕首。

    陽光照耀下,匕首發出炫目的芒,銳利的刀刃上沾著方才那男人的血液。

    那名士兵抓著虛軟的手腕,有同伴過來幫他包紮,但不斷從布塊滲出來的腥紅血液仍看得他心驚肉跳,傷口更是痛得他齜牙咧嘴。

    他怨恨地朝舞陽咆哮:"我要殺了這個爛女人,殺了她!"

    "老石,你別氣昏頭了。這麼漂亮的女人殺了豈不可惜?等我們哥兒們玩過她之後,保證她會乖得像頭綿羊。等一下讓你先上,去去火!"幫他包紮的同伴邪邪地說笑著。完全不把舞陽放在眼裏。

    老石吞咽著唾沫。這樣美豔的女人還真教他捨不得就這樣把她給殺了,至少得等他嘗過她才行。可是剛才吃的苦一頭,又叫他心有餘悸,忙對同伴道:"這女人邪門得緊,叫兄弟們小心點。"

    "安啦。"他的同伴不以為意地笑著應和:"咱們兄弟在戰場上出生人死,打過的仗沒有一百也有五十,還會連個嬌滴滴的小女人都擺不平嗎?兄弟,你是不是被個小傷給嚇壞了?"

    同伴的調侃讓老石暗怒於心,嘴裏嘀咕不停。

    這些人是沒嘗過苦頭,等到他們也跟他一樣,就曉得這女人不好應付了。

    老石雖這麼想,可並不願意同伴跟他同樣下場,他強忍著手腕的痛楚,眼光看向打鬥現場。

    舞陽一個人應付三名大漢,先前趴在兩名受害少女身上喘氣的九黎武士,穿好褲子和老石一起在場外觀鬥。舞陽的美貌吸引了這兩名才發洩過獸欲的男人,眼光忙著生吞活剝舞陽,嘴上發出嘖嘖有聲的讚歎。

    被人當作到嘴肥肉的舞陽,心裏的憤怒已到達頂點,九黎武士像戲耍獵物的獵人,圍著她不正經地調笑。她目光一沈,唇邊噙著冷醋的笑意,隨著劍光燦起,身軀疾風般來到最靠近她的武士,一腳撞向他胯間。

    他悶哼一聲,痛苦地弓著身捂住兩腿之間倉皇退開。

    同一時候,舞陽若無其事地回步離去,轉眼已到另名武士眼前,舉手投足都充滿足可割裂人體膚的致命殺氣,對方機警地避其鋒芒,他的另名同伴卻沒這麼聰明,自恃孔武有力,赤手空拳撲上去奪舞陽的武器。

    "著!"舞陽一聲冷叱,手腕巧妙地一轉,匕首來到那人面門。他大驚失色地避開,右耳一痛,被人割丟了半隻耳朵,頓時血流如注。

    舞陽這下大顯神威,讓九黎士兵再不敢小看她。兩名觀戰的武士掄起戰斧和銅鉞奔進打鬥現場。

    "咻"的一聲破空傳來,執銅鉞的士兵未及避開,被利箭射中面門,發出痛苦的狂吼聲,抽搐了幾下,身子仆倒在地。

    發現舞陽另有幫手,九黎士兵個個緊張萬分,連先前受傷的老石都抓緊武器,機靈地四處張望。

    力飆的出手令舞陽精神大振,匕首在她手中如有生命般靈活,劍花如落葉飛空,以血汗練成的淩厲劍招,看得九黎武士眼花撩亂,一個不留神便被鋒利的刀刃劃傷,個個灰頭土臉,但這樣也激得這批血戰沙場的武士凶性大發,不留情地予以反擊,舞陽輕靈的身手頓時左支右絀起來。

    力飆再次以箭重創一人,而後執起腰上的戰斧,威猛、高大的身影如天神降臨,倏地己到現場支援舞陽。

    只見斧光在烈陽投射下泛出凜然殺氣,攔在舞陽面前迎執斧的九黎武士。

    力飆拚盡天生的神力,將對方洶洶的來勢擋住,臂上的肉因用力而賁起,一聲大喝,把那人推了開來。

    利斧順勢一轉,撇下腳步踉蹌、不支倒地的敵人,向後砍向偷襲而來的武士。

    隨著一聲慘呼,腥紅的血液噴出那人身體,力飆不遲疑地抽出斧頭,再次迎擊先前被打退、重新攻來的九黎武士。

    這時候的舞陽,因敵人分散攻擊力,壓力大減,只需應付一名敵人。

    匕首是利於近身攻擊的武器,舞陽仗著身形靈活,大膽地避過對方的長矛,穿破敵人的防衛,繞到那人身後,鋒利的匕首刺向那人背心。

    慘號聲中,愛到重創的九黎士兵向前仆倒,舞陽收勢不及,被他的力量帶向前撲,重心不穩地跌在那人身上,她吃力地拔出匕首,一股血箭跟著往上冒出,撲鼻的血腥氣息讓她呼吸一窒,胃部跟著難過起來。她手一軟,匕首落下,身子跌坐在地。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交殺人,先前被圍攻時,她沒時間想到這些瑣事,危機一旦解除,心防頓時崩潰,她發著抖,呆呆地瞪著被她奪去生命的敵人屍體。

    另一方面,剛解決難纏的頑敵、還來不及鬆口氣的力飆,被舞陽深陷危機不自知的一幕嚇掉了魂。

    沒時間對舞陽發出警告,力飆在拔腿奔向她時,淩空擲出手中的斧頭射往正持長矛偷襲舞陽的一名漢子,如離弦之箭般迅速的身體,毫不猶豫地護住舞陽。

    淒厲的哀號聲裏,夾雜著力飆的一聲悶哼,在斧頭劈中對方身軀的同時,那人手中的長矛脫手擲向舞陽。

    這個一開始便傷在舞陽手中的老石,成為六名九黎士兵中最後的犧牲者。當他咽下最終一口罪惡氣息,翻白的眼珠似乎仍無法置信他和五名同伴會莫名其妙地死在這裏,而一切只為眼前美豔的女子。

    "力飆!"舞陽掙扎地從他沈重的身軀下爬出來,見一管長矛插進他背部,血液如湧泉般滲出,她登時目眩頭暈。

    "力飆!"她不敢去拔長矛,被淚水模糊的視線和力飆盈滿痛楚、逐漸渙散的眼光相遇。

    "我……"力飆想告訴她他沒事,然而大量流失的血液讓他身體虛弱,傷口的疼痛令他忙著呻吟,無法從乾澀的喉頭擠出話來回應她,只能對她臉上的著急莫可奈何。

    "力飆,你怎麼樣?"舞陽著急地詢問,小心翼翼地避開那管長矛,將他沈重的身軀半抱在懷中。

    乾澀的嘴唇一再蠕動,千言萬語藏在他無神的眼瞳,妙默傳遞著他還來不及告訴舞陽的諸多言語,那些到這刻才恍然明白的諸多事。

    因為這是第一次,第一次啊!

    驚覺到原來他還有勇氣再愛,深深地、無法自拔地愛上眼前這個驕傲、美麗的女子!

    當舞陽對鳳族族長百般關愛;當舞陽不管在怎樣艱難的環境下,都念念不忘她的族長;當舞陽在他懷中,還喊著鳳族族長的名字,他之所以會如此生氣、沮喪、失望,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地強佔了她,在兩人之間製造仇恨,全是因為他被嫉妒給沖昏頭了!

    他愛她啊!

    即使她不愛他,他依然堅持她要愛他。他不能、也不許她生命裏有另一個男人的存在,他要她只能愛他!

    即使此刻死去,他仍要愛她,透過最後一絲卑微的心聲,傳遞他無法言喻的愛情,告訴她他隱藏在心中說不出口的愛意!

    那深藏了又深藏的情意,早在心坎裏被遺忘了,卻在兩人相遇時,再度萌芽。

    他的愛如此隱誨,苦澀得連他都無法辨別。

    但他的的確確愛她,儘管神智逐漸渙散、昏沈,他仍捨不得合上眼,怎樣都要告訴她,他愛她。而從她淒涼、迷茫的凝視中,他仿佛看出她為他疼痛的心。這是不是表示她心裏也有他的存在?

    帶著一抹滿足,力飆甘願陷入昏沈中。只要舞陽明白他的心,只要舞陽原諒他的錯待,只要舞陽心裏有一絲絲他的影子,他便甘願了。

    "力飆,不要!不要放我一個人……"舞陽抱住他痛哭失聲,心情亂成一團,不曉得該怎麼辦。

    他流了那麼多血,他的氣息漸弱,他就要死了……天啊,她該怎麼辦?她不要他死,不要啊!

    "姑娘……"

    完全沒了主意的舞陽,迷茫地抬起頭,模糊的淚眼對上一雙黑白分明、善解人意的冷靜眼眸,紛亂的心情漸漸平靜。

    "水兒和妹妹星兒,謝謝姑娘出手相救。"那對水汪汪眼睛的主人,飽經陽光洗禮的淡褐色臉上,有種洞察人事的滄桑感。她從身後拉出畏畏怯怯、流著眼淚、扯弄破衣遮掩身體的少女,盈盈向舞陽一拜。

    "你們不必客氣……"舞陽黯然地低下頭,眼眶湧出更多的淚水。如果早知道會害力飆受傷,當初她還會衝動地跑出來救人嗎?

    "姑娘不用太憂慮。你這位朋友尚有餘息,只要拔出背上的矛,止住血,相信會沒事的。"水兒溫柔地安慰她。

    "可是……血像流不完似的,如果拔出矛來,我擔心……"舞陽哽咽地道。

    "姑娘放心。我知道附近有種藥草,敷在傷處有立即止血的功用。我現在就去找,請姑娘先幫你朋友壓住傷口。星兒,去把那些人的衣物扒下來,我有用處。"水兒交代完後,很快消失在樹叢裏。

    時間好像變得慢了起來,舞陽強撩下心裏的無助,溫柔地照料力飆,在他耳畔不斷低喃:"不要離開我,力飆。只要你醒過來,我不再對你凶。你醒來,好嗎?"

    正當她快被心頭的無助逼得崩潰,水兒踩著輕快的步伐回到她身邊。

    她幫忙舞陽以匕首割開力飆的傷口,雖然傷口深,卻沒有刺中骨頭部位,傷勢比她們想像中容易處理。舞陽小心地拔出矛來,力飆在昏迷中,發出低啞的呻吟。

    水兒將藥草放在嘴裏嚼爛,糊在力飆的傷口上,沒多久,血流便緩了下來。水兒留下舞陽幫力飆包紮傷口,自己和妹妹合力將九黎士兵的屍體扛到雜生的草堆裏。

    "這林子到了晚上,會有成群的土狼出沒。只要一夜,這些壞人的屍體就會被啃得精光。"水兒向舞陽解釋。

    對於水兒處理這些事的冷然,舞陽有些訝然。好像這些事情對水兒都是家常便飯的。

    "這些沒天良的武士,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到我們村裏騷擾。我不知道被他們淩辱過幾次了,早就想要伺機報仇,可惜我力小人單,對付不了他們,今天和妹妹出來采果子、捕魚時偏又遇上他們。這批混帳連我的小妹都不放過,無論我們如何求他們,還是硬著來,若不是你們及時趕到,只怕我和小妹就要死在這裏了……"水兒拭著淚,解釋原委。

    舞陽心裏百感交集,為水兒姊妹的遭遇感到難過,亂世之中,最可憐的就是無力自保的平民,尤其是女人,更成為男人貪婪欲求下的無辜獵物。

    力飆便一再警告她,無主的女人會成為男人掠奪的目標。她無法想像力飆若沒有出手幫忙,她的下場會如何的可悲。

    想到像水兒姊妹般被這些男人輪流奸辱,舞陽的心就寒到穀底。

    "那現在你們打算怎麼辦?"她關心地問。

    "姑娘不用替我們擔心。"水兒在淚光中綻出淒涼的笑容:"我們是苦命女,早就習慣這種事了。"

    "我是擔心那些九黎士兵的骸骨被發現。"

    "那更無需憂慮。"水兒臉上露出一抹殘忍的得意。"能辨認出他們身分的衣物和武器,我已叫星兒除了下來。亂世之中枉死的人到處可見,過了今晚他便要被啃得屍骨不全,到時候沒人能認出他們來。"

    舞陽一聽,心情更加消沈。在這樣險惡的環境下,她要如何照料受傷的力飆?

    "姑娘的朋友傷得這麼重,若不嫌棄的話,可到我家裏休息兩天。"水兒義氣地建議。

    "那不會太……"舞陽不願連累他們,可是力飆的確需要地方調養。

    "我們不怕受累。"水兒向她保證。"我和妹妹住在村子的外圍,只要我們小心一點,沒人知道你和你朋友的存在。"

    "那就多謝水兒姑娘收留了。"舞陽感激道:"對了,我叫舞陽,水兒姑娘就不要姑娘姑娘的叫我了。"

    "那你也叫我水兒就好。"兩個年齡相近的女孩,在患難之中建立起惺惺相惜的情誼。舞陽就在水兒和星兒的幫忙下,將力飆扶回水兒的家。

    安置好力飆後,舞陽洗淨一身髒亂,雖然疲累了一天,她仍打起精神照顧受傷的力飆。

    望著他失血蒼白的臉,她的心情再度變得混亂,一抹悲傷自胸臆間氾濫,沖上眼睛,化作止不住的淚水。

    為我好起來,力飆,我不能沒有你啊!她在心底呼喊!

    伸手握住力飆長滿厚繭的手掌,把它貼在胸口最濕熱的地方,舞陽垂下眼睫向神明祈願:為我好起來,力飆!讓我有機會告訴你……

    告訴他什麼?

    舞陽的心抖顫不停,模糊的視線看不清楚力飆的臉,就像亂如散發的心,還無法確定該不該面對心裏真正的感情。她對力飆究竟是恨,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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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回

发表于 昨天 23:20 | 显示全部楼层

力飆發著高燒。

    舞陽不斷用冷水擦拭他的身軀,替他降溫。

    記憶處,依稀有過類似的情景,有一雙大手溫柔地撫過她的體膚,帶著無言的溫柔與焦急,以沾水的涼撫慰她內的燥熱。

    他在她耳邊的懇螅剜陌錚馗叢謁睦鍩叵臁>」芩筆輩腥痰毓乇賬械母芯酰輝富賾λ遠隙閑厥漳山奈卵悅塾鎩?br>

    就像這時候,她邊替他擦拭身軀,邊在他耳畔哄求。只要他好起來,她會好好對他,不再冷言冷語。

    "力飆,為我好起來,你夠強壯的,不要拋下我一個人。你答應過要帶我去見族長,不能不守信諾,只要你好起來,我不會再恨你,我會……"她咬著下唇,另一波的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仿佛下定決心,她再度啟開櫻唇。

    "不管我們以後是否能在一起,我都不會再逃避你了。"低聲許下承諾後,舞陽以手背拭去淚水,眼裏閃著決心。"反正我不準你離開我,如果你這樣死掉,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不曉得是舞陽利誘加威脅的一番話奏效,還是水兒採摘的藥草管用,力飆發燒的身軀在隔天早上降溫下來,他在昏迷中不斷喊著舞陽的名字,將她的手抓得牢牢的;仿佛可以借由這樣得到力量,複元傷重虛弱的體軀。

    不過,這倒讓陪伴了他一整晚的舞陽累壞了,癱倒在他床邊。當力飆被傷口痛醒,張開困倦的眼皮,進入眼裏第一樣美好事物,就是舞陽疲累的睡容。

    這一眼令他全身振奮起來,傷口的疼痛以乎沒那麼難以忍受了。

    他不忍心吵醒她,只是以充滿愛意的眼光靜散地凝視她。若不是水兒進房來探視的腳步聲驚醒了舞陽,他還不想移開眼光呢。

    "你醒了!"舞陽驚喜地喊道,和水兒開心地相視一笑。

    水兒幫忙舞陽重新為他換上草藥,還喂了他一些魚湯滋養體力。力飆仍然很虛弱,聽舞陽講了一遍他昏迷後的事情經過,疲累地沈沈睡去。

    經過兩天,力飆的體力恢復了大半,勉強可以坐起身,只是舉起手臂時,仍會牽動背部尚未癒合的傷口。

    這天傍晚,舞陽剛替力飆換好藥,水兒一臉慌張地闖了進來。

    "不好了,舞陽。有一隊九黎士兵朝村裏找了過來,你們快點離開。"

    "發生什麼事?"舞陽著急地問。

    "我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來調查什麼鳳族被突襲的事。"見舞陽的臉色一變,水兒連忙安慰:"舞陽,你不必擔心,跟上回那隊被殺的九黎士兵沒關係。他們的骨頭早被野獸啃得一根不剩了,沒人會發現的。我只是怕你們會被刁難,畢竟你們是陌生人,那些九黎士兵可能會……"

    舞陽和力飆飛快交換了個眼光,很清楚水兒未說出口的意思。力飆心裏一沈,他的背傷還沒好,這時候離開,怕會拖累舞陽。

    "舞陽,你快走。先想辦法回鳳族,我可以保證你的族長沒事,他一定會跟你們族裏聯絡。"他斷然道。

    "你說什麼傻話?要走我們一起走。"她倔強地抿緊唇。

    "我只會拖累你,你還是一個人走吧。"

    "你留在這裏也會拖累水兒,還是跟我一道走。"舞陽不理會他的拒絕,將隨身之物收拾妥當,毅然扶他下床。

    "水兒,由哪個方向離開安全?"舞陽攙住扶著牆壁緩慢移動腳步的力飆,轉向結識不久便要分離的朋友。

    水兒幫忙扶著力飆,送他們到村口。

    她指著右側茂密的深林,"你們可以由這方向離開。那群九黎士兵會在村裏待到明天,你們要把握時間隱藏形跡。"

    "謝謝你幫忙,水兒,後會有期了,"殷殷向好友道別,舞陽和力飆展開另一趟艱困的旅程。

    崎嶇的山徑本來就不好走。加上力飆又受了傷,每走一步便會牽動傷口,走不了許久,力飆已大汗淋漓。

    "舞陽,你還是一個人離開,別管我了!"他咬緊牙根,急促地喘息。

    "你別再說這種話,我是不會放你一個人的。"她吃力地攙扶著他。"再忍一忍,等我們找到一個安全的藏身之所,就可以休息了。"

    "舞陽,你為什麼這麼固執?這樣下去,我們誰也離不開。"

    "別說喪氣話了!真為我好,你就閉上嘴,把力氣用在走路上。你曉不曉得你重得像頭豬!"舞陽沒好氣地瞪他,都到這節骨眼了,他還要跟她唱反調!

    力飆知道自己勸不了舞陽,只好如她所言閉上嘴,專注在走路上。儘管每一步對他而言都像是酷刑,但為了不增加舞陽的負擔,他只能咬牙忍下。

    夕陽沈沒時,數隻寒鴉驚慌的盤旋飛起,舞陽機警地停下腳步,四處張望。遠遠地,似乎有馬嘶人聲,她著急地扶著力飆加快腳步,不敢停歇下來,生怕會被九黎士兵遇上。

    月光自樹影間升起,柔和的光芒透過樹葉隙縫提供他們照明,兩人氣喘咻咻地趕著路。力飆已經分不清楚黏濕在身上的是血還是汗了,甚至已經被疼痛所麻木,只能拖著沈重的腳步跟著舞陽。

    黑夜的森林,在每一道看不清的墨綠樹影星,到處潛伏著危機。舞陽除了擔心九黎士兵外,還要防備林中的野獸出沒,神經繃得極緊。

    不知道走了多久,力飆靠在舞陽肩上的身軀逐漸沈重,舞陽感到體力無法負荷,只得將他攙到山拗處,讓他靠著三人伸長手才可合抱的樹幹休息。

    顧不得急喘的氣息,舞陽被力飆背後的一攤血嚇住,手忙腳亂地從隨身行囊掏出水兒準備的藥草,替力飆清理過傷口後,重新吸上。

    "你怎麼樣?"看著他蒼白的臉容,舞陽心裏萬分著急。

    力飆搖搖頭,心裏告訴自己,只要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就好。但背部傷口上清涼、舒適,使得他的神智昏沈了起來。

    一陣風從林間吹來,加深了夜裏的寒意。力飆歪著頭睡著,舞陽不忍心吵醒他,從行囊裏拿出一塊獸皮,包裹住兩人。相偎著取暖。

    她打算在天亮前叫醒力飆,再趕一段路。

    半睡半醒之際,她忽然聽見一陣踩在枯葉上的沙沙聲,猛然醒了過來。

    張開眼一瞧,卻對上數雙在黑夜中泛著色欲的貪婪眼睛。舞陽的心沈到穀底,忙握緊腰間的匕首。

    "嘿嘿嘿……上頭不讓我們在村裏休息,硬是命令我們連夜進林子裏搜索,沒想到還能在這裏遇到個美人兒!"持矛的士兵和同伴邪邪地笑了起來。

    力飆被他們的笑聲吵醒,看清眼前的情勢,全身立刻進入戒備狀態。

    其實這幾個人並不陌生,他曾阻止舞陽現身和對方碰面。他記得其中一個叫作老五,另一個為首的士兵,看起來很精明的樣子。

    一群色鬼!

    力飆可以感覺到身邊的舞陽微微發著抖,似乎在忍耐著怒氣。他貼近她耳邊語:"別管我,你一個人逃走。"

    舞陽惱怒地瞪他。

    "嘿嘿嘿……還是一雙呢。"

    "老五,你有毛病啊!沒看清楚她身邊那個蒼白鬼跟你我一樣,胯下都有那一根嗎?你連公的也不放過啊!"濃重的汕笑,發自另一個拿劍戒備的大漢。

    "你胡扯什麼,老三?我的意思是這樣玩起來會更有意思!"老五氣急敗壞地解釋。

    "嘿嘿嘿……你有什麼癖好我會不知道嗎?"

    "老三!"

    "別吵了!"為首的漢子阻止手下的吵鬧,精睿的眼睛迅速向兩人窩坐在地上的平靜臉容一掃。

    換做一般人,大概早跪在地上求他們饒命了,這兩個人很不一樣。尤其是那個女的,豔麗的面容本來就少見,眉宇間的英氣更是女人中少有的,令他不禁暗暗驚奇。

    "你們是什麼人?"

    他這麼一問,倒給舞陽好點子了。

    水兒不是說,有隊九黎士兵為鳳族被襲的事來調查嗎?可見得蚩尤還不曉得族長是被黃帝的人擄走,才派人來查個究竟。

    舞陽不慌不亂地迎視為首之人,冷靜地道:"我們是鳳族人。"

    "什麼?"九黎士兵面面相覷,領頭的人收起滿臉的訝異,審慎地評估舞陽的話。

    "我們被人襲擊,我的同伴因此受了傷。"

    "那貴族族長呢?"

    "我不知道。"舞陽晶燦的眼睛問了一下,露出憂慮。"我們跟族長分散了,在山林中迷失方向好幾天,好不容易走到這裏來。"

    "你沒騙我?"

    "鳳族族長是應九黎共主之邀前來,如果我不是鳳族人,會知道這件事嗎?負責接洽這事的,是敝族的劉祭司,他是我父親鳳族大祭司的親手足,不信的話,可以請他作證。"

    這隊九黎士兵的小隊長聽舞陽言之鑿鑿,心裏信了大半。

    "老大,管她是誰,先讓咱們兄弟開心嘛!"老五性急地插嘴。

    "別鬧了!"被稱為老大的隊長不悅地朝屬下叱道。

    如果這個女人的話屬實,她尊貴的身分豈是他這班屬下可以冒犯的?他儘管好色,卻知道分寸,可不像他那群只會吃喝拉撒睡、抱女人的飯桶部下!

    他深深注視著那儘管疲累、憔悴,仍無法掩飾的麗質秀容。她的美色,恐怕連蚩尤大王都會心動吧。

    "姑娘有可以證明自己身分的物件嗎?"

    "除了我隨身的匕首外,我們沒有可以證明的。"她愁苦地搖著頭。

    "那就讓我看看你的匕首吧。"

    舞陽遲疑了一下,掀開覆在身上的獸皮,將匕首托在掌心遞上前。

    隊長正舉步要過去拿,色迷迷盯著舞陽一雙美腿的老五已等不住,伸手摸了舞陽的腿一把。

    "放肆!"舞陽被他惹惱,匕首交至右手,賞了他一個巴掌。

    老五被摑得哇啦哇啦叫,撲上前來要打舞陽,只見她俐落的跳起身,一腳踢得他往後仰,但老五很快地爬起身來,蠻牛般沖向舞陽。

    隊長見狀連忙要上前勸架,力飆以為對方要倚多為勝,著急地喚著:"小心!"

    這時候,先前被老五喚作老三的傢夥見力飆好欺負,上前踹了他一腳,痛得力飆齜牙咧嘴,在地上連滾了數圈。

    舞陽心裏又急又氣,若不是老五礙手礙腳,便要衝到力飆身邊保護。

    老三趁著隊長攔在舞陽和老五中間做和事佬,嘿嘿地朝力飆冷笑,不懷好意地對準力飆背部滲血的傷口。

    他正欲舉腳踹向他,同時間樹林裏咻咻先後射出兩支箭,一箭射中他面門,一箭射他的頸部,他張著嘴,身體仰後筆直倒下。

    倉卒生變,令現場更加混亂。

    站在外圍觀戰的三名九黎士兵還來不及反應,有兩人被分別從身後樹叢探出的手扭斷頸子,另一人則被利箭射中咽喉。

    舞陽嚇了一跳,飛快從兩名九黎士兵之間跳開,三道迅捷的身影分別沖進場中,一人奔向力飆,兩人則迅猛地攻向倖存的老五和老大。

    舞陽這才知道當日力飆和他的同伴攻擊鳳族對,處處留情。在她仍為情勢的突然變化發著呆時,另兩名九黎士兵相繼發出哀號,倒在血泊中。

    "大熊。"力飆對那雙熟悉的炯亮熊眼苦笑,隨即痛暈過去。

    ☆☆☆

    替力飆重新裹上傷藥後,大熊帶領眾人連夜離開那座山林,于清晨時來到一個安全的山洞藏匿,將奉風雲之命,和兩名同伴共同尋找力飆的經過說了一遍。

    他們在山區搜索,碰到九黎的巡邏士兵,為了隱匿形藏,錯過了和力飆碰面的機會。

    "我和舞陽在山洞等了好幾天,都等不到你們的消息,才決定上路。你們回山洞時,有看到我留下的暗號嗎?"力飆問道。

    "有。那時候你們已經走了。我們同時發現大隊九黎士兵來到這裏搜索,怕你們會遇到麻煩,忙跟了上來,剛好來得及救你。"大熊蹙緊眉,仍對未能及時救援力飆,讓他受傷而耿耿於懷。

    "你是怎麼受傷的?"他問。

    力飆苦笑,只回答;"一言難盡。"

    大熊將指責的眼光投向舞陽。"不關她的事。"力飆倔強地抿著唇道。

    力飆拚命護佐舞陽的樣子,讓大熊恍然大悟,只了然地看了兩人一眼,沒再對這事多說什麼。

    "九黎士兵大舉搜查了山區,我們不能再走老路回去。飆,我們最好往西北而去,可以到達力族的營地。"

    "大熊,你知道我……"力飆為難地蹙著眉。

    "我曉得。可是事到如今,我們沒有別的路可走。你身受重傷,九黎人又擋了我們回風族營地之路,唯有回力族駐紮地這條路是最安全的。飆,他終究是你的父親,不能因為多年前的一點小誤會,到現在還不肯原諒他。"

    "他……"力飆握緊拳頭,直到力道大到牽動背部的傷口,才倏然放開,百感交集地瞪著眼前從小玩泥巴長大的好友。大熊應該是最瞭解這件事的,居然還替他說話,他之所以投在風族族長風後麾下,而不跟著自個兒父親,其中的緣由大熊最清楚。

    "他不公平!"他倒蹙劍眉,朝大熊低聲咆哮。"再說連他也在,我不要!"

    力飆孩子氣的話語讓人聽得一頭露水,只有大熊知道他話裏的兩個"他"各別指的是誰。

    儘管大熊同樣不願意面對另一個"他",不過他沒有選擇。回力族是他們唯一的路。

    "別賭氣了。"大熊試圖安撫好友,卻得到力飆警告的一瞥,他毫不畏懼地揚起眉,眼中閃過一抹狡獪,皮皮地笑了起來:"就算你想拿自己性命開玩笑,總不能拉弟兄們下水吧?還有舞陽姑娘,你想她陪你一塊兒死嗎?我們可是有責任將她安全送回鳳族族長手中,這是風雲跟我們分手時特別交代的。鳳族長對舞陽姑娘的安危非常掛意,甚至揚言如果舞陽姑娘有三長兩短,先前談妥的合作事宜就作罷。"他利用力飆的責任感,及對舞陽的微妙情愫,想要勸服他。

    "族長她……"聽到初月如此關愛她,舞陽不禁感動得熱淚盈眶。

    豈料這幕卻激怒了力飆。

    好個郎情妹意!

    不枉舞陽時時念著那個娘娘腔,那傢夥也把舞陽記在心坎!

    可這點教他心無比難受,五臟六腑都被嫉妒的情緒所啃噬!

    等著瞧吧!

    力飆按捺下想掐住舞陽的肩,不準她再想起那鬼族長的衝動,眼睛危險的眯起。

    他發誓,定然要讓舞陽忘了那個傢夥。他不會輸給他的!舞陽只屬於他,誰也不能將舞陽從他身邊奪走!

    回到力族營地,代表著他將有更多的時間和權力霸住舞陽。

    風雲定然將鳳族族長帶回風族營地,等他接到舞陽跟他在力族的消息,再帶著鳳族族長趕來見舞陽時,他已經讓舞陽死心塌地跟著他了。

    想到這裏,力飆不禁眉飛色舞起來,笑得合不攏嘴。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麼。

    大熊將他的心花怒放當作是贊同。傍晚時分,大熊和兩名夥伴輪流背著力飆於夜間趕路。

    就這樣曉宿夜行,十天之後,他們終於通過了險峻的山區,來到力族駐紮的地方。

    連日趕路的結果,使得力飆背部的傷口始終無法完全癒合。仗著自己受傷,他賴著舞陽照顧他,不讓她離開視線之外。

    即使回到力族營地,因傷口發炎而高燒昏迷,他仍捉緊她的手,嘴裏囈語著:"舞陽,舞陽……"

    ☆☆☆

    舞陽被留在力族的營帳,昏睡中的力飆緊握著她的手不放,只要摸不到她,他就會不安地欠動,驚天動地喊著要她。

    力族族長力牧在巡防營區回來的當天前來探訪兒子,舞陽那時正好去小解。握不到她手的力飆頓時吵鬧得厲害,大喊哭叫著舞陽。

    力牧頓時呆在當場,向來英勇過人的兒子,幾曾有過這麼虛弱的時候?就算當年被他打得半死,也不曾聽他呼個一聲,怎麼現在像個孩子般哭鬧?

    等他聽清楚他喊的是什麼時,更無法置信。

    既不是哭爹,也不是喊娘,而是個他連聽都沒聽過的名字。

    "怎麼回事?"力牧威嚴、冷峻的眼光倏地射向大熊。

    大熊聳聳肩,似乎對眼前的一幕習以為常。

    "舞陽……不要離開我,不要……"

    力飆另一聲哭喊傳來,昏迷的神智陷在無邊的噩夢中。舞陽被一個臉孔模糊的傢夥從他身邊搶走,無論他怎麼叫她,都不見她回頭。

    "不要撇下我,舞陽……"他聲嘶力竭地喊著,雙手淩空虛抓,像在找什麼。

    力牧蹙緊眉,正想大罵兒子不像話,一道娉婷的身影沖了進來,握住力飆尋找的手,叠聲安慰。

    "沒事的,我來了,我來了……"

    溫婉細柔的聲音,立刻撫慰了他夢中焦燥、不安的情緒。噩夢遠離,舞陽被他搶了回來。但他仍不放心,著急地睜開眼,好確定一切。等到眼光遇上那對盈滿瞭解、憐惜的烏亮眼眸,才滿意地笑開。

    "我做了個噩夢,夢見你不理我。"力飆嘟著嘴,逞強地撐起身,身子不穩地仆進舞陽懷裏,埋進她的幽香中尋求安慰。

    "傻瓜,我怎會不理你呢?我不是在這裏嗎?"習慣了他的依賴,舞陽以手梳理他披在裸肩上的亂髮,輕聲哄慰。

    "可是夢裏你不理我。"他模糊不清地埋怨。"無論我怎麼喊你,你就是不理我。"

    "那是夢嘛。"

    "是夢也不可以!"他霸道地說,抬起眼光熱烈地凝望她。"不準離開我,一步都不可以!"

    "可是我是去……"舞陽尷尬地垂下頭,她總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她是去小解吧!"我是去吩咐人準備熱水。天氣這麼熱,你又一臉大鬍子,我怕你會熱昏了頭,如果把鬍子刮掉,就會清爽些。"

    "你要刮我鬍子?"力飆難以置信地瞪著她。

    "哎呀,你都不曉得你那臉鬍子有多麻煩。幫你擦個臉都不知道有沒有擦乾淨,天氣這麼熱很容易長蝨子。你自個兒都抓得滿臉包,更別提還跳到我身上咬我。"她叠聲抱怨,將手上的一處紅腫給他看。"喏,就是你身上的蝨子咬的!"

    力飆心疼地俯下後吻住那個部位。在他眼裏,營帳裏的其他人都不存在,舞陽擄獲了他全副的注意力。

    舞陽不好意思地推著他,儘管兩人有過肌膚之親,為了照顧力飆,她還幫他擦過好幾次澡,但終究是年輕女孩,當然會害羞。

    受冷落的力牧見兒子眼中只有愛人,他來了半天卻連眼皮抬向他都沒有,不禁有些吃味。

    "飆兒!"威嚴十足的男中音有力地揚起,劃破了情人間的親密氣氛。力飆詫異地看向聲音來處,似乎直到這一刻才注意到父親的到來。

    "阿爹……"他懶懶地喊了聲,隨即不感興趣地將眼光挪回舞陽嬌媚的芙蓉臉蛋。

    "你這是什麼態度!"力牧氣得發抖。

    "族長……"大熊連忙插進來當和事佬。"飆還發著高燒呢,您別跟他計較了。"

    "他那個態度……"力牧的意思是兒子厚此薄彼,對那個叫舞陽的就顯得精神百倍,對他便懶得理會。

    "您是力族長嗎?"舞陽禮貌地向為牧行和。"力飆的傷口發炎,有點語無倫次。您別介意。"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舞陽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力牧不由得動起憐香惜玉之心,怒氣悄消去。

    他還待說兒些什麼,被大熊拉了出去。

    原來大熊見到力飆滿臉不高興,眼光還戒備地緊盯住自己的老爹,仿佛生怕老爹會過來搶他的舞陽似的。為免這對父子當場吵起來,他只好幹冒大不諱,把族長拉出營帳。"大熊,你越來越大膽了!"走出力飆的營帳,力牧一張臉臭得跟什麼似的。

    "族長。您又不是不知道飆的脾氣,他現在身體虛,受不了刺激,我是擔心您訓個沒完,影響到他的傷勢。"大熊避重就輕,滑溜地道。

    還能抱女人,那傢夥的傷勢有多要緊?

    倒是他,遭兒子冷眼相待就算了,又被屬下無禮地拉出營外,來不及多看兒眼美女的姣好容貌,他的心情又有誰來體會?

    力牧在心裏響咕,狠狠瞪了大熊一眼。

    "那位姑娘是什麼來歷?"氣歸氣,向來精明的力牧可不容許自己的營地多了個身分不明的女人。

    "她叫舞陽,是鳳族的侍衛隊長。"

    力牧對鳳族的事略知一、二。前不久,風後遣人來告訴他,力飆為了執行有關鳳族的任務下落不明,他心裏一直擔心著。直到今晨屬下來報,力飆受傷返回力族營地,他立即撇下一切軍務,趕回來看兒子。

    力飆和鳳族的侍衛隊長居然在一起,兩人的樣子看起來很親密,莫非是患難中生出的感情?

    "大熊,舞陽好歹是鳳族的侍衛隊長,飆兒這樣霸住她,叫她做這做那的,會不會不太妥當?"他試探地問。

    "不會啊。"大熊聳聳肩:"沒聽過舞陽姑娘抱怨什麼。"

    "那就好。"既然人家姑娘都願意了,他還有什麼話好說?力牧交代大熊好好照顧力飆後,帶著隨身侍衛返回自己的營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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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昨天 23:24 | 显示全部楼层

"大熊,族長的消息麻煩你打聽了。"趁著力飆睡著,舞陽走到營帳外喚住大熊低聲拜託。

    "舞陽姑娘放心吧。敝族族長已經派人往風族長那裏傳消息,相信風雲知道姑娘在此後,定然會轉告貴族族長,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回來。"

    "那就有勞你了。"舞陽眼神複雜。和族長重逢,意味著離開力飆。這些日子的患難與共在腦海裏電光石火地閃過,從最初的針鋒相對到後來的互相扶持,原有的憎恨情緒在力飆捨命救她時,都雲煙消散了。如今她對他不再有恨,只剩下她畏懼面對的情感糾纏。

    舞陽的眼光黯然下來,朝大熊露出一抹自責意味濃厚的虛弱笑容。

    "一日沒見到族長,我就放心不下來,那天我以為你們要對我族不利,才會找機會逃走。早知道這是場誤會,我當初就應該留下來,追隨在族長身邊保護。我這麼做,等於是背棄了自己的職責,同時還讓族長為我擔心……"

    "舞陽姑娘別自責了。我相信貴族族長不會為這事責怪你。再說,你也是為了想救大家嘛。"

    "不,是我太任性、自以為是,害得力飆為了保護我而受傷……"

    這是大熊第一次聽舞陽提起力飆受傷的事,但此事既已過去,再來追問便沒有意義。倒是舞陽晶燦美眸裏的晶瑩淚光,讓她有說不出來的楚楚動人,令人心生憐惜。

    他連忙安慰她:"力飆的燒已經退了,傷口也逐漸癒合。他一向身強力壯,經過幾天調養,準又會生龍活虎,姑娘不要太過擔心。"

    "你這麼安慰我真好。"舞陽的聲音有些哽咽。"謝謝你,大熊。跟你說過話後,我心情好多了。"

    "舞陽姑娘別客氣。有什麼心事,儘管跟我大熊說。"他擂著雄壯的胸膛,很義氣地道。

    舞陽被他逗笑,低笑了起來。

    自睡夢中被吵醒的力飆,聽見他們的談話,生著悶氣。

    他一方面氣舞陽背著他跟大熊說話,還要他幫忙聯絡鳳族族長,而大熊那傢夥居然答應了,另一方面更氣舞陽和大熊有說有笑,好像比跟他在一起還要開心。

    回想起兩人相遇以來的情景,舞陽好像從未對他笑得這麼開心過。尤其是在他使強得到她後,她多半臭著一張臉對他。若不是他為她受了傷,她也不會這般溫柔地照顧他。她始終不將他對她的好放在心上,對後來才遇上的大熊卻輕聲細語,還說跟他說過話後,心情好多了。難道她有什麼心事不能跟他說?他也可以讓她心情變好啊,舞陽為什麼一點機會都不給他?

    他惱火地奮力捶著床,背部的傷口經過適當的治療,癒合的情況越來越好,似乎怎麼用力都不會裂開。他擔心傷勢一旦痊癒,舞陽不會再理他。到時候他怎麼辦?

    心情越發糟糕,他臉色陰霾得如雷雨前的天空,不經一場淋漓盡致的傾盆大雨,密佈在心頭的烏雲不會散去。

    舞陽回到床邊時,便見到力飆臉臭臭地坐在床上。

    去掉那臉濃密的鬍鬚,舞陽發現力飆有張粗獷而又俊俏,剽悍中不失細膩,英氣飽滿而又活力充沛的臉孔。他笑起來時很好看,兩片薄唇冷峻又迷人,棱角分明的下顎流露出他大膽又堅毅的性格。

    而他直挺的鼻樑,飽滿額頭間的劍眉星目,更襯得他挺拔不群。濃黑的長髮未整理時亂得像雜草,經過她細心梳理後,服帖地以布條編在腦後,令他更顯得神清氣爽。他的俊朗不輸鳳族的年輕祭司,雄壯威武的氣魄更淩駕於鳳族男子之上。

    這是指他幾日來溫順時的模樣。此刻,他像只蓄滿危險力量的兇猛獵食動物,肌肉糾結的光裸胸膛上交疊著孔武有力的手臂,黑黝黝的眼睛裏跳著兩簇火焰,帶著冰的冷漠與火的熱情,專注地凝視她。

    舞陽在他的注視下,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他的眼光仿佛會灼人,帶著掠食者慣有的貪婪光芒緩慢地梭巡她,使她覺得自己在他眼裏像頓美味大餐,隨時都會被他饑餓的眼光所吞沒。

    "你沒事吧?"她小心地刺探。

    力飆仍一眨也不眨地緊盯著她。

    "不是才剛睡下嗎?為什麼不多休息一會兒?"

    再睡下去,你就被人搶走了!

    溫怨自臉上一閃而過,力飆斜斜勾起唇角,一抹冷冷的笑意自他唇邊擴散開來,卻沒有到達他的眼睛。不知道為對麼,他的笑讓舞陽寒毛直立,直覺到危險的降臨。

    "過來。"他沙啞地道。

    她搖頭,然後在他不以為然的眼光瞪來時,膽小地避開。

    "你怕我?"

    舞陽不可思義地回視他,紅潤的櫻唇微張,眼睛睜大。

    儘管覺得這話好笑,但她不得不承認剛才興起的心情,和害怕很相近。

    她會怕他?

    怕這個連日來倚賴她照顧的男人?

    她甩甩頭,覺得這個想法可笑,連帶地剛才的奇異反應,更顯荒謬。

    力飆慵懶地坐在床上看她,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垂下的眼睫遮住了先前引起舞陽警覺心的光芒,看不出任何情緒。

    舞陽摸不著他的想法,又不能老杵在原地。

    "要不要喝水?"她問。

    力飆長長寬寬的眼睛睜開一條細縫,舞陽看見他輕輕點了一下頭。

    她放鬆心情,覺得力飆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這些日子來他們相處愉快,儘管他時時刻刻黏著她,她卻甘之如飴;他是為了救她受傷的,她覺得自己有義務照顧他。

    另一面,當然是因為她喜歡他,暗生的情愫便得她不忍拒絕他的要求,不避嫌地留在他營帳裏和他共宿,睡在大熊為她準備的另一副鋪蓋裏。

    他除了偶爾會賴在她懷裏,偷幾個吻以外,倒沒有任何逾矩的動作。為此,她更加放心。她也不知道剛才怎會覺得某種危險的張力自力飆身上輻射出來,或許是她太敏感吧。

    從水壺裏倒出清涼的泉水,她端著陶杯到力飆面前。

    力飆沒有伸手接過。傾唇就著杯口,舞陽沒料到他這麼做,只好傾斜陶杯,將水倒進他嘴裏。

    待他喝完,舞陽收起杯子轉身朝外走,冷不防纖腰被只有力的臂膀勾住,身子不穩地往後跌進力飆懷裏。

    力飆翻身將她壓在床上。

    "你幹什麼?"舞陽驚慌了起來,主要是力飆壓在她身上的重量勾起她記憶中某些不堪的片段,讓她覺得自己是那麼柔弱,無力和力飆的力量相抗衡。

    "你剛才跟大熊的話,我聽見了。"他陰鬱地俯視她。

    "我跟大熊沒說什麼!"她不明白他的怒氣從何而來。

    "不,你們說了很多,我全聽見了。"儘管聲音輕柔,舞陽卻聽出他語氣中暗藏的洶湧怒意。

    "我只是拜託他打聽族長的消息,"舞陽實在不想提起這事,因為力飆每次聽到她說起族長就會抓狂,這點她到現在還想不透。

    果然,他黑黝黝的眼睛危險地眯起。

    "我……知道……你會不高興……"在他兇惡的瞪視下,她結巴了起來。天哪,她幹嘛嚇成這樣?她又沒對不起他,為何像個被逮到做錯事的孩子般心虛;

    "我是很不高興。"他抿緊唇,一小束肌肉在下巴危險地跳動。

    這話可惹惱了舞陽。

    "這不幹你的事。我打聽族長是天經地義,你本來就答應過要帶我找到族長。只是你受了傷,我不好意思催你,才請大熊幫我打聽。你為這事生氣沒道理。"

    他是答應過她,可他現在後悔了!

    他才不要把她還給她念念不忘的娘娘腔族長哩!

    力飆不願承認他打算反悔,改而指控她另一件事。"你跟他有說有笑?"

    "那是因為……因為他的樣子很好笑嘛!"

    "什麼樣子?"他狐疑地追問,想知道大熊是怎麼逗笑舞陽的。

    "就是用兩隻手擂著胸。"

    "那會好笑?"力飆懷疑,他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你沒看到他那個樣子。總之,我就是覺得好笑嘛!"

    "這樣嗎?"力飆不信邪地一手撐住床面,一手捶打起伏的胸肌。

    "樣子是很像,可是大熊做的樣子比較好笑。"舞陽不捧場地道。

    本來嘛,力飆凶著一張臉,哪有人家大熊可愛!

    "你……"他氣黑了臉,她居然認為大熊比他好笑!

    "起來啦,你曉不曉得你很重耶!"她輕輕推他,怕會不小心扯動他的傷口。

    "你怎麼可以覺得他比我好笑?怎麼可以!"他氣憤地朝她咆哮,鼻孔噴出的熱氣得她柔嫩的臉頰癢癢的。

    "這事有什麼好比較的?"舞陽睜大的眼眸裏有著不耐煩,搞不懂力飆在爭什麼。

    "我不準,你明白嗎?"力飆氣她一點都不懂他的心情。"我不要你對別人笑,更不準我以外的任何人逗你笑!"

    舞陽目瞪口呆,這是什麼道理?

    不準她對別人笑,也不準他以外的人逗她笑?

    "為什麼你就是不瞭解?"他眼裏有抹交織著憤怒和苦悶的狂熱情緒,舞陽被震懾得無法言語。

    "不管是你的族長或是大熊,或是其他男人,我都不許他們接近你。你是我一個人的!我不會讓你走,一輩子都不會放開你!"直示出心底的決定,力飆猛然俯下身,攫住他渴許久的紅唇。

    嫉妒和怒氣是情欲的催情劑,累填了十數日的強烈渴望到達爆發點,不再是幾個吻可哄安撫的,他要的更多。

    炙烈的唇輾過溫熱柔潤的唇瓣,貪婪的舌頭侵略地奪取她口中的甜蜜,強烈要求著她的回應。

    她可知道夜夜面對引他心動情動的美妙胴體,他的身心就像在火中地獄焚燒。面對她每一道清純、溫柔的凝視,他為她全身渴望得發痛。

    對他的愛慕,她冷淡漠視,不肯敞開心迎接他,只接受他玩笑似的輕啄,遇到他熱情示愛便故做不知,不然就像現在只是忍受。

    忍受,這字眼多麼殘酷,他不要她忍受他,他要她接受他!

    力飆猛然離開她的唇,劇烈喘息著,燒灼怒意的眼光直勾勾地看進她眼裏。

    "不要……"舞陽惶然地搖著頭,心情混亂。

    可他不聽,決意要征服她,如果她的心堅持不為他敞開,他會讓她的身體為他燃燒,讓她渴求他像他渴求她一樣!

    欲火在怒氣與絕望的呼應下有著燎原效果,力飆再度俯低唇,這次卻是用哄求的。溫熱的唇瓣在她臉上撒下細吻,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尖,她的紅唇,都受到如珠如寶的珍愛。

    他的氣息帶給她敏感的臉頰一陣搔癢。那陣癢直達心坎最深處,令她深深喘息。

    他的舉止是那樣溫柔,軟化了她的心防。

    意亂情迷的吻緩緩移到她耳後,輕軟的舌頭舔著她的耳垂耳廓,喚起她許久以前體驗過的情欲騷動。

    伴隨著他移到頸間處的灼吻後,是從腰腹處移上罩住她胸房的手。

    舞陽情不自禁逸出一聲在力飆耳裏美妙有如天籟的呻吟,這對他無異是種鼓勵。他手指靈巧地解開她的上衣,愛撫她每一處女性化的曲線。

    酸麻的疼癢肆虐著舞陽的胴體。她的嚶嚀在她聽來直如暗夜裏的狼嚎般嚇人,她驚慌地搖頭懇求:"停下來,求你停……"

    "我不能,舞陽……"他口齒不清地回應,額頭上賁起的青筋及不斷冒出來的汗水,是他努力控制住體內想要爆發的欲望的結果。

    這次,他要讓舞陽心甘情願地接受他,帶給她上回高燒昏迷時曾帶給她的歡愉。他會讓她求他,讓她體會到男女交合的快感,然後他會滿足她。

    "可是……會有人聽見……"她難堪地支吾。

    力飆聽她這麼說,不禁微笑起來。原來舞陽擔心的是這個。

    他覆上她的唇,將她的每一聲愉悅吞進口中,手指靈巧地在她婀娜的軀體舞動,所到之處,火焰襲身,舞陽的神智漸漸昏沈……

    力飆撥開她的腳,大腿內側的柔嫩觸感令他銷魂。

    渾圓的玉臀,股間熱灼、細緻的體膚,刺激得他腿間的悸動瘋狂想要爆發……

    "求我,舞陽,求我要你……"他低啞的嗓音裏夾雜著痛苦的渴望,她睜開氤氳著情欲的眼睛,看見他眼裏的需要。

    灼熱的汗水覆滿他因欲望得不到纖解而痛苦痙攣的肌肉,黑黝黝的眼眸裏盤結著私情暗欲,使得俊朗的眉宇陰暗如晦夜。

    她的心突然軟折下來,為他倍受煎熬仍苦苦忍耐感到疼惜,再沒有心房掙扎在自尊和需要之間。

    她也想要他啊。

    身體為他發燙,魂靈為他傾倒,早在他們相遇時,便註定了這場糾纏。

    她身體的虛空等待他來填滿,被激起的渴望,只有他才能平息,不管之前她如何逃避,都再也回歸不了不識情欲的少女心情。

    不想再逃了,在他熱情的索求下,她已無路可退,再固執下去,只會加深彼此的痛苦。

    嚶嚀一聲,舞陽主動迎上他焦灼的唇,柔軟的手臂纏上他,修長的玉腿為他張得更開,弓起身軀無言地提出邀請。

    這樣的暗示對力飆已然足夠,他迫不及待地進入她溫潤、緊密的通道,耐心地等待她習慣他的巨大,有節奏地抽送情欲,讓他的需要和愛欲化作如戀如訴的熱情,傾盡她身軀。

    欲望,在男歡女愛的樂音中燃燒,每一節每一擊都讓兩人留下激越的回憶,在載滿歡情的呻吟聲裏戰慄地承受喜悅的浪頭,一波又一波,一次又一次,除了銷魂還是銷魂……

    "你是我的,我的……"力飆在最後一次衝刺後高聲大喊,沈重的身軀於激情盡處倒在她身上。

    他劇烈喘息,小心地移下身體,將累壞的舞陽拉靠進懷裏,緊密地摟住她。

    "我的……"直至最後一絲清明都被睡意侵襲,力飆仍緊緊抱著舞陽,仿佛害怕在睡夢中被人分開,更擔心舞陽清醒後不願接受兩人的關係,一雙手臂鎖得死緊。

    ☆☆☆

    接下來的幾天,力飆好像要向她證明什麼似的,康復的體軀熱情地向她索歡,用盡各種方法取悅她的胴體,逼她承認她也是要他的。

    即使不碰她,他黑黝黝的眼光也會追著她不放,不讓她離開視線之外。

    舞陽心情十分矛盾,在欲望中沈浮的心始終有著不安。

    她不確定這種關係可以維持多久。

    一旦族長來接她,她捨得下他隨族長離去嗎?而力飆又會願意放她走嗎?

    眼前的歡愉像是偷來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這讓她放下所有矜持回應力飆的熱情,一次又一次沈淪在欲望之中。

    她變得害怕去想以後的事。

    生命裏一旦沒有力飆,她的日子將變得如何?

    舞陽不願去想,因為只要腦子裏有這種意念,一顆心便像要碎掉般的疼。

    這一日,力飆被他父親為牧召去。他的傷口早結疤了,若不是貪戀著和舞陽獨處的時光,以他好動的個性,早出去活動了。

    舞陽難得一個人獨處於營帳之內,分外感到寂寞起來。

    儘管外頭人聲喧嘩,那份孤寂感依然十分強烈。

    炎熱的夏風從營帳口進,吹得她昏昏欲睡。她伸出手臂抱住曲起的膝蓋,任腦子空空蕩蕩,不想讓任何意念鑽進來。

    就在她陷入恍惚之際,營帳垂下的門簾被人刷地掀#。

    舞陽沒有移動,她聽到腳步聲移近,而且不只一人。

    她原本連眼皮都懶得掀,直到感應到某種令人不舒服的灼熱感朝她湧來,打擾了她的平靜,她才慍怒地睜開眼。

    那令人不舒服的灼熱感來自一對邪惡吊詭的黑眼睛。並不是說這人的眼睛有多難看,事實上,在那對濃中見細的俊朗雙眉下,嵌著的是一對瞳黑如夜星、睛白似雪光的狹長鳳眼。那原該是正氣凜然的眼睛,此刻卻透射出算計、明顯帶著男性欲求的光芒,朝舞陽撲天蓋地的燒灼過來。

    受到冒犯的感覺,令舞陽暗暗氣惱。

    她怒視對方,覺得這人的相貌有些熟悉,可她壓根兒沒見過這人。

    他的鬍鬚經過修剪,顯得整齊,更增添了他的男性魅力。他高大健美的身軀挺立在她眼前,眼光肆無忌憚地打量她,嘴角斜斜揚起,似笑非笑。

    舞陽緊抿著唇,充分表達出她的不悅。

    這人隨便闖進來,又一聲不吭地瞧著她,真教人討厭。

    她蹙著秀眉,眼光移向他身後的隨從。

    那傢夥的態度沒比他的主人好多少,充滿色欲的眼睛往她身上直瞄。

    "嘖嘖嘖……"讓舞陽覺得眼熟的男人突然發出聲音。嘴邊的笑容擴大,眼睛則嘲弄地眯起。"怪不得飆捨不得離開這營帳一步,原來是藏著這樣的美女。"

    他的聲音和力飆有點像,都屬於低沈有力。舞陽訝然瞪大眼,一抹恍然升上她眼裏,怪不得她會覺得他眼熟,這人的長相和力飆、力族長像是同一個模子鑄造出來的。

    "他不在。"她冷地告訴他。

    "我知道。"那人仍然在笑,眼光不老實地溜向她短裙下線條優美的長腿。"他被父親召了去,就是知道他不在,才刻意來看你。早聽說飆帶回的是個妖嬌的美人兒,今日一見,方知為何向來躺不住的他,受點小傷也要窩在營帳裏好幾天,不見他出來透氣,嘖嘖嘖,有這樣的美人兒相伴,誰捨得下床啊。"

    他話裏透著的淫蕩意味,聽得舞陽面紅耳赤,偏偏他身後的隨從還發出難聽的取笑聲。她生氣的跳下床,手指向營門外,不客氣地道:"出去!"

    "生氣了?"那人朝她眉勾唇,眼光賊賊地繞著她轉。

    "這裏不歡迎你!"她冷冷地下著逐客令。

    "放肆!"那人的隨從突然大喝,"你敢對少族長無禮!"

    她才不知道什麼少族長呢!舞陽雙手交抱在胸前,冷嗤一聲。

    "我是力飆的大哥力射。"他有些面子掛不住地介紹自己。

    舞陽揚揚眉,她就知道他和力飆有關聯。

    "我說過他不在。"她不耐煩地重複。

    "我是來看你!"力射緊了緊眉,這女人該不會是笨蛋吧?他以為他把話說得夠清楚了。"我才是力族以後的族長,飆什麼都不是!"

    舞陽懶懶地看他一眼,不曉得他跟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像你這麼美麗的女人.跟著力飆太可惜了,還是來跟我吧。"他涎著臉移近她,色迷迷的眼光在捕捉到她頸肩處明顯的咬痕時,邪笑了起來。

    "力飆還是那麼不懂憐香惜玉。嘖嘖嘖,把你咬成這樣,真教人心疼。"他伸手摸向她,舞陽機靈地閃過,眼光戒備。

    "少族長,飆少爺在戰場上一向勇猛善戰,沒想到會把那套也用在娘們身上,我早聽說飆少爺的勇猛了,聽說那些娘們一看到他的傢夥,腿就先軟了!"力射的隨從在一旁附和,惹來主人的一個白眼。

    "小七,你給我閉嘴!"力射不領情地道。他討厭別人提起飆的勇猛了,小七這個笨蛋!

    他眼光轉向舞陽,俊美的臉蛋笑吟吟地靠近她。在這麼近的距離下,舞陽可以看到他下眼瞼明顯暗影處的皮膚鬆弛,比起力飆的年輕肌膚,力射似乎較為蒼老。

    "力飆就是那樣,粗魯的緊。你知道,有一回甚至他把個女孩弄死了。年輕氣盛嘛,只知道用力沖啊沖的,不管姑娘家是否受得了,沒幾下全搞完了。哎,可惜了那麼個嬌滴滴的女人。"

    力射邊說邊打量舞陽。她有頭濃密烏溜的秀髮,兩頰泛著健康的紅暈,褐色的肌膚是年輕女孩特有的滑嫩,一雙眼水靈靈的,丹唇輕巧濕潤得惹人憐愛,美豔得不似人間所有,而她那婀娜的身段,更是該凸的凸,該凹的凹,令人欲火上升。

    力飆豔福不淺,可惜這份豔福就要轉到他手上了。

    "我很溫柔的。怎樣,要不要嘗看看?保證嘗過後,你想都不會再想力飆了。"眼看著一隻毛手就要搭向舞陽肩上。她眼睛危險地眯起.隨著右手閃電般拍開毛手,左手"啪"的一聲摑上力射的臉,右足跟著踢往他胯下。

    力射狼狽地退開,先前的笑意和溫柔已被滿臉猙獰取代。他捂著浮上五指印的臉頰正待發作時,一條人影沖了進來。

    "咦,你怎麼會在這裏?"大熊對上力射臉上的五爪印,訝異地看向舞陽憤懣不平的臉,又轉向力射,唇角顫抖地往上揚起。

    "我們走!"力射憤慨地帶著隨從離開,大熊終於忍俊不住地笑出聲。

    只聽見那雄渾的笑聲隨著力射飄出帳外,被風一吹,擴散向營區的每個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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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风

发表于 昨天 23:35 | 显示全部楼层

"大熊,你還有心情取笑我,"舞陽嬌嗔道。

    "對不起啦。"大熊好不容易止住笑。"你就不知道射的樣子有多好玩。他向來自視甚高,從來沒被人這樣教訓過,你那一巴掌可謂是大快人心。"

    "是他欺人太甚。"舞陽倒不覺得有什麼好高興的。力射那傢夥看起來很陰沈,惹惱他後患無窮。

    "他就是這樣,自以為是萬人迷,老是要跟飆爭女人。"大熊無奈地搖搖

    "很多次了嗎?"舞陽沒察覺自己的語氣有多酸,大熊倒聽出來了,一張大嘴笑咧到耳後。

    "大熊,你又在笑什麼?"她彆扭地嘟起唇。

    "沒什麼啦。"他可不敢明說,萬一舞陽惱羞成怒,把對付力射那套拿來對付他,他可有苦頭吃了。"對了,族長派去見風族長的人回來了。"

    "真的?他有見到敝族族長嗎?"她著急地問。

    "沒有。"大熊搖頭。見舞陽哭喪地垮下臉,他接著解釋:"風族長說,貴族長在風雲陪同下,去辦一件很隱密的事,還囑咐我們族長在貴族長和風雲回來之前,不要洩漏貴族長同意和我方合作的事。"'

    是什麼隱密的事?舞陽納悶起來。

    "舞陽,你別擔心,有風雲保護,你那位族長不會有事的。"

    "為什麼這麼說?"舞陽常聽大熊和力飆提起風雲這個人,一直對他很好奇。

    "因為啊……"大熊搔搔頭,憨厚地笑了笑。"風雲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沒什麼事能難得了他。"

    舞陽不置可否。若論聰明,有誰及得上她的族長初月?她那顆玲瓏剔透的心,溫柔如刀又善解人意的眼眸,每每令她想起來便一陣心疼。

    天哪,她好想念她。

    自幼不曾分離,在初次離開鳳族到九黎途中,因她的愚蠢而跟族長分開。想到這裏,舞陽不禁淚盈於睫。如果不離開族長,是不是就不會和力飆發生這段令人理不清楚的糾葛感情?她也不會陷入矛盾的痛苦中了。

    "舞陽,你別難過嘛。我想你和你的族長很快就可以見面。"

    "謝謝你,大熊。"舞陽很感激他的安慰,收起悲容,換上

    笑容面對這位熱情的朋友。"對了,大熊,剛才力飆的哥哥說力飆害死了一位姑娘是怎麼回事?"

    這話一出,大熊臉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舞陽原來是漫不經心地問,並不認真想知道什麼,大熊的表情,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大熊,你知道的,對吧?"

    大熊吞吞吐吐,猶豫著是否該告訴舞陽。

    "如果你不想就算了,大不了我去問力飆。"

    大熊嚇壞了,她這麼一問還得了?非去找力射算帳不可!

    "舞陽,你千萬不要去刺激飆,這事是他心頭的最痛。也因為這件事,他到現在還和族長跟力射不合呢。"

    "那你快告訴我啊,大熊。"

    在舞陽逼問之下,大熊只好全盤托出。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當時飆才十六歲,他一直很喜歡一位姑娘,可那位姑娘總對他愛理不睬,有天,那位姑娘突然主動跟他要好起來,還勾引他……"大熊停下來偷看舞陽的臉色,果然見她秀眉微蹙。

    "飆那時候還不認識你……"他趕緊為好友辯護。

    舞陽瞪他一眼,一抹紅暈染上雙頰。她又沒說什麼,大熊幹嘛這麼說?

    "廢話少說,你還是直接切入正題吧。"

    我是怕你會吃醋啊。

    大熊在心裏咕噥,不敢直說出來。歎了口氣後,他接著道:"飆當時年輕氣盛,連拉姑娘小手的機會都很少,面對向來愛慕的女子的引誘,一時把持不住便……"

    舞陽只覺一道怒氣倏然竄燒向心,明曉得這種種情緒來的毫無緣由,她仍控制不住這道怒火,恨不得揎拳捋袖找力飆算帳。她咬緊下唇,燒著兩簇火焰的美眸,催促大熊往下說。

    "沒想到那位姑娘突然肚疼起來,飆驚慌地離開她,發現那位姑娘的下……"大熊支吾著,斟酌用詞。"反正就是流了一攤血。等到飆大聲呼救找人來幫忙,那位姑娘已經斷氣,事後族長將飆毒打了一頓,還把他囚禁起來。若不是我發現桂香一個人躲起來哭……"

    "桂香是誰?"舞陽好奇地問。

    "桂香啊……"提到這名字,大熊忍不住眉開眼笑:"她是我的妻子啦。"

    舞陽顯得很訝異,沒想到大熊有家室了。

    "不過她當時還不是。其實死掉的那位姑娘水娘是桂香的姊姊。桂香那時候很害怕,因為只有她知道真相。在我鍥而不捨地追問下,她才支支吾吾地告訴我,她姊姊水娘早懷了身孕,只因為害她懷孕的人不肯負責,才找飆做替死鬼,飆是一點經驗都沒有,第一次難免粗魯了點,水娘也沒告訴他懷孕的事,才會造成水娘因流產失血過多而亡。"

    舞陽聽到這裏,大略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先前的怒氣己被對力飆的同情所取代,在這事上他是無辜的受害者,就不知道害水娘懷孕的人是誰

    "我拉著桂香去見族長,把所有的事都說了一遍。桂香供出讓姊姊懷孕的人就是力射,只因為他即將和另一族的公主成親,怕納了水娘會破壞這件婚事,所以不肯負責,還出了個餿主意,叫水娘去引誘飆,這樣他們將來還可以偷偷來往……"

    "那傢夥怎麼這麼壞?"舞陽忍不住為力飆抱不平,"後來力族長沒有為飆平反,教訓力射嗎?"

    "就是因為沒有,飆才會憤恨難消,甚至離家出走,後來他結識風雲,於是投效在風族長麾下。這次和九黎作戰,族長本來希望他回來的,飆說什麼都不肯。那天你也看到了,我說要帶他回力族,他一張臉臭成那樣,若不是顧念你的安危,還要固執下去呢。"

    "這不能怪裏飆啊,誰叫力族長這麼偏心。"

    "族長不是偏心,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水娘因飆而死的事已傳遍了力族,再揪出個力射,他顏面何在?在跟水娘的父母解釋過原委後,族長以五頭羊做為賠償,也暗暗教訓了力射一頓,只是飆始終不能諒解。水娘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了,這是他頭一次喜歡女人,換來的卻是心碎,還背上不白之冤。這冤枉父親都知道,卻不肯為他洗刷,還教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拿這件事到處中傷他。事後,他心情沮喪,甚至開始害怕起女人來。我聽說有個巫女有治療男人……呃,就是那檔事嘛,便帶著飆前去求醫,後來飆對女人才不再排斥。"

    "這個巫女還真厲害喔。"舞陽語氣彆扭地道,好奇那名巫女是用什麼法子安撫了力飆受傷的心。

    "大概吧。"大熊搔著後腦勺,不曉得該怎麼說。

    "怪不得力飆對他父親的態度不太好,幾次力族長來看他,他都愛理不理。大熊,今天力族長召他去是為什麼事?兩個人會不會吵起來?"舞陽開始憂心起來。

    "放心吧,族長找他是為了公事。我之前離開族長的營帳時,力飆和族長心平氣和地說著話呢。"大熊伸出巨掌友愛地拍向舞陽安慰,手還沒碰到她的肩呢,便被身後的一聲怒吼嚇得縮回去。

    "力飆。"舞陽喜孜孜地迎上前。

    "你幹什麼?"力飆氣呼呼地將舞陽拉到身後,神情戒備地怒視好友。

    "找……我先走了!"大熊立刻溜之大吉。開玩笑,力飆那副把他當成假想情敵的吃醋大丈夫模樣,他再逗留下去,非給他拆散骨頭不可!

    "力飆,你幹嘛對大熊這麼凶?"舞陽抱怨。

    "他……"力飆氣紅了臉,悶悶不樂地坐下。"他來做什麼?"

    "大熊來找我啊。"舞陽見他心情不好,猶豫著該不該把大熊告訴她族長消息的事坦白說出來。力飆每次聽到她提到族長,好心情都會變壞心情。算了、還是別說好了。她決定略過這事,說另一件事。

    "剛才力射有來,還好大熊及時趕回來,否則……"

    "力射有沒有對你怎樣?"力飆著急地檢視她,他就是聽說力射往他營帳來,才著急地趕回來。

    "哎,他能對我怎樣?"舞陽翻翻白眼。

    "可是你說……"

    舞陽噗哧笑道:"瞧你緊張的,我是那麼容易被人欺負的嗎?大熊進來時,我剛甩了力射一巴掌,他要是再晚點趕到,力射和他的屬下準被我踹出去了。真可惜,不然我就可以幫你報仇了。"

    "幫我報仇?"力飆傻了眼。

    "是啊。"她煞有介事地點著頭,眼中多了抹同情。"大熊都告訴我了。力射真是壞,害你背上不白之冤,還一直拿那事中傷你……"

    "大熊那傢夥!"力飆俊臉陰沈下來,嗔怪好友多管閒事。

    "你別怪他,是我央求他說的。"見力飆沈默不語,舞陽接著又道:"事情過去那麼久了,你何苦耿耿於懷?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

    "這不關你的事!"他握緊拳頭,低聲咆哮,陳年的舊創被人揭開,憤懣的情緒控制不住地發洩出來,可憐舞陽首當其衝。

    "我……"血色自她臉上刷地沖下,她好心安慰他,力飆卻對她凶。"是不關我的事!要不是力射說你壞話,我也不會去問大熊。我問都問了,你要怎樣?"

    "力射說我什麼?"力飆的臉色更加難看,他就知道力射逮到機會便不讓他好過。

    "他說你害死水娘。"舞陽避重就輕地回答。

    "你相信?"力飆悲憤莫名地瞅著她。

    "我……"舞陽清澈如秋水的眼瞳,靜靜地燃燒著某種溫暖情愫,一抹嫣紅重新掩上她曼頰,羞澀地低下頭輕聲道:"若是在我們第一次,呃,那真是痛死我了,或許會相信吧。可是後來你……反正我覺得你不是那種人就是了。"

    力飆聽她這麼回答,壓在心頭的大石放了下來。他將舞陽抱在懷裏,下巴抵著她光潔的額頭摩挲。

    "對不起,原諒我被嫉妒和怒氣沖昏頭,才會不計一切地強佔你。我不曉得你還是處女之身,看到你腿間的一攤血,人又昏死過去,我嚇壞了,以為……"回想起當時的情形,他依然心有餘悸。

    "以為我跟水娘一樣?"

    "嗯。"他愧疚地點頭,繼續訴說當時的心倩。"直到探到你還有呼吸,我才松了口氣。沒想到你昏了後便沒再清醒,整個人發起高燒來。我心急如焚,不斷以冷水替你拭身,喂你喝熱湯,可你就像失去生命力般怎麼也喚不醒。不得已,我只好用言詞激你,甚至……"

    說到這裏,力飆伏在她身上,吻遍、撫遍她身體每一處的畫面,登時沸騰了舞陽的血液。多羞啊!她彆扭地在他懷裏欠動。力飆倒抽口氣,扳住她尖瘦的下頜,激渴地覆上他的唇。

    "我當時差點把持不住。"良久後,他移開唇喘息道,眼裏燃燒著讓人無法錯認的欲火,親昵地對舞陽眨著眼。"若不是擔心你太過虛弱,負荷不了我的索求,那時候我真想再體驗一遍在你身體裏的歡愉。你是那麼緊、那麼香,讓人只想深深的埋進去,一輩子都不想離開。"

    感覺到他覆住她乳房的大手有節奏的愛撫,舞陽害羞地嬌嗔:"別這樣……"

    "怎樣?"他氣息不穩地挑了挑眉,解開她的衣服,將臉埋在她胸脯上,含住挺立的豔紅乳尖用力吸吮。

    陣陣銷魂的愉悅侵奪了舞陽的理智,魂靈兒在欲望裏飄浮之際,她聽到他帶著濃重喘息的聲音低啞地咕噥:"天哪,你的味道是這麼棒,若不是我當時一心掛意你,希望借由情欲的刺激讓你的生命力復蘇,我一定會忍不住佔有你。

    "力飆……"迷失在他性感的聲音及手的挑逗中,舞陽只能意亂情迷地呼喚他,由著他褪下衣物,將她放在床上。

    "就是這樣……舞陽……我就愛你這樣……"將自己探深埋進她體內衝刺,力飆抱緊她嬌柔的胴體達到高潮。事後,他柔情地吻著她,呢喃愛語:"我愛你,舞陽,永遠不要離開我。"

    舞陽眯起的睫羽顫動了一下。

    永遠?她可以承諾永遠嗎?

    "答應我,舞陽。說你不會離開我,說你是屬於我的。"他激切地催促她許諾。

    舞陽趴在他光裸的胸前,心情矛盾。她有她的責任,力飆應該瞭解啊。

    "為什麼不說話?"久等不到舞陽的回答,力飆強迫她抬頭,怒視她眼眸。"你不願意屬於我?"

    "力飆,我有我的責任……"她抱歉地垂下眼光。

    "又是為了你的族長是不是?為什麼在你心裏我就是比不上他?我們兩人你到底要誰?"

    "要我做這種選擇是不公平的。"舞陽疲憊地回答。"這完全是兩回事。

    "你不喜歡我?"他憤怒地眯起眼。

    "你……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若不是喜歡你,我會跟你……"她又羞又氣地推開他,找尋自己的衣物。

    被嫉妒沖昏頭的力飆一心想得到舞陽的保證,大手往她纖腰一勾,將她重新納入懷抱,翻身騎在她身上。

    "既然喜歡我,就答應跟我在一起,不要再想你的族長了!"

    "你別不講理了。我們的事跟族長無關。"

    "若無關係,你會口口聲聲念著他?"妒恨交加的情緒衝撞著力飆因害怕失去舞陽而受煎熬的心。忽然,他像領悟到什麼,一抹恍然浮上他怒火騰騰的眼裏。

    "大熊是來告訴你你那位寶貝族長的事,對不對?"他咬牙切齒地逼問。

    舞陽受夠了他的蠻橫,懊惱地回答:"不關你的事。"

    "不關我的事?"力飆更加生氣,"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還這麼說?"

    "我是你什麼人?"舞陽冷笑,看向力飆的眼光裏有抹靜靜燃燒的怒氣。"不要以為我讓你這樣對我,就代表你有權主宰我的生命,控制我的意志。力飆,鳳族女子不是你以為那種好欺負的女人,我們有自己的獨立意志,不為男人而活……"

    "該死的!"他才不管鳳族那套呢,"我只知道我愛你,不許你想著別人!你是我的人,永遠都是!不準你離開我!"

    "如果我偏要呢?"舞陽向來吃軟不吃硬,力飆的態度著實惹火了她。

    "我不會準的!"他陰鬱地朝她咆哮,猛地俯下唇狂暴地吻住她,捉住她朝他揮過來的拳頭箝制在她頭頂,頂開她的大腿強要了她。

    "你屬於我,永遠屬於我!"他許下強硬的誓言,一次又一次的佔有她,逼迫她許諾。

    氣憤他的不講道理,舞陽關閉所有的知覺不回應他,這讓力飆更加憤懣。

    "我不會讓你跟他走的,永遠別想!"他氣餒地緊緊抱住她僵硬的身軀,不讓她離開,不明白不久前還兩情繾綣的如火纏綿,怎會變成似冰般的冷漠。

    他做錯了嗎?他只想留住她啊。

    力飆筋疲力竭地將臉埋在她秀髮中,心情沈重而苦澀。他得怎麼做,才能讓舞陽留在他身邊,才能真正擁有她……不只是她的身體,還有那顆比天上的星星還難摘取的芳心?

    ☆☆☆

    接連幾日的冷戰,使得舞陽和力飆身心俱疲,同時讓周遭的人不好受。

    力飆想借著欲望讓舞陽屈服,舞陽就反抗得越激烈。

    她的那種反抗,不是和力飆做肢體上或是語言上的衝突,而是乾脆不理他,把他當作透明人似的。

    就算力飆最後還是挑起她肉體的反映,事後舞陽眼中的恨意和冷漠,只讓力飆空寂的心靈更加苦澀虛空,他依然得不到他想要的承諾,也就越發害怕舞陽會離開他。

    這樣的害怕,使得他的脾氣更加暴躁,被焦躁和憂懼混亂的思緒想不出好方法軟化舞陽的冷漠,只能用最糟的那種,持續加強對舞陽的控制,恨不得能日日夜夜守著她,即使是面對她的冷漠,他都不在乎。

    但身處父親的軍營,力飆三不五時便被召去詢問軍情,不在之時,他會命令手下守住舞陽,沒有他的允許,仔何人都不準進出他的營帳一步。

    面對力飆的霸道,舞陽苦不堪言。

    儘管心裏是喜歡他的,她卻無法接受他以強硬的手段控制她,力飆是個戰士,為何不瞭解她身為鳳族侍衛隊長的責任和義務?她自幼便被教導要以保護旅長、保護鳳族為使命,力飆要她在族長和他之間做選擇,這不公平!

    如果她要求他離開黃帝陣營,放棄他的責任和榮譽,他做得到嗎?

    舞陽好恨力飆不能以她的立場來看待事情,他只想佔有她,就像鳳族以外的其他族男人一樣,將女人當作是財產、所有物。這個理念跟她自幼所受的教育不合。大祭司教導他們,女人和男人是平等的。各有所司,共同為種族的延續盡一份力量,沒有誰是誰的主人,誰該屬於誰這種事。力飆為什麼就是不懂?他口口聲聲說愛她,卻不尊重她、傷害他,這種愛,她不要……

    但是……如果真能簡簡單單說不要就不要就好了,她就不會為他眼裏的傷痛、絕望感到痛苦了。

    每次拒絕他,她的心情比他還要難受,可自尊和驕傲不允許她低頭,更不能讓他以為她就這樣屈服了。明明是他不對,她為什麼要低聲下氣安慰他?

    力飆不講理,活該受苦,但她也跟著難受啊!

    面對兩人間的窘況,舞陽感到束手無策,心情沈重地頻頻歎氣,深黝的眼眸渴望地望向帳外晴朗的藍天。

    什麼時候她才可以像只鳥兒般自在翱翔天際?力飆還要用愛的名目將她困在牢籠裏多久?

    想到這裏,舞陽的心情更加沮喪。

    力飆倒好,自兒到外頭逍遙,卻不準她離開營帳,明明是想悶死她嘛!

    舞陽越想越氣,不禁喃喃詛咒起力飆的自私。他連讓大熊來看她都不肯,難道他連大熊都不信任,以為他會放她離開嗎?

    她掩住臉,好想哭,奈何乾澀的眼擠不出淚水來。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死的!可是還沒有見到族長,她不甘心!

    正當她苦悶的情緒無處排解時,帳外來喧擾的嘈雜聲。舞陽隱約聽見力飆和她的名字被提起,不禁好奇起來,忍不往起身走到營門向外窺視。

    "風少爺,你不能進去,飆少爺吩過了……"守在外頭的力族勇士一張臉漲得通紅。

    "我不管力飆怎麼說,我是非進去找舞……"

    "風少爺,你要進去還是等飆少爺……"

    "飆和力族長去巡視了,不曉得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我等不了那麼久,現在就要帶舞陽姑娘去見她的族長……"

    "可是……"

    "大山,什麼事?"大熊突然趕到,力族勇士明顯松了口氣。

    "大熊,你來的正好。什麼時候我要見個人,也要被這樣刁難了?"風雲的臉色很不好看。先前他四處尋找力飆時,約略聽到傳聞,說力飆將舞陽關在他的營帳裏,不允許任何人進出探望,分明把舞陽當作禁臠。這要是傳進初月耳裏,鐵定是場大混亂。

    "風雲,是你啊。"大熊搔搔頭,眼裏飛濺出一抹驚喜。風雲來了就好,只有他勸得住力飆。

    "大熊,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事說來話長。"大熊歎了口氣,眼眸一轉,忽見舞陽站在營帳目。"喏。你要見的人就在那裏。"

    "你是舞陽?"風雲大跨步向前自我介紹。"我叫風雲,初月要我……"

    "族長也來了嗎?"舞陽一聽見初月的名字,壓積在心底許久的思念和委屈,一古腦兒湧上心頭,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瞬時起了霧。

    "是的。初月現在營帳休息,我來接你去見她。"風雲見舞陽神情憔悴,心生憐惜,暗驚力飆該死,她這模樣,初月見了一定會起疑的。唉!力飆,你到底對舞陽做了什麼?這實在不像你啊!

    舞陽抖動著櫻唇,幾乎無法相信這是事實。初月就在這裏,她沒有忘記她,還找了人來接她。

    "你願意現在跟我去見她嗎?"風雲溫柔地問。

    舞陽含淚點頭,負責守護她的大山著急了起來。

    "風少爺,你不能帶走她。飆少爺回來要是看不到舞陽姑娘,我可慘了!"

    風雲聽他這麼說,心裏的惱怒全盤到臉上,陰鬱地看向大山。"鳳族族長如果見不到舞陽,慘的不只你一個,咱們大夥兒全跟著力飆倒楣吧!"

    "大山,天塌下來都有風雲頂著,你怕什麼?"大熊曉得風雲的脾氣。別看他平常溫和,一旦惹他發火,性子比力飆還烈。

    話雖這麼說,大山心裏仍不是滋。力飆抓狂起來,可不管你有沒有理,等到風雲出來頂時,他恐怕已去掉半條命了。苦著臉目送風雲將人帶走後,大山心裏盤算著該到哪里躲一陣子,才不會被力飆的火氣燒個正著。

    "舞陽,別哭了,有什麼委屈,我定然為你討回公道。"風雲離開後,初月擁著舞陽坐下說話,她溫柔地替她拭去仍冒個不停的淚水,哄小孩般哄著她。

    "初月……"萬般言語全梗在舞陽的喉嚨裏,要訴不能訴。她想將力飆的惡形惡狀全告訴初月,卻怕初月知道後不會饒過力飆。兩人好歹有過一段甜蜜時光,力飆又救過她,她實在不想將事態擴大。

    "舞陽,你怎麼不說呢?"

    "沒什麼好說的。"強忍心中的悲痛,舞陽勉強綻出笑容。"沒人欺負我,我是看到你太高興,才會止不住淚。"

    "是這樣嗎?"初月見舞陽含悲忍淚地點頭,心裏半信半疑.遲疑了一會兒後,轉移話題。"告訴我,你怎麼會到這裏來?風雲說你在這裏時,我好開心。你知道我好想你嗎?我倆從來沒分開這麼久,我有好多事要告訴你。"

    初月表現出來的姊妹情深,令舞陽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悲傷。她哽咽地道:"我也好想你,沒有一刻不想……"

    "我曉得。"初月蒙上一層淚霧的眼眸裏有著瞭解,她親愛地拉著她的手,柔聲道:"你一定吃了很多苦,把一切都告訴我吧。"

    她柔和如月光的眼神以慈母般溫柔,撫平了舞陽心裏的傷痛,她將她的手貼在臉頰上,把她和力飆的遭遇簡要述說了一遍。

    但有些事、即使是而對親如姊妹的初月,仍是難以啟齒,她只有支吾帶過,然而她臉上的表情、欲語還休的言詞,豈瞞得過精明聰慧的初月。

    "原來力飆為了保護你受了傷,所以你留在這裏照顧他?"她不動聲色地挑眉詢問,

    這話只有一半真。舞陽心虛地垂下頭。

    "那我們是不是該好好謝謝人家?"

    "不用了,我謝過他了,而且他的傷已經好了。"舞陽很快說道。她實在害怕再見到力飆,害怕那股讓她心亂的感覺再度困擾她,對力飆霸道的示愛方式,她心裏有著無法拒絕的驚惶。她不想再當之牢籠裏的鳥,即使她心裏是喜歡他的,即使想到和他分開便會讓她心痛,她仍然拒絕被他的愛困住。如果力飆不能該變他的態度,學不會尊重她,她只有忍痛放棄他。

    想到這裏,舞陽的心疼得厲害,另一波眼淚溢出。

    "怎麼又難過起來?"初月摟她入懷安慰,忽然,她的眼光被舞陽頸肩處的數個紅斑吸引住。她眯起眼,想看得更清楚。

    "族長……"小兔從外頭趕進來,繃緊的俏臉上盛滿怒氣,氣憤地喳呼:"舞陽被人欺負得好修喔!"

    舞陽在心裏暗叫糟糕,在初月身後拚命朝小兔搖手。小兔正說得義憤填膺,哪理得了她的暗示。

    "我就在奇怪,怎麼這裏的臭男人看咱們鳳族人的眼光那麼曖昧。姊妹們分頭打探回來才曉得,原來那個叫力飆的把舞陽關在他的營帳裏,限制她的行動,還不準任何人未經他允許接近舞陽。那些臭男人用那種眼光看咱們,分明以為鳳族人好欺負,也想學那力飆擄一個回去當禁臠?"說到這裏,小兔在空中緊的拳頭,像找到一個假想敵人似的用力揮了出去。

    初月向來溫和的俏臉,出現難得的溫怒,春水般瀲灩的眸子,閃射出冰冷的光芒。舞陽悲歎地以手覆額,神情沮喪。

    "為什麼瞞我?"初月眼裏的悲憤,令舞陽心虛地畏縮了一下。

    "我……"她垂下頭,面對初月質疑的眼光,心情既苦且澀。"我不想你們起衝突。"

    "舞陽,都到這種地步了,你還替他說話?"小兔氣憤難平地道。

    "你們不懂!"舞陽捏著拳頭,神情悲涼。"畢竟他救過我的命,為我受了傷,我……"

    "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才替他隱瞞下?"初月心頭疼痛起來,舞陽若不是想救她,也不會遇到這種不幸。

    "他……"舞陽心情亂糟糟的,不曉得該從何說起,最後她歎了口氣,眼光向帳外幽幽道:"他只是不想……不想我離開。他要我保證永遠不離開他,我不肯,他就……"

    "你也由得他?"初月無法相信舞陽會屈服。

    "我……我沒有。"就因為她混有屈服,力飆才會用這麼極端的手段困住她吧。只因為他想留住她,不願意她離開。

    這個想法奇異地平息了這些日子來,她心裏的怨恨,對他,她永遠不會有真正的恨意。即使在山洞時,他用強硬的手段傷害她,她仍沒有真正恨過他。或許是她曉得力飆並非有意這麼做,也或許是他刻意的討好,彌補了受傷的感覺。

    但不管如何,她還是無法接受他霸道的決定。沒有任何人可以主宰她的生命,至少不能用強迫的手段控制她。

    "我試著跟他講道理,但他不想聽。"她輕柔地歎著氣,像個母親般,對頑固倔強的孩子感到無可奈何。

    "他只是拘留你,沒有強迫你什麼嗎?"初月比較擔心的是舞陽是否有受到肉體上的傷害。先前在她頸肩交際處出看到的紅斑再度躍上腦海,她蹙了蹙眉,表情擔憂。

    一抹紅霞飛上舞陽的頰面,她沒料到初月會問及這麼私人的事。

    "他強迫了你?"狂暴的憤怒擠出初月的齒縫,她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舞陽,力飆只要是真敢這麼做,她不會放過他的!

    "這……"舞陽窘迫地以手遮著臉,記憶中那些令人困惑的躁動再度挺住她,身子不由自主地戰慄起來。不能否認的,她並非對力飆的撫觸無動於衷,身體也曾熱烈反應過他,有時候甚至會有點期盼,渴望他熱情的撫觸襲身。可是要她承認喜歡這種事,對她來說又太過為難,尤其是在目前這種情況下。

    "舞陽……"初月再度催促。

    "不要問了!"舞陽承受不住地叫喊起來,淚流滿腮。"求求你們不要再問了好嗎?為什麼不能讓我平靜一下?為什麼回到族人身邊,還要受到這種拷問?"

    她受夠了力飆一再逼迫她許諾,無法再承受初月一逕逼問細節。那些是最私密的事啊,而且在心情這麼亂的時候,根本難以判斷哪些部分是強迫,哪些部分她又心甘情願地迎合,向來善解人意的初月,這時候為什麼不懂尊重她一下?

    看到舞陽傷心欲絕的表情,初月頓時有股揍人的衝動。一定是力飆傷她太深,她才會這樣。

    "我不問就是了,別難過了。"初月忍住心頭的悲痛,將她摟入懷中安慰。舞陽像個孩子般哭個沒停,此刻除了用淚水濾清心裏的紛亂外,她沒有其他法子了。

    夕陽的餘暉消失在低垂下的夜幕間,深沈的夜色降臨光明被黑暗取代,就像此刻舞陽和初月的心情,漆冷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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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田然

发表于 昨天 23:42 | 显示全部楼层

力飆頭疼欲裂的醒來,睜開的眸子一對上風雲陰沈的俊臉,新仇舊恨重新躍上腦際,先前大鬧風族營帳的畫面飛快在腦中閃過,他呻吟一聲,發出詛咒。

    "天殺的,風雲,你居然砍昏我!"

    "被我砍昏總比被人乘籃冒桑?風雲沒好氣地回道。

    "誰敢砍我?"他囂張地大吼。

    對力飆到了這種時候仍然死不認錯,風雲的憤怒不亞于初月。天殺的!這傢夥破壞了他和初月美好的夜晚,害他得窩在這裏想辦法平息初月的怒氣,居然還有臉在他面前大吼大叫?他心中的氣憤,全然反應在兇惡的目光中。

    鮮少看到風雲動怒的力飆,被他的眼光嚇了一跳。

    "喂,被人砍昏的是我不是你,你幹嘛那副想殺人的表情?"

    "你還不認錯?"風雲恨不得沖上前掐死他,而他也採取行動了。若不是端餐進來的大熊和風強及時制止他,力飆的小命難保。

    "冷靜點,風雲。"大熊出聲安撫。"衝動解決不了任何事。"

    "聽到沒,風雲,被人砍昏的是我,照理該是我找你算帳,怎麼反而是你氣得想殺了我?"力飆狐疑地嘀咕。

    "呵,你現在會說風涼話了?剛才在鳳族營帳時,為何不聽我勸衝動行事?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害慘了!"

    面對風雲齜牙咧嘴的咆哮,力飆一頭霧水。被害慘的人應該是他才對!要不回舞陽,他的魂兒也丟了一半。

    "你才把我害慘了呢!"他哭喪著臉。"好不容易可以把舞陽要回來,誰曉得被你破壞了。"

    "你還有臉提這事?"風雲簡直不敢相信:"舞陽是鳳族人,你憑什麼跑到人家族長那裏要人,還大吵大鬧?初月沒將你大卸八塊,追究你欺負舞陽的事已經是寬宏大量了,居然還指責我破壞你的事?老天爺,若不是有我在,你早就成了屍塊!"

    "我……舞陽是我的!"力飆惱羞成怒地吼道。

    "你就只會說這句,不會換別的詞啊!舞陽既非你的女奴,也不是你的妻,我看不出她為何是你的!力飆,你怎麼會變得這麼不像你了?以往你或許衝動,是講理的,現在變得有理說不清,變得讓我不認識了。"

    風雲語重心長的一番陳述,霍然震醒了力飆的理智。

    他沮喪地發覺,從愛上舞陽那刻,他就變得不像自己了。不曾有過的溫柔佔據他的心,不曾有過的狂熱摧毀了他的理智,除了舞陽外,他再容不下其他的思緒。

    他變得無理取鬧,只要有人接近他的舞陽,就會全身戒備起來,不知不覺中發出敵意。明曉得大熊不可能搶他的舞陽,他仍然不放鬆,禁止他和舞陽見面。明知道舞陽痛恨他的霸道、獨裁,他卻控制不住自己,一意孤行。現在可好,舞陽逃離了他,回到她族長身邊。

    想到這個族長,力飆頓時哭笑不得。

    沒想到自己嫉妒了半天的假想情敵居然是個女的!每次只要舞陽提到她的族長,他總會氣上半天,直到今晚才發現這個族長是個女人。他先前吃酯的對象是個女的,他竟然為了個女人嫉妒得發狂!

    天哪!他是怎樣的蠢蛋?若不是他小心眼,可能早從舞陽嘴裏得知鳳族族長是個女人的事。怪不得舞陽始終不明白他在氣什麼。理清楚這件事後,他登時能體會到舞陽忠心護主的心情,那跟男女之情完全無關,而是一名武士立誓保護主人的崇高情操,他也曾立下過類似的誓言。為何當時他不能明白?徒然惹得舞陽傷心,徒然讓自己痛苦,這一切全是他自找的!

    看到力飆像是知道錯了,風雲的火氣瞬間冷卻。他溫言安慰道:"力飆,我曉得你會變成這樣是因為太愛舞陽的關係。只是鳳族女人跟一般女人不同,你的方式讓舞陽無法接受,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機會跟舞陽道歉,或許還有挽回的機會。""風雲,你說,她還肯原諒我嗎?"力飆可憐兮兮地問,悲傷的眸子浮現一抹渴望。"我真的不曉得她的族長是女人,我還以為她是男的。舞陽每次提到她時,總讓我好生氣,我以為她們之間有曖昧,而且她還口口聲聲說要回到她身邊保護她。我真的好害怕她會離開我,回到她的寶貝族長身邊!只要一想到她投入別的男人懷裏,我就受不了!"

    風雲同情地拍了拍好友的肩,力飆的心情他能體會。

    "別說是你了,儘管知道舞陽是女人,但每次初月惦記她時,我還是會感到嫉妒。現在可好了,為了舞陽,她連我都不諒解了,昔日的濃情蜜意,還比不上她們的姊妹情深,唉。不知道得用什麼方法才能讓初月回心轉意。"

    "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力飆歉疚地低下頭。

    "算了,誰教我們是好兄弟,只得有難同當了。"風雲幽默地道,說完卻哀聲歎氣起來。

    "你們兩個別這麼沮喪,總有法子可想的。"一直沈默的風強,提出了他的看法:"舞陽姑娘我是不瞭解啦,不過,鳳族長應該是個講道理的人。風雲,只要你找機會跟她把話說清楚,相信她會諒解的。

    "舞陽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啊。"大熊為舞陽辯護,臉上洋溢著樂觀的笑容。"她是吃軟不吃硬,力飆受傷時,她悉心服侍,任他撒嬌耍賴。是力飆變得不可理喻,舞陽才會生氣不理他。"

    沒想到向來頗有硬漢本色的力飆,也會有撒嬌耍賴的時候。風雲和風強皆感不可思議,還有點遺憾錯過了那一幕。

    力飆雙頰漲得通紅,狠狠瞪了大熊一眼,似在嗅怪他大嘴巴。大熊卻嘻嘻一笑,這些日子他受夠了力飆的不講理,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奚落他。

    "就這麼決定,想辦法將她們分開,各目進行說服工作。"風雲心裏已有腹案,眼光轉向風強,"你去找小兔探口氣,看初月是不是還在生氣。"

    "這時候去準會碰釘子。"風強摸摸鼻子。以他對小兔的瞭解,準有頓罵好挨。但為了兩名朋友,這個釘子又不能不碰,他悲歎一聲,不明白力飆和舞陽的事,怎會牽累到他和風雲。

    真是好友難為啊!

    ☆☆☆

    像小時候一樣,每每有心事,舞陽總是挨著初月躺在床上,於黑暗中低低訴說。

    "我從來沒想過會遇上力飆這種男人。我以為會像娘一樣,愛上像父親那樣充滿智慧又溫文的祭司,或許不能相守;但是知道彼此的心意,只要一個眼神,便能撫平心裏的孤寂,我不排斥那種感覺,也以為自己會甘心那樣過一生,直到遇上力飆後,才發現……除了他以外,我不會再對第二個男人動心。"

    "你愛上了他?"初月溫柔的嗓音在黑暗中響起,沒有任何意外,早在舞陽和力飆四眼相視之時,她便看出了其中糾結的情愫。

    "愛?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衍生出複雜,難以言喻的情緒反應。"舞陽有所感觸地道,回憶起和力飆相遇後所發生的事,心中苦樂參半:"第一眼看看到他時,即使在敵對的情勢下,我仍然被他所吸引,原以為他傲慢自大又惹人厭,沒想到他一再叫我驚奇,他不計較我為了逃走對他做出的致命攻擊,反而出手救我,一次又一次地包容我的愚蠢,儘管氣得半死,卻沒有動手打過我。我想,最後是我把他逼急了,他才……老實說,那時候我真的好恨他。從來沒人告行過我,那件事會痛得要命!"

    心跳錯亂了半拍,初月氣息混濁了起來。舞陽的該不是指那檔事吧?

    "你是說……"她試探地問。

    "嗯。"舞陽像全身著火似地紅了臉,聲音更加低微:"那真的很痛。我當場暈了過去,力飆也被我嚇得半死,後來我發了高燒,全賴他照顧。"

    "之前你沒說這段。"初月指控道。

    "這種事教我怎麼啟齒?"舞陽語氣苦澀。

    "可是……雖然我是知道那……會有點疼,可是沒聽說會讓人發高燒啊!"初月極力回憶著她的第一次,當時她也是嚇得半死,若不是風雲諄諄善誘,安撫了她的不安,她可一能沒勇氣讓他怕碰她,那時候好像有疼吧,但很快就過去了啊,舞陽為什麼會痛昏過去。還發高燒?

    "之前我淋了雨,大概是愛涼了吧。"舞陽還沒蠢到以為發燒是因為力飆強迫她的關係。當時她見不著初月,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心情沮喪到極點,又遭到力飆錯待,簡直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才讓病魔有可乘之機。

    舞陽雖然說得輕描淡寫,初月還是從她不經意洩漏出的苦澀裏,體會到當時情況的危急,舞陽差點死掉!她想到這裏,不禁打了個冷顫,像怕失去舞陽般,緊緊摟住她溫暖的身軀。

    "我差一點就失去你了。"她顫抖地道。

    "是我不好,不應該任性地逃走。"舞陽反抱住她安慰。

    "我知道你是為了要救大家才逃的。你不曉得風雲對我們的企圖,以為他們會傷害我們,才那麼做的吧。"

    "是的,我那時好害怕,一方面急著避開力飆的追趕,一方面又得想辦法追上你們,好伺機解救你。結果我還是被力飆趕上,他把我從豹子的爪下救出,帶我去山洞。當我在那裏找不到你時,我失去了理智,力飆也失去了理智,後來……"

    真是一團混亂啊!舞陽納悶著如果她沒有逃走,跟著初月等人安分地被擄走,還會和力飆有這一段糾纏嗎?

    他黝亮、專注的凝視,不期然地躍上腦中,她閉起眼,心裏竄過一道躁熱的情緒,她似乎曉得答案,不管如何。她都註定要和力飆有這樣的糾纏。或許不會產生這麼深刻的愛恨,或許情感發展會順利多了,但仍逃不開他掠奪的情感追緝。

    "你現在打算怎麼做?還恨他嗎?"

    "我想,我大概從來沒有真正恨過他。"舞陽對好友承認。"也許,一開始有點恨吧。那時候我非常地絕望、生氣,除了恨他之外,找不到方法宣洩心裏的憤怒,我總不能向自己承認,愛上了這個強暴我的男子吧!而且當時我也沒對他產生這麼強烈的感情,發現愛上他,是後來的事。"

    "後來的事?"

    "嗯。我終究是血肉之軀,他那幾日的溫柔服侍,多少軟化了我恨他的意念。從他的表情中,我看出他的懊悔,不管我怎樣刁難,他都默默忍受。後來他為了救我而負傷,他昏迷前看我的那一眼,即使是在許久之後的現在,仍教我蕩氣迴腸。他的眼光裏充滿強烈的情感,像是突然領悟到什麼,想要訴說、想要解釋、想要道歉、想要乞求我原諒,卻礙於虛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當他那樣看著我的時候,我心裏根本容不下任何恨意了,如果還有的話,也隨著他最後的昏迷化入塵煙消失。"

    "儘管他之後那樣對你,也不恨嗎?"初月知道舞陽的脾氣很倔強,別人待她好,她會加回報,若是惹惱她。也不會輕易原諒。

    舞陽沈默了,像要理清楚心裏紛亂的情緒。許久之後,她才幽幽地道:"我承認我氣他。你知道我最討厭被人限制了,力飆卻犯了這個大忌,一再要我承諾,要我放棄身為鳳族侍衛隊長的職責。我氣他的不可理喻,更氣自己仍然喜歡他。你知道,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明曉得怎樣做才是最好,就是辦不到。我對力飆便是如此。"

    舞陽聲音裏的無可奈何,震動了初月,她對風雲何嘗不是如此?明曉得兩人之間有著許多難以跨越的障礙,仍然一頭栽了進去。

    就因為嘗過愛的苦,她更不忍心讓舞陽受到同樣的磨難。這一路來,舞陽所遭受的苦痛已夠多了,不能讓她再承受一輩子的相思之苦。她不要舞陽承受這些,她要舞陽幸福,而她可以辦到的。

    "舞陽。"初月輕聲喚著這個衷心疼愛呵護的妹妹,"你有沒有想過和力飆在一起?如果他不再那麼霸道、不講理,你是否想過和他一起過日子?"

    她的問題令舞陽輕顫起來。不知多少次,她情不自禁地憧憬未來,卻立刻以理智壓下,然而命運早將她和力飆連結在一塊兒,不管她如何掙扎,都逃不開在最初相遇時,暗生的情愫,那株愛苗,隨著他們每次的爭鋒相對,悄悄地茁壯起來,不管他怎樣傷害她,她都不曾真正恨過他,只是自身的責任和怯懦讓她沒勇氣面對這份感情,才一再逃開。

    直到力飆為救她而受到重傷,她才猛然領悟到心裏原來一直有他。她的惡言惡語,冷漠對待,不過是種偽裝。他們相遇的不是時候,他不是她夢想中想要的愛人,他的強悍是她掌握不了的,這一切都是她無法接受他的原因,當然最重要的是,接受了力飆,代表著得面對是否要離開鳳族的難題。

    力飆肯隨她回鳳族嗎?如果他不願意,她又捨得下家鄉的一切跟他走嗎?初月便是她第一個舍不下的啊!

    "舞陽,經過力飆這麼一鬧,我倒看清了他對你的情感有多深。他很愛你,就因為這樣,他才會失去理智,不惜一切地想搶回你。而你,同樣是個對感情執著的人,失去他後,怕是這一生都快活不起來。既然如此,你何不給他一個機會?"

    "初月,你在說什麼?"舞陽震驚地道。

    "我愛你,舞陽。"初月溫柔地撫摸她光滑的臉蛋:"你就像我妹妹一樣,事實上,你就是我的妹妹。如果能讓你快樂,我不惜一切。"

    "可是……"

    "別可是了。我知道你捨不得我,但人生就是這樣,我們再怎樣友愛,仍有自己的路要走,像這次的分開,不就代表著在人生路上,我們各有各的路嗎?就算我們一輩子都在一塊兒,最終還得而對死亡,到時候不也一樣要分手?我知道你想要保護我,但你該知道我夠強悍到不需人保護。去追尋自己的夢吧,錯過了,可能要後悔一輩子。"

    "你要趕我走?"淚水模糊了舞陽的眼,她不停地搖著頭,無法接受初月的話。

    "不,當然不是。"初月憐惜地摟她入懷:"我只是要你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鳳族永遠是你的家,力飆要是敢欺負你,我不會放過他的。我愛你,舞陽,我實在不忍心要你像我母親那樣,飽受相思之苦到死。聽我的話,跟力飆好好談一談,不要輕易放棄這份感情。"

    "可是……"舞陽吸了吸鼻子,一部分的她認同初月的話,渴望著力飆;另一部分的她,放不下她的責任。

    "別擔心我,這是族長我的命令哦。"

    "那你怎麼辦?"舞陽還是憂慮地問出。

    "我?"初月試著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輕快:"我是天下共主黃帝的女兒,沒人敢欺負我的。小傻瓜,要我想要任何東西,我的父親都會替我辦到,不用你操心。"

    除了風雲以外,她在心裏悄悄說。她不會利用任何權勢得到他的,除非他心甘情願,否則也只能讓這段感情隨風而逝。只是,感情真的能隨風而逝嗎?如果可以,母親為何直到死前都眷戀著父親,而父親因何事過多年,仍掛意母親?

    她找不到答案。在黑暗中,兩個女孩不斷問著自己,愛情究竟是怎樣一個謎,為何讓人牽腸掛肚,仍找不到答案。

    ☆☆☆

    能將黑夜照亮如白晝的營火,在舞陽面前燃燒著。

    她無心欣賞眼前歡躍的舞蹈,眼光穿過黑壓壓的人群,很快地和一雙始終熱烈凝視她的黝亮眼睛遇個正著。

    他又用那種眼光看她了,那種把所有的情感都寫在眼瞳裏的眼光,那種仿佛要將她燃燒起來的眼光。舞陽的心情亂七八糟的.初月昨夜說的那番話,重新躍上腦際。

    她納悶著如果力飆走到她面前,她是否拒絕得了他。

    她想了一夜,初月的話自是有道理.可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她不能連試都不試一下就放棄,好歹得跟力飆談過,給自己一個機會。

    主意打定,就等力飆上門。但她等呀等的,一直未見力飆走過來,她不禁沮喪起來。

    跟著以頭疼為藉口退席的初月離開歡慶氣氛濃烈的宴席,舞陽一路上哀聲歎氣,不明白口口聲聲說不放她走的力飆,今晚怎會那樣乖。是因為黃帝在場,不敢妄動嗎?可他分明不是這種人,桀騖不馴的性格,不會甩那些繁文縟節的。

    正在猜疑時,她腰腹間被股力量欺近,紅灩的小嘴接著被一隻黝黑的巨掌掩住。舞陽黑白分明的眼眸捕捉到力飆燒著灼烈情感、充滿乞求的眼睛,心一軟,不做任何掙扎,馴服在他懷裏。

    被力飆抱著走向林中時,舞陽發現走在她身後的小兔不知跑哪去了,只有初月仍垂著頭傻傻地朝前走,沒發現她的跟班被人拐跑。

    等到力飆覺得走得夠遠,在一處月色明亮的空地將她放下來,舞陽劈頭就問:"小兔呢?"

    "她被風強帶走了。"力飆搓搓手回答,熱情的眸光裏帶著小心翼冀的察言觀色。"你答應跟我走,是不是表示不再生我的氣了?"

    舞陽瞪他一眼,哼了一聲。

    "原諒我,舞陽,我不是故意的。"他抱住她,灼熱的體溫瞬間燃起封閉在她體內深處的欲望:"我好想你,好想你……"他將臉埋在她頸肩,貪婪地吸吮,

    "一夜沒抱你,心裏好空虛。風雲那傢夥重得像頭豬、還抱著我喊你族長的名字,噁心死了!好不容易擺脫他,在營帳外坐到天明,心裏想的都是你。看看我的眼睛,滿布著血絲呢!"他可憐兮兮地呶呶抱怨,聽得舞陽直想笑。

    她扳過他生滿胡碴的俊臉,眯眼審視他的眼睛,在褶痕深邃的眼瞼下,她發現了一圈疲累的黑色素,黑白分明的眼睛的確泛著血絲。知道他沒說謊,她笑了起來,

    "你會原諒我吧,舞陽?"見到她燦笑如花,力飆把握機會解釋這些日子來的莫名暴躁。"我真的不曉得鳳族長是女的。我一直以為她是男的,才會那樣莫名其妙地吃著醋。若不是太喜歡你了,我不會去計較你心裏有別人。如果早知道她是女的,就不會……"

    "你以為族長是男的?"舞陽不可思議地嚷道。見力飆臉紅紅地點頭,她恍然明白每次只要她一提起族長,力飆便會胡亂生氣的原因。

    "這不能怪我啊。"他委屈地替自己辯白。"第一次見到鳳族長時,她是男裝打扮,我又是遠遠地看過去,怎會曉得她是女的?後來你也役說清楚,只嚷著要找族長,還說你們形影不離,可以躺在床上說心事,我自然會以為你們之間非比尋常嘛!"

    舞陽知道不能全然怪他,之前她的確沒告訴他族長是女兒身的事,難怪他會誤會。

    "所以你就自個兒在那裏生悶氣,不找我問個清楚?"她抿唇取笑他。

    "我有問啊!"提起這事,力飆覺得自己好可憐,"我一再要求你承諾不要離開我,可是……"

    "你明曉得身為鳳族侍衛隊長,我有責任保護族長,你卻連讓我跟族長見面都不肯,要我怎麼答應你?力飆,你不公平。今天換作是你處在我的立場.會同意這種無理的要求嗎?就像我不會要求你放棄效忠你的長上一樣,你也不能要我背棄族長!"

    舞陽憤慨的陳述,聽得力飆蹙眉嘟唇。他又不是故意的,如果早知道鳳初月是女的,他嫉妒個屁啊。

    "我沒有要你背棄你的族長嘛,我只是……"他抓著頭髮,絞盡腦想將心裏的意思說出來。"都是因為我太愛你了。想到你是為了另一個男人一再拒絕我,不肯許承諾,我才會一時失去理智。現在我不會再有那種想法了,舞陽,你原諒我吧。"

    "你是說,你現在肯講道理,不會霸道的限制住我,隨便亂發脾氣?"她狐疑地眯著眼。

    "我一直都肯講道理,若不是以為……"力飆訕然地笑了笑。知道在舞陽心裏佔有重要地位的族長是個女人後,他便像吃了顆定心丸似的,不再害怕會失去她。

    "舞陽,不要再跟我生氣了好嗎?你曉得這幾天我過得有多淒慘?心裏被嫉妒的情緒淩遲,害怕你會棄我而去,你又對我那麼冷淡,都不理睬我。我真的過得好苦哦。"他不斷在她身上磨蹭,灼熱的鼻息噴在她臉上,強烈的男性體味彌漫在她的鼻間,加上在頸肩交際處啄下的熱吻,漸漸使得舞陽的神智昏沈起來,意亂情迷。

    "我愛你,真的好愛你。我只是不想你離開我,想獨佔住你的芳香、美麗。如果要怪,只能怪我太愛你了。舞陽,請你原諒我的莽撞、粗魯好嗎?你看過我溫柔的一面,曉得我不是一無是處的。請你讓我愛你,不要拒絕我好嗎?"他溫柔的請求,字字句句打動她的心。舞陽軟弱地吐出歎息,修長的四肢嬌柔地纏住他,放縱自己投入他堅實的懷抱。

    "舞陽……"他快樂地喚著她的名字,正待吻上她誘人的芳唇,她突然像想到什麼似的、挪移了一手來堵住他的嘴,他只能舔吮著她的掌心,聊慰幾日來的寂寞心情。

    "力飆,我有重要的事要問你。"

    她的聲音雖然很輕柔、清澈的水眸卻堆滿嚴肅的情緒。力飆在心裏歎氣,知道他和舞陽之間還有難題等待解決。風雲就提醒過他,女人總是會用許多奇奇怪怪的問題來考驗男人。

    "你想問我什麼?"

    "力飆,你想過我們的未來嗎?"

    "未來?"他傻傻地重複。老實說,他沒想到這麼遠去。光是煩惱舞陽肯不肯原諒他,答不答應跟他在一起,就夠他一個頭兩個大了。

    "對,未來。我們的以後會怎樣,你想過嗎?"舞陽盤算著該如何說服他。大熊說力飆不願再回到力族,這就表示無家可歸的他有可能同意追隨她到天涯海角。

    "舞陽,我承認我沒有好好想過。對於未來,我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和你在一起。等到天下太平,你我可以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廝守一生,你覺得這樣好嗎?"他順口道出浮現腦海的第一個想法。

    "我正有此意。"一抹滿足的笑意浮上她濕軟柔潤的唇邊,使得月色下美豔的秀容更加迷人,看得力飆心醉神迷。"你知道鳳族的所在地有多美麗嗎?青山環繞的谷地,充滿寧靜安詳。我在想,如果你願意跟我回到家鄉,家父和家母定然會歡迎你。飆,你曉得鳳族對我的意義,這樣我也不用離開初月了。"

    又是初月,這殺風景的名宇還真是令人討厭。可她是個女的,他吃這種醋沒道理啊。力飆翻來覆去地告訴自己,但還是不是滋味起來。

    "舞陽,在你心裏,究竟是你的族長重要,還是我重要?"他忍不住探問。

    她瞪他一眼,似乎覺得他的問題不合邏輯。

    "族長是我最親愛的姊妹,你是我喜歡的人,做這種比較沒有意義。力飆,你不要老毛病又犯了。我就不會問你是朋友重要,還是我重要這種問題。"

    對呵,聽起來好像是他小家子氣。再說初月有風雲理著,不可能妨礙到他和舞陽。

    "舞陽,算我說錯話。"力飆在她粉頰上啄著,輕聲細語地道歉,眼光溫剩以水。"既然你離不開家鄉,那我跟你回去好了,不過,得等到打完仗再說。"

    "這是自然的,你有身為戰士的責任,我會耐心等到那一天。"解決了這個難題,舞陽格外開心。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得這麼順利,初月要是知道力飆願意隨她回鳳族,定然會很高興。

    看到舞陽甜甜的笑容,力飆的心情跟著飛揚起來,要是知道答應跟她回鳳族能取悅她,他早就點一百次頭了。

    低頭覆住她喜悅的唇,幸福像甜美多汁的果實滋味,充盈在兩人胸房。他們忘情地吻著,靜謐的環境,讓他們鬆懈了警戒心,直到陰冷的笑聲突兀地闖進兩人之間,力飆還來不及反應,腦門上被人一擊,敲得他眼冒金星,沈重的身軀向下軟倒。

    "力飆!"舞陽險些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而跌倒,她扶住力飆,驚惶地發現原屬於兩人的天地多了五名彪形大漢。其中兩人她不陌生,是幾天前見過的力射和他的隨從。

    "你們想幹嘛?"

    力射陰沈一笑,將被敲得神智昏沈的力飆從舞陽懷裏揪起去給屬下抓住,邪氣的眼光淫猥地瞅住舞陽。

    "你們還真有閒情逸致,跑來這裏談情說愛。"他伸手想攫住她,舞陽機警地跳開,眼光擔憂地投向力飆。

    "你到底想幹嘛?為什麼要傷害力飆?"

    被人拒絕的力射惱羞成怒,一拳向後擊向力飆腹部。他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舞陽氣得咬牙切齒,力射則是一副得意嘴臉。

    "這才叫傷害,懂嗎?剛才那一擊,不算什麼。"

    "力射,你有毛病啊!力飆是你的弟弟,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我弟弟?"力射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刺耳陰沈。他伸手抓住力飆的頭髮,將他整個頭往後拉起,力飆吃痛叫了起來。

    "我的好弟弟啊。"他用力拍打力飆的臉頰。

    "舞陽,快逃!"力飆忍住在體內肆虐的疼痛,發出警告。他完全清楚力射想幹什麼。他想當著他的面傷害舞陽。

    "力飆!"舞陽想救他,但憑她一人之力是對付不了五名彪形大漢的。她只能咬牙撤退。

    "你要是撇下力飆,我可不保證能還給你一個完整的愛人喔。"力射從綁腿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地劃向力飆,在他頸部留下一道血痕。

    "你……"舞陽臉色蒼白,定在原處。

    "別管我,舞陽!"

    "下次我要劃的可是他這張俊臉羅。"力射邪笑,向兩名手下示意,舞陽立刻被人包圍。

    "你到底想於嘛?"

    "我想幹嘛?"他淫蕩的眼光直向她婀娜的嬌軀招呼,幾個跨步來到她身前。

    力飆在力射的兩名隨從牽制下無法動彈,只能啞聲警告舞陽快點離開。

    力射邪笑地勾住舞陽的腰,將她帶入懷中。

    "我想幹嘛?"他抵住她的額,將帶著臭昧的灼熱呼吸吐在她臉上,舞陽立刻屏住呼吸。"你裝傻啊!連力飆都知道我想幹嘛,不然不會叫你逃走。我呢,不過是想知道力飆為何把你留在他營裏那麼久,還不準任何人去看你。想必你有過人之處,而我就是想嘗嘗你的過人之處。"他淫笑地摸向她高聳的乳房,舞陽眼明手快地拍開,很快從他懷裏掙脫開來,一腳踢向他。

    力射迅速閃開,眼中射出兇惡的光芒。

    "上次被你打了一巴掌的帳還沒跟你算呢!咱們今晚就算個清楚。本少爺要操死你,讓力飆體會心愛的女人死在別的男人胯下的感覺!"

    "你不要碰舞陽!"力飆聲嘶力竭地大吼,積聚體內的力氣想要從對方的箝制中掙脫。

    "力射,水娘的死是你自己造成,這件事怪不得力飆。"舞陽試著和他講道理。

    "你懂什麼?"力射雙目盡赤,神態有幾分瘋狂。"是力飆害死她的!"

    "你明曉得水娘懷了你的孩子,還教她引誘力飆,最後不但害死水娘,還讓力飆替你背過。"

    "分明是力飆太過粗魯,你不用替他辯解了!他不但害死水娘,還害得我在父親面前失寵。"

    "你有什麼失寵的?"舞陽嗤之以鼻:"力族長又沒罰你,還讓你到處耀武揚威。"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父親表面上雖然沒怪我,心裏卻對我感到失望。他一再在我面對說力飆有多勇猛,責怪我什麼事都辦不好。這都是力飆的錯!是他讓我失去父親的寵愛!等一下我就讓你嘗嘗水娘的痛苦,讓力飆知道失去心愛女人的滋味!水娘是被力飆活活操死的,你也會跟她一樣!"力射兇惡地撲向舞陽,舞陽雖然機伶地閃開,卻被包圍的兩名大漢乘機抓住。力射扳住她的下顎,兇暴地吻住她的唇,空出的一隻手在她身上亂摸。

    看到舞陽受人淩辱,力飆有如萬箭穿心般難過,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他猛地掙開兩人的箝制,緊握拳頭,打得兩人落花流水,沖向舞陽想解救她。

    挨打的其中一人凶性大發,抽出插在腰間的斧頭想砍向力飆,冷不防手腕處一麻,斧頭掉下地,差點砸中自己的腳。

    "住手!"大熊一邊喊,一邊和風強沖過來幫忙力飆。小兔舉著弓,彈丸射得敵人抱頭鼠竄。

    原來大熊放心不下力飆,跟過來想幫他說服舞陽,沒想到會先在樹林裏遇到小兔和風強,破壞了兩人的好事。加上小兔也擔心舞陽,三人於是結伴尋來,結果竟遇上力射率人逞兇。

    "放開舞陽!"力飆在三人相助下,有如猛虎添翼。負責抓住舞陽雙臂的兩名大漢忙著應付突如其來的攻擊,沒空再幫忙力射。

    力飆沖向力射,拳頭還沒打到人呢,力射捂著血流不止的唇痛苦地咒駡,手上握著匕首,想對舞陽逞兇。

    "舞陽小心!"力飆的警告才剛發出,舞陽來不及擦拭嘴角的血跡,閃身避開力射的攻擊,快速後退,順勢抽出綁在腿上的匕首,射向回身想要刺殺力飆的力射。

    "啊……"力射發出一聲慘號,被舞陽射中右肩,手中的匕首掉下地。力飆很快地將他制伏,痛飽老拳。

    "好了啦,飆,把他交給族長處理吧。"大熊出聲阻止。

    力飆不情願地放開奄奄一息的力射,起身從小兔懷中接過微微顫抖的舞陽。

    "舞陽,是我不好,害了你。"他歉疚地擁住她,

    "不……"舞陽虛弱地搖著頭,她並不是因為害怕而顫抖,而是生氣力射的作為,她雙手不斷在自己的身上搓揉,想要搓去力射的淫穢撫觸。"不要責怪自己,這不是你的錯。力射的所作所為,該由他自己負責。"

    "舞陽……"力飆明白她的意恩,多年來的罪惡感因為她的話而完全釋然。他抱緊懷裏差點失去的寶貝,感謝上蒼沒讓舞陽受到傷害。

    "我愛你。"她輕柔地在他耳畔吐出愛語,拭去他眼眶裏湧出的淚水,緊緊擁住他,兩人的眼光糾纏,都有劫後餘生的心悸,像要確定對方都完好般,忙著檢視彼此,暫時遺忘了身邊的朋友和敵人。

    直到持續的唉哼聲響起,他們才如夢初醒;幫忙大熊等人將一干罪犯押向力族族長的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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